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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16:真挚的祈愿

Stage16:真挚的祈愿

U.K.命运战争

Stage16:真挚的祈愿

————

满溢于繁星之下的思忆,

在字里行间编织起期盼,

于沉默不语时挽起祈愿。

兀然叛离的道路上,

悲凉之风翩然起舞,

那是哀伤的伊始。

这一天,“破晓”里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两种复杂的情感碰撞在一起时,竟然融成寂静,似乎没有什么人想说话。

一方面是在刚才的战斗中遭受的损毁要加紧速度修复,另一方面是大家还没从阿洛斯突然出现的情况中反应过来。

为什么阿洛斯会突然回来了?为什么他会开着新的机体?那新机体又是从哪得到的?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又做些什么?

大量的问题充斥于脑中,让人难以琢磨和揣测。

但不论怎么说,大家能在将近绝望时再次与阿洛斯会面,这总该不会是一件坏事。

唯独樱,还在紧皱眉头。

似乎是早已考虑到了她会擅自外出的情况,SP-3的舱门被卡捷斯上了锁,现在除开卡捷斯无人能启动SP-3。

就算是这样,樱的心思也绝不会再停留于这片苍白的空间里——不知道,现在阿洛斯在什么地方呢?

成功报了仇的他,又会在未来作出怎样的决定?

“那个,战队长。”

打断了樱思路的声音,是属于戴利的。

现在樱见到这个戴着眼睛一脸和气的男人就有些烦闷。

毕竟赶走阿洛斯的缘由,他算得上半个。

在阿洛斯快要回到这边时,正因为有他和亚萨西的阻挠才会致使阿洛斯转变心意。

这就像一个原属于自己的客户突然被抢走了一样令人心存芥蒂,总觉得......这太狡诈了。

虽说“不知者不罪”,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他们曾经的战友,但要让樱放开胸怀接受这一过错,还是太勉强了。

“干嘛?”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真是对不起。”一个二十多岁兴许快有三十岁的成熟男人竟然向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低头道歉,这在旁人想象中有点艰难,但戴利明白错与对、是与非的界限,在他眼中低头道歉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如果因为放不下自己不值钱的那几分颜面而忘掉了更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一个人不成熟的表现。

可惜的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并不懂得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撑着自己狰狞丑陋的脸孔想要以暴力多去自己承认的“正确”。

所以很多看似成熟的人其实还很幼稚。

因此战争也从未能休绝。

“为什么要道歉?你们本来就不知道我们的过去。”闹着脾气的樱,每一句话里仿佛都带着尖刺。

不过戴利很理解,也从不介意。

“具体情况我有听闻过,只是我不知道那位叫阿洛斯的少年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来和我们见面,所以......”

“算了吧,等下一次见到阿洛斯,一定要把他带回来。”樱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许久没燃起过的光亮。

那是一份决心,坚定的决心。

“果然,樱队长深爱着阿洛斯啊。”

“为什么又是这句话,你们都这样认为吗?”

“没错。”对于樱不屑一顾的态度,戴利很肯定地答道,“除开爱我们看不到任何东西,这样子怀有一份纯净无暇的爱不是很好吗?”

“你们都误会了而已,我只把阿洛斯看作是......”

“欺骗自己的人无法让别人信服顺从哦,樱队长。”戴利语气一冷,樱立刻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往常的气场。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这个话题时别人都这么激动,当事人明明是阿洛斯和她自己而已。

其实大家都是看不惯樱这种自欺欺人的态度罢了。

既然已经是改变了,为何不坦然去接受这份新的心意,还要执着去守护那早已绝望而无法结果的残破花芽?

用过去麻痹自己、蒙骗自己,这样下去便是无法走到尽头的路途——因为行路者,在分岔路口就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还能听得进我说的话,还没有傻到无可救药,请你今晚静静思考一下,在下次见到阿洛斯的时候传达给他吧。这对你也好,阿洛斯和首领也好,都是一份痛快的解脱。”

“我会考虑一下的......”樱低垂着头,慢慢离开了格纳库。

随后的几天里,谁都没再见过那台烈鸟般的SP-1,还有一个叫阿洛斯·温德的人。

即便如此,他们却一直有收到阻拦在DK前进路线上的联邦军驻扎地接连受到袭击和破坏的消息。

过程都很简单粗暴——一台不明来历的机体从天而降,然后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整片防御工事。

