(一)
在他们九岁的那一年,身为姐姐的蒂法已经意识到了自家的布里村就是一个牢笼。
无论是这里的商贩,还是村民,甚至是少见来到村里的路人,都是人为设定好的存在......
为什么?
一部分自然是拜学校里那些“NPC”教导的常识,与她亲眼所见的事物,两者产生的差别所致。
——脚步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轻得不像话,每个人的双手都有厚重的老茧,不少人在干完她会累死的活都不会有太多的踹气声。这是多年的潜意识所致,骨子的东西很难立刻改掉,这分明就是书中提到的高手们的象征,而且每天的任何时间都有人以“预防敌对国奥匈来袭”的理由,在村中秉持着相当精良的武器巡逻。
——太违和了。要知道布里村虽然靠近国家的边境,但是这个肉眼可见的穷困村庄,也不是什么兵家要地,何来敌国觊觎?连村里的80岁老头村长都是个高手,分明就是那个武装集团的根据地嘛!
当然,蒂法她一开始并没有那般的敏锐,一切都源于一个人,她继承了他生母妮娜过人机敏才有了反应。
——那正是她的布狄卡妈妈。
(二)
当然,布狄卡自然是遵循着“剧本”的安排,演绎着“母亲”的角色。
只是啊,蒂法发现了一样事情。
——自家的布玛太菜了。
当然,这是和村中的村民作比较的,布玛的脚步声和他们对比,简直就是地动山摇的存在,睡觉甚至会打呼噜的笨蛋,明明所有人都要巡逻,但是自家的布妈就被排出在外,而且总是形影不离地跟在自己身旁,自己和妹妹一旦离开了她的身边,她作为感知力极强的魔术师,总能隐约感觉到有数股视线在她们的身上。
——如芒刺背。
她回头,看到的是和蔼的人,村口爱笑的卖菜孙阿姨,远处打鱼回来的张叔叔,甚至是相当恰巧割麦回来准备做面包的李叔叔也在.....总是能遇到形形色色的村民,甚至是不认识前来村里买宝石原石的路人。
巧合过火了......
而且这么久以来,十三年了,她和妹妹最远去过的地方也只有村外的一座山头,那里埋着自家生母妮娜骨骸。不远处的森林就是用来“警戒外敌”的魔术护栏,她每次试图偷偷踏出,都会不知哪来的村民,以正好在附近“打猎、杀鸡”的名义出现在她的身边,“以森林外很危险”的理由,将她制服带回家里,然后臭骂一顿自家的布妈......
那简直就是主子们再责备看护不力的保姆一样。
每逢那一刻,她都不知道为何会紧咬牙关,看着那个笨拙却十三年以来尽心尽力呵护自己的女人杏眼含泪低头的样子,她都会有一股无名火在胸膛燃烧。
只是,那不过是片刻的火热,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挣扎是徒劳的,以往暴跳如雷的她,都被轻松地各种村民按在了地上,然后便是对布妈变本加厉地难听谩骂。
......
(三)
一股无力感萦绕在了心头,挥之不去。直到了她九岁的那一年,就是她在别人口中变了的那一年。
曾经和妹妹同样乖巧的她,变得爱上了恶作剧,爱上了逃课,爱上了偷懒,不再像妹妹那样努力去锻炼自己。
哪怕她才是最为不用命努力的那个。
仅仅是因为那一天,每年她们能远离这个小小村里村,前往自家生母妮娜墓前祭拜的那一天。
她和妹妹拉拉、养母布狄卡跟九年以来正常的祭拜外,她在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缓缓地在心中祈祷默念之后,她却听到一道陌生却在心底能感觉到极为亲切的声音:
“呦!蒂法~!”
心肺骤停,那一刻,蒂法只觉得她觉得自己的心口在那一刻就像有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般,她蓦然睁开的眼睛,看到的一切,仿佛置身在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个末冬的下雪天,漆黑的天空,云停止了涌动,雪花停止了飘絮,妹妹和布妈依旧保持着祭拜的双手合十动作,而墓前祭拜着的香烟,也无法继续冉升起灰色的烟。
——篆刻着“妮娜·哈利”的墓碑上,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弯着腰,单手撑着脸,仿佛从蒂法镜子里走出的女人,带着如水的温柔表情,凝视着自己。
一张一合的樱唇说着蒂法觉得自己在做梦才会听到的话:
“你终于能听到我的话了啊~而且也能看到我了呢~”
“九年了......我还以为亚瑟和我的魔术失效了的说~看来是需要魔力量抵到王级左右的一万五左右,才能激发我在你们灵魂里刻画的魔阵呢!”
“怎么了~愣住了吗?”
“我相信我的女儿,才没有笨拙到认不出我是谁。”
“毕竟,你可是我妮娜·哈利的亲生女儿,我的小可爱,九岁就能抵达绝大数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抵达的魔力量,王级水平的蒂法~”
那一个女人顶着和融合了“姐姐蒂法的阳光,妹妹拉拉的冷艳”的脸蛋,给予了蒂法一个无法言喻地绝美笑容。
“欢迎你,率先抵达了真相的终点。”
......
(四)
那是一次并不长的对话,用她生母妮娜的原话就是
“啊,不能闲聊了,以蒂法你现在的魔力量大概只能支撑你灵魂里被我和你爸刻画的时停魔术,而且只是你自身意识范围的话,就一分钟左右的样子。”
“妈妈虽然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还是下次吧。等一年后,魔术的冷却结束。”
“我把真相埋在我的墓里,放心,里面并没有我哦。他们也不敢斗胆亵渎我的遗体,但是这下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帮你去瞒过他们的耳目里,如何掘开真相,就得依靠你了。”
“毕竟,我啊.....已是彼岸之人了。现在你看到的不过是我留在你们体内的残魂罢了。”
“哦,迈过这一道难关,也是我和你父亲留给你的课题。假如你连这点困难都无法迈过的话,那么我和你的父亲真心建议你,带着拉拉过着哈利家族予以你们安排好的人生,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题外话,你们看不见我,但是我一直陪伴在你们的身边,虽然我不是用肉眼看得,是借着你的身体模糊地感应着这一切。”
“作为姐姐,你干得不错,蒂法。”
“姐姐,不一定是生来就是保护妹妹的。但是你却选择了替我好好守护了她。”
“不愧是我的女儿~!”
那一刻,其实,蒂法知道那一个女人带着灿烂的笑容,伸出来的手不断抚摸着她的脑袋,并不会有任何的触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她一直以来藏着心里的那一对打算抱怨的话,却在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那一个女人在她眼前缓缓化作了星光点点那般地消散.....
雪,再一次落下,抵达了大地。
拉拉和布狄卡不知道为何那一天,蒂法为什么在那里哭成泪人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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