无论怎样想,他们都只能想到那是阿洛斯和SP-1的杰作,只是他们没有意料到阿洛斯会用这种方法来支援他们。

不过多亏阿洛斯的帮忙,DK在前进时减少了很多阻力与损失,这即是对以后必然到来的大决战战国的有利影响。

多保留一份力量,就多一份胜率。

这个道理很简单。

在这种情况下,DK的每个人都应为之而高兴的。

但卡捷斯还是如几天前那样愁眉不展。

琪丝娅那边的误会虽然有解释过了,但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变质了。

现在琪丝娅也不像从前那样常跟随在他身边,这就足矣说明一起了。

罢了,将私人事情摊放在一边,现在他更在意的是这每天定期传出去的数据。

在全舰的信息监控中心可以看到,近期几乎每天都有极少量的加密代码以广域通讯的形式传送出去,而且找不到发送源——因为每一天,发送代码的位置都不一样。

有时在餐厅,有时在格纳库,有时在甚至在电机房。

若不是DK总司令格雷的吩咐,让卡捷斯在舰里秘密加装这所谓的信息监控装置,现在估计他还不知道每天都有这种令人费解的情况发生吧?

“临时让我加装又不让其他人知道,难道是出于那种考虑?”他深思道。

如果真的是那种情况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新来的那两人......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大概,是我多虑了。”

但这时监控装置发出的鸣声,让他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指示发送源,电机房。

“这次又在那边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手枪,大步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在电机房,即樱之前说过控制着整个空中巨舰正常供电的电脑系统所在的地方,亚萨西似乎有着什么别样的打算。

她耳上戴着的无线通讯耳机链接的另一端,恐怕也只有她自己能知道。

但她一直在“唔,嗯”地应答着,仿佛是在接受着什么密令似的。

“放心吧,之前调查过,没发现有监控器。”

“......”

“嗯?这么快就动手?”

“......”

“嗯,这个消息我们这边也有收到,似乎是‘破晓’里一名先前脱队的机师,现在正以自由人的形式支援DK,技术倒是挺不错的,上次还把那个魅影队的失败品给解决掉了。”

“......”

“哼,那种糜烂的货色没有去记住名字的需要,会记得她的也只有那些色胚子了。”

“......”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提前行动了。”

对话到此结束,虽然听不到对方说的话,但从亚萨西一个人的对话里就能推测出大概了——对于刚来到门前的卡捷斯来说。

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待亚萨西下一步的行动。

卡捷斯知道亚萨西是一个敏锐的战士,所以他连身体都没探出去,而是只用耳朵去听。

实际上,主要能听到的也只有一些类似于撕胶带的“嘶嘶”声了。

不过对于曾被成为“恶魔”的卡捷斯来说,这已能初步判断出亚萨西的行为。

土制炸药?

以毫无声息的轻步脱离现场,卡捷斯在等待着亚萨西的离去。

大约五分钟后,亚萨西照卡捷斯所料想的那样离开了电机房,于是卡捷斯立刻闪进里面检查每个可疑的地方——果不其然,在三个中枢管制器里都发现了剂量不大的炸药。

“那家伙。”

卡捷斯走了出去,但并非追上亚萨西,而是朝着作战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那一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像无风之夜的湖面一样,没有太多的起伏波澜,仅是泛起一阵思绪的涟漪就令人心醉在其中了。

樱的房间里,仅有明亮的灯光填充着房间,被这廉价而珍贵的明光包围着,那笔尖与纸抵触摩擦的声音分外突出。

“在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认真将你的心意传达给他吧,对你也好,阿洛斯和首领也罢,都是一份痛快的解脱。”

解脱吗?

我的心意......

她停下手中的笔,开始静心回忆这近一年来自己与阿洛斯的点滴。

对,那点点滴滴的陌生、争拗、尴尬与泪水,无论经历过多少这些阻隔之物,最后从樱心中迸发出来的终究是一股宽如蓝天的温暖。

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就像是在冬日里跳入水中,却全然感觉不到寒意,反而有一股暖流涌入胸膛一般。

仿佛迷失的方向感正好匹配上了正确的道路,樱突然清醒地领悟到了一些东西,于是她再度执笔,书写下自己当时的心情。

纯如水晶,坚如钻石的心情。

————

今晚是个无月之夜,正因如此秋天清爽的晚上便多了许多不常见到的烨烨星光。

完成了心中复仇愿望的阿洛斯暂时脱离了DK的视野,也暂时退出了战线,他现在只身一人回到了拉斯特。

回到这个埋葬着自己双亲灵魂与意志的地方。

他用塞西娅给的钱买上一束鲜花和一小瓶清酒,放在这块已被尘沙封埋的墓碑前。

来自远方的冷风吹得阿洛斯乱发飞扬,不过这完全不能扰乱其心思。

现在的阿洛斯心很平静,真的。

他从没有这样子平静过。

好像这一个世界,一切纷繁扰乱的事物都与他无关,他是一个独立于世界的存在。

心愿已经达成了的他,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在碑前沉默不语。

爸妈,你们看到了吗?

你们现在终于可以瞑目了,因为我已经把杀害你们的凶手找出来杀掉了,这样子就行了吧?

现在我还没能回到“破晓”,似乎有新成员的加入后队伍强大了很多啊。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虽然没归队,也在大前方用自己的方式支援着他们。

用塞西娅送我的这台先锋型SP-1,我正在以自己的意志和方式支持着你们最爱的这支部队。

你们......一定在天堂那里看着我们吧?在保佑着我们吗?

喧嚣的风调皮地停止了脚步,沉默的自我交流被一阵异响打破。

阿洛斯向后转头看去,半跪着的SP-1的巨大身躯上多了一个漆黑的人影,在星辰之光下显得有些瘦弱。

“是谁!”阿洛斯怒斥一声,那影子像是受惊般从SP-1的身后跃下,朝拉斯特城区奔去。

阿洛斯立刻追上去,这场追逐并没有太多悬念。

那个弱不禁风的矮小身影似乎因为体力不支,在沙地上摔了一跤后手中的物品就飞了出去。

那是阿洛斯的钱包。

离开前塞西娅赠予他的礼物。

阿洛斯将钱包捡起来,拍干净表面的灰尘后走向那个不知名的人。

“嗯?小孩子?”

这让他有些吃惊。

为什么那样小的孩子会......

但他映着城里照射出来的灯光看见孩子满是灰尘的脸上透着饥瘦之黄时,他明白了缘由。

拉斯特是一个综合性的城市,不单纯作为军事用途也不仅是为了吸引游客来观光。

一到了晚上,开放的商家有相当一部分聚集在城市一方,在这种由集聚效应组成的区域里走着,人们能听闻的几乎都是商家的叫卖声与食物的香气,蒸腾而起的是一种热闹的氛围。

因为在佣兵城市生活驻留的人,自然大多是佣兵,极度消耗体力的工作使“食物”成为了他们的最大期盼。

穿行在非普通人的人潮中,阿洛斯有点心酸——他眼中看不见其他人,只看见了那些潜伏在黑暗巷子里如过街老鼠般的乞丐。

那些都是和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孩——菲兹一样的小孩。

流于表面的繁华无法掩盖的黑暗,正冲击着阿洛斯的眼球。

跟在身后的菲兹生怕阿洛斯会折磨他,所以只能乖乖跟在后面,随人潮一起前行。

不过他的猜测完全与现实违背——阿洛斯毫无芥蒂地牵起他的手:“这里人很多,别走散了。”

一路跟上去,菲兹最后和阿洛斯来到一家饭馆面前。

“进去吧,我请你吃东西。”

“真,真的?”菲兹终于出声了。

进去后,果然在座的其它客人的脸色就变了。

就连服务员,也似乎不大欢迎他们两人。

但在这里,有钱即是公平与正义,所以阿洛斯从钱包里拿出一小叠钞票放在餐桌上:“这样我们可以点菜了吧?”

“啊,是是是!”

见到那一张叠着一张的钞票后,服务员的态度就转了一个大弯。

真是恶心。

“点你想要吃的菜吧。”阿洛斯将菜单递到菲兹面前,虽然他不认识字,但菜单上的菜式都配有图片,所以他用手指点了起来。

“我,真的可以吗?”

“嗯,随你喜欢。”

“那,我要这个,这个,这个,呃......还有......”

前后共点了七个菜的菲兹,以恶狼般的气势横扫桌上的一切食物,只要是能吃的都无所抗拒。

阿洛斯只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然后吩咐服务员装好二十多个烤面包待会打包带走。

“?”菲兹一边大口扒着炒饭一边疑惑地看着阿洛斯。

“刚刚在街上观察了一下,这条街上有八个和你一样的孩子吧?”

“嗯,他们,同伴。”因为嘴里嚼着东西怕表达不太流畅,所以菲兹用力点了点头,以求自己的意思能准确表达出来。

“待会把这些带走,分给他们吃吧。”

“......”菲兹的眼神中闪露出一股强烈的感激之情,他依然用力点着头,“嗯!”

等到菲兹吃完饭后,街上的人流已经有所减少,霓灯依旧灿烂,但阿洛斯不屑于这种东西。

他钻进那黑暗的窄巷里,亲眼目睹了一群被命运抛弃的孩子为得到一顿饱饭而欢欣鼓舞的情景。

这几乎是每个城市都无法避免的问题,再繁华也好,再富足也罢,那都只是基于极多数人的荣耀而已,最需要去关注的......其实是那被掩盖在角落里的最弱小的一群人。

他们与饥饿相伴,和寒冷共眠,这种痛苦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并去包容?

碍于面子,见到浑身肮脏的乞丐就绕路走,却顷刻间转身以慈善人士的光鲜姿态面对众人,这种伪善对阿洛斯而言更为可怖而可恶。

因为阿洛斯曾像他们那样过活着,他们的心情与感受,阿洛斯全都明白。

那份落魄的无奈与不甘......

一阵风卷残云的扫荡后,几个孩子像遇见圣人一样用近乎发光的眼神看着阿洛斯,那是一股最无邪与真挚的目光。

怀揣着感激,渴望着未来。

他的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般,让他不得不眉头一紧。

无数的人将目光投向美好与光明,这本该无过,但那该是建立在消灭黑暗的基础上。

姑且不论那难以发现与解决的难题,但这十几个孤苦伶仃只能依靠垃圾桶里的残羹剩饭维持生命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有多少经历成功的人,不是像他们那样在垃圾堆里摸爬滚打熬过来的?

因为沉浸在繁华之中,便连自己的本源也遗弃了吗?

这令人心酸和失望的现实,阿洛斯不得不去接受——这才更令他愤怒。

但他在面对“世界”这一整体时,太过于渺小无力了。

是的,他掌握着力量——他拥有一台出自天才U.K.设计师,塞西娅·伊德莱特之手的无与伦比的机体,但那算得上皮毛?

就算有这台U.K.,他并不能以单机对抗整个机动舰队群,也不能用它去满足人们的温饱,更别说去改变什么现实了。

他陷入与卡捷斯一样的困惑漩涡之中。

自己拥有着力量,但能做到什么事情吗?

意识之中,他感觉到衣角有被轻轻拉扯着。

“?”

“哥哥,带我们去那边可以吗?”菲兹手上捧着半块面包,如同供奉着圣物一样。

阿洛斯看了看菲兹所指的方向,似乎有点远,还是在一座山的半腰处。

“跟我过来吧。”

似乎是想去凑热闹或是出于其它原因,除开菲兹外还有两三个孩子跟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但也不好驱赶他们,阿洛斯也就装作视而不见了。

不过一路迎来的残酷目光让阿洛斯很不舒服,每个穿着漂亮的女郎、举止文雅的绅士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这群走在路上的肮脏小孩,然后迅速躲开,生怕被孩子们触碰到。

甚至夸张到想躲开孩子们周围的空气,因为那很浑浊。

阿洛斯咂了咂嘴,“我们绕进小巷里吧。”

外面那片污秽的光明,并不容许这群孩子的存在。

绕过灯光微弱的巷道后,几个孩子跟着阿洛斯来到了平原外的U.K.停放处。

支付给看管人员相应的费用后,阿洛斯将SP-1开了出来。

在第一眼看见这钢铁巨人时,孩子们就簇拥着惊呼起来——好像遇见了神明一样。

“哇!好帅!”

“你们也要跟着一起来?”

“好啊好啊!”

SP-1随即半跪下来,将手掌摊开。

“站上来吧。”

手掌的大小刚好能那几个小孩站上来,将他们小心翼翼地托举起来后,SP-1开始浮起来。

两座引擎运转着,排散出幽蓝之光,那似乎是孩子们见过的......最为美丽的事物。

驱斥在黑夜中,围绕在其周围的点滴蓝光,仿若无数亮起蓝火的荧光虫,或似满天斑斓的星辉。

以缓速贴地推进的SP-1在明亮的星海下同孩子们一起沐浴着凉风,但现在毕竟是深秋季节了。

SP-1用另外一只手护在孩子们的身前:“风有点大,不要着凉了。”

“嗯!”几个孩子趴在冰硬的手掌上四处张望着,好像这个世界他们从没有见到过那样——他们的眼里,映射出蔚蓝与皎白的光灿。

从出发到抵达目的地,用时十分钟。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阿洛斯却认识到自己所操纵的SP-1,原来还能在战斗之外的地方使用。

他一路上亲眼目睹着这几个孩子因为好奇和未知而大笑、畅谈,那并非是在羡艳SP-1所建立过的功绩,而是他们纯粹觉得这很好玩。

将用以战争的工具当作纯粹的玩物,这虽然扭曲了本意和用途,但阿洛斯感到很欣慰。

因为世上还有人相信着和平,想要去抗拒这惹人悲悯的战争。

如果每个人都能误解U.K.,那就等同于给这冰冷的战士们重新赋予意义了吧?

“啊,到了!”菲兹指着半山腰上一块微微凸起的土堆喊道。

如菲兹所指示的那样SP-1在坡上着陆后,阿洛斯才发现那是一座坟。

与艾诺和卢琳,他的父母一样不太起眼的坟。

几个孩子都在破烂的口袋中掏出刚刚分食时特意留下来的半块面包,然后谨慎放在坟前。

菲兹深深一鞠躬后,几个孩子也跟着做了一样的动作。

“你们几个......”

站在身后的阿洛斯有些惊讶。

菲兹解释道:“蕾法阿姨,很照顾我们几个。但前几年工作太累病死了。”

几个小孩点点头,看来他们都是受这个蕾法的女子照顾过的人。

“蕾法阿姨虽然没什么钱,但总会想办法让我们吃上东西,所以在她死后我们就没人管了。”

“......”阿洛斯是第几次遇见这种伟大的平凡了?

快要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越是危难时,越是有无私而纯粹的感动吗?

阿洛斯也双手合十为那个在天堂上长眠的蕾法祈祷——尽管是个不认识的人。

菲兹转头问道:“重要的人,你有吗?”

“我啊......”阿洛斯回想起来,在他受尽折磨的十几年与重获新生的这一年里,因为反差过于巨大,以致于他觉得有太多人,是他珍重的人。

樱和“破晓”,父母亲还有塞西娅,这一个个重新定义自己人生的生命虽然有些逝去,也有仍然健在的,但不论如何他都觉得那是自己生命中最亮眼的明星。

就在自己即将堕落和迷失方向时,给予自己指引。

如果没有他们,阿洛斯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估计连自己都无法想像了。他苦笑道:“有吧,而且不止一个或一些。”

对他来说,每个在他人生道路上起着启明作用的人都该是他值得重视的人,根本不存在轻重有异的感恩。

因为区分轻重的感恩看起来,不就和有偿交易相差无几吗?

“真好啊。”菲兹望着那被风侵蚀得有些破旧的石碑,“蕾法阿姨在死时我们都不知情,等到我们发现时已经是几天后了。我们最为重视和敬爱的人就这样离去,而我们却没有办法在最后一刻跟她告别......”

泪声夹杂在风中响起,显得分外刺耳。

几个小孩轻拥在一起落泪,又像是在共同抗衡无情的秋风一样。

“真的,好想再能有一个机会去报答她啊......”菲兹擦拭去眼角边的泪水,眼神变得模糊起来。

再也无法见到和报答珍重的人。

阿洛斯好像受到了什么启发,他对孩子们说:“深夜山上很冷的,回去吧。”

“哥哥你要离开了?”

“嗯,我要准备回去了。”阿洛斯如此坚定的回答道。

回到我自己该回的地方。

那一晚,似乎有很多深夜未眠的人在打开窗户时见到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朝远方掠去。

他们都虔诚地向“流星”许下愿望,并坚信着那一定会实现——那正是“心愿”的价值所在啊。

————

这一天,“破晓”的光芒被乌云所掩盖。外面已经是倾盘大雨,但由于它们是在平流层上航行的,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铺在舰队群下的云海就像一道向四方扩散,会令人完全迷失方向的路一样。

U.G.384年的临末之期,是“破晓”之光开始黯淡的日子。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那时一切还很平静。

是的,一切都还相安无事,如往常那般运行着。

“切西卡你在做什么?”西恩在餐厅里吃完饭后,忽然发现切西卡在霸占着厨房。

出于好奇心,西恩静悄悄地凑了上去。

结果一出声,西恩就被受到惊吓的切西卡一个肘击撞中了腹部,“唔噗!”

“呀!西恩?你做什么啦,在我后面鬼鬼祟祟的。”切西卡穿上围裙的样子倒是挺新鲜的。

“啊,难得见你一次在厨房,想问问你在做什么而已。”西恩捂着肚子难受地说道,不过刚刚才吃完饭就遭到如此待遇,也难为他了。

“这个嘛,我在借用厨房做些小点心想送给亚萨西姐姐呗。”说罢,切西卡举起托盘向西恩展示了她努力的成果,“怎么样?很不错吧?”

但很遗憾,西恩露出了不详的表情。

“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西恩看了一眼,再对比了一下切西卡这健康的小麦肤色,他得出了一个完美的结论——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我觉得这饼干和你的脸一样黑耶。”

“唔......”切西卡的眉头向上跳了跳。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西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餐厅走出来时,似乎口中还念念有词:“明明就是事实嘛。”

不过事后想起来,西恩觉得真是有点不可思议——那个泼辣妹居然也会知道报恩啊,真是世界都要毁灭了的感觉。

“亚萨西姐姐上次救了我一名,想要做点东西答谢她而已啦。”

以上,是切西卡的原话。

现在一想起来,西恩都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嗯,西恩?”

迎面走来的,是稍微恢复了精神的樱。

“哦,樱姐姐,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嘛。”

“呵,稍微发泄了一下,现在轻松多了。”樱轻轻一笑,这是大家很久都没有见到过的笑容了。

要说多久的话......大概是从阿洛斯脱队到现在吧。

“发泄?”西恩自然不明白樱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樱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对了,切西卡呢?”

“啊,那家伙......”西恩不知怎地叹了口气。

樱和西恩朝格纳库走去,一路上耗费的时间很短,但西恩能确实感受到樱的心情转好了。

“是吗,原来切西卡有这样的打算啊。”樱轻叹一口气,“真好呢,能够表达感情的对象还在这里。”

“又在想阿洛斯了?”西恩直接问道,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樱已经不会有以前那样犹豫不决的心绪了。

“大概是吧。”

两人走到格纳库时,冯恩和戴利正在商讨一些事情的样子。

“哟,你们来啦?”戴利随和地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两个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对此,冯恩爽朗一笑,然后从桌上拿出一份草稿图:“哈哈哈哈,这么多年没动过本份工作了现在玩起来觉得挺带感的啊。”

“这是?”

“这个是我提议让冯恩先生设计出来的,因为我觉得在以后的战斗中单对单作战强化机的用途前景不大,所以希望他能将你的SP-3改良一下。”

戴利补充说明道,然后将草图递给了樱。

那是一份关于SP-3的强化方案。

与此同时,卡捷斯在舰道走廊里到处寻找着亚萨西的身影。

不得不说,亚萨西身为战士的确能和卡捷斯相提并论,无论是慎密的心思,还是刚强的毅力,抑或是高超的作战技巧。

这两天卡捷斯一直想找个机会从亚萨西的口中探出一些消息,但都是无功而返。

出于可能会被发觉的原因,每次卡捷斯都不敢太过于深入追究——因为他并不知道亚萨西还藏有什么手段。

说不定在某个未发觉的角落里还埋有几个炸弹什么的。

对于这件事,卡捷斯已经抽排几个精英去检查舰内每个地方,力求做到不留一丝死角。

如果有发现炸弹,立刻秘密并快速进行排除——在亚萨西还没有发觉的时候,换上高仿的空包炸药。

这样子应该还能拖上一段时间。

最坏的情况,是现在亚萨西已经发现了一些不自然的地方。

不过既然现在亚萨西还留在这艘船上,她就无处可逃——这里可是离地甚远的平流层上。

依照平时的习惯,今天卡捷斯检查完其他区域后来到了电机室这边,因为要防止的不仅是隐藏的炸弹袭击,还有其它方式的破坏。

例如在主控程序中输入一些错误的信息之类的。

这种破坏在某种程度上要远比硬性破坏可怕。

等到卡捷斯接近电机室门前时,他开始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永不会预料到,这一天......会在他们独自的历史与记忆中铭刻上难以磨灭的痕迹。

轻轻接近电机室,卡捷斯觉得有种死亡之息。

“!”当视线灌入黑暗的空间中,卡捷斯发现地上的血泊之中躺着两个无动静的人——当他靠近检查时,两个人果然已经没了气息。

而那两个人,正是被他派遣去拆除炸药的队员。

糟糕,暴露了吗?

等到卡捷斯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一丝冰冷的扣膛声。

“嘁,你这家伙如果真是我们阵营的,胜利该回提前很多吧。”卡捷斯举起双手慢慢站了起来。

“脑子转得倒是挺快的,不愧是‘银色恶魔’啊。”声音的主人毫无疑问,是亚萨西,“不过别想多了,我们联邦还没有输。”

从门外渗进来的白光映射在亚萨西的银色手枪上显得格外凶诈,此时此刻两人周围的气氛像是要凝结了一般紧迫。

完全占领了主动权的亚萨西在这时依然紧绷着神经,她和卡捷斯是同一种人,从不相信现状,因为下一秒还蕴藏着无限的可能性与逆转性。

“真敢说啊,我们队在外做游击士的那位似乎关照了你们不少吧。”即便如此,卡捷斯还在肆无忌惮地说着刺激亚萨西的话。

到现在还没有杀他,那就证明对亚萨西而言卡捷斯还有必要的利用价值。

“那个叫做阿洛斯·温德的机师?看来有空得去会会他。”

“哼,不用担心,只要你敢在这里开枪,他迟早有一天会找到你的。”卡捷斯的嘴角处,扬起一股强大的自信。

“呵?对那个人挺有信心的嘛。”

“那家伙才不需要信心,从来都是他独自一人就能把事情做到令人惊叹。”这样子说道,卡捷斯盘算起时间。

还有两分钟吗?

“那么切回正题,回答我的问题吧,恶魔。”

“真亏有人能记着这个无聊的代号,你也意想不到的无聊啊,女人。”卡捷斯不屑地回了一句。

令他开心的是,这种赌命般挑衅的话语看来效果不错。

“你是还不清楚自己的力场吗?”亚萨西将枪口挪移了一下,现在瞄准的是卡捷斯的腿,“再不老实点就从四肢开始一点点地打烂掉。”

对此,卡捷斯耸了耸肩,“问吧。”

“你们DK的作战方案核心在哪?”

“这种东西你都有打听到了?真不简单啊。”

“快说。”

“啧......”卡捷斯算了算时间,还没到。

那个惟一一次的逆转机会,还没有到。

“在舰长室的电脑里,用三重加密锁锁住了。”

“果然很保密啊,具体内容有什么?”

“几十页的东西我可没有精力去背下来。”

“那省略内容呢?总该有印象吧?”

卡捷斯此刻脑中细胞在迅速运转着,让他从外看来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依照现在这个方向直往前,作为最终决战的主力部队攻入联邦军的最后总部——马利雷昂,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我就记得这么多了。”

一番沉默后,亚萨西点了点头:“似乎照态势来说的确如此啊......”

卡捷斯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作为一个他看中的......真正的战士,她断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别人才对——何况这是她的敌人。

做梦也想全部消灭掉的敌人。

卡捷斯的预感一直很准确,这一次也不例外。

亚萨西的眼神变得无比冷酷而凶狠:“可惜这是假的吧!”她那修长的手指刚准备扣下扳机,结果卡捷斯所料想到的逆转一刻......如期而至。

舰内广播在同一时间往战舰每个角落输送起骇人的炮火声,没有任何演习通知和开战的前兆,以致于它显得如此真实。

“?!”

就是这一瞬间!

已经断定亚萨西会因为这刻意安排好的播音而分身的卡捷斯,以闪电般的速度作出了反应。

一记音速般迅猛的手刀斜劈而下,虽然亚萨西有所反应,但始终是一具人类的身体,即使思维能跟上,身体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被劈中的手枪往斜歪的角度击发出一颗子弹,在霎那间随着一阵闷声消匿在黑暗中。

“中弹了吗!”

但卡捷斯的动作完全没受到伤势的影响,倒是迅速打下亚萨西的手枪后转身再一记手刀劈向亚萨西的颈部——这一击下去,普通人最轻也该昏迷过去了。

但亚萨西被击中后只是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也不赖,没倒下吗?”

卡捷斯任由侧腹的血一点点地渗湿衣服,他和亚萨西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会倒下的人只有弱者罢了。”

“哼,其实你和我也并没有那么强。”

两人的脚在一点点地向彼此挪移,距离正在不断地缩小。

待紧绷之弦松开时,两人的正面交锋随即爆发。

以身躯碰撞起激怒之火,两人在丢开枪械后的功夫也相当犀利,或许是出自同一种系部队的缘故,卡捷斯和亚萨西使用的格斗术如出一辙。

接下来要看的,是哪个人先露出破绽被抓住。

两头野兽扑在一起厮打,赌上各自生命与时间竞争。

一拳一脚在这狭长的走道上完全不受影响地划开空气,狂啸着直击对方的要害处,若是让人看见......这必定是一场让人叹为观止的精彩搏斗。

但现场除开他们两人,就只剩下两具冰冷的尸体了。

一个回合的交锋下来,双方都没有任何收获,周围的几盏灯倒是都化成了碎片。

“刚刚那个声音是什么东西。”作为战士,刚刚的失误令亚萨西一直耿耿于怀。

“这是我和战略部为专门应付这种情况发生而想出来的办法,没想到真的有用就对了。”卡捷斯的算盘打的挺响,虽然出了点意外令他身中一弹,但是从结果来看还是在他掌握之中的,“从我开始巡查开始算起,20分钟后如果没回到战略部或发出信号,就视为我已经被卧底缠上,就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会用这种广播方式......”

“哼,根据不同情况我们考虑了几种应对方式,你只是刚好碰上这个罢了。”卡捷斯从衣服的衣袖中抽出一个发信器。

这下亚萨西就恍然大悟了。

利用那个发信器向战略部发送不同的信号,从而作出不同的应对措施吗?

“真是不走运,居然分配到这种队伍里。”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反过来刷得团团转。

“不过既然你知道我是卧底了,为何不立刻把我抓起来,不怕我炸了你们战舰?”

“第一,你还在这战舰上,我不相信你能勇敢而愚蠢到在敌人阵地里自杀;第二,我一直在想办法破译你所发出去的信号,虽然前几天都错过了,但今天的我总算是抓到信号了,在马纳利亚大雪谷那里对吧?”

“?!”亚萨西在听到这个地名时,似乎很是激动。

她再也不想听见卡捷斯接下来的话了,直接往前冲了过去。

此时的卡捷斯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暂时忍耐住中弹的痛楚,卡捷斯把自己的风衣迅速脱下然后抛到亚萨西面前。

短短数秒的黑暗让亚萨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像是恶魔站在自己身前那样。

接下来的她,强忍着熬过了一次近乎致命的连续技。

卡捷斯迎上前去,趁亚萨西还不能恢复视线时施发出一连串猛烈的打击技,直接把她击飞了出去,摔在走道上。

“放弃吧,护卫队的人该来了。”

战舰走道并不宽敞,亚萨西晕眩的头脑中开始响起一种危险的声音——那似乎是复数,甚至数十人的杂乱脚步声。

她甩甩脑袋让其稍微清醒过来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支备用的迷你左轮。

不一会儿,护卫队的人果然来了。

拐角和直道那里都有人堵着,剩下的只有身后通往格纳库的路了。

被逼至绝境的亚萨西,决定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她将手伸入口袋里按了一个什么按钮一样,于是电机室周围炸开一片片火花。

在不知情之下贸然上前的护卫队一下子被爆风压倒一大半,有些太过靠前起爆点的人甚至被炸得破烂不堪。

亚萨西得意地说道:“今天的炸弹你们没有拆完。”

说罢,朝卡捷斯开了两枪都没中的她往格纳库跑去。

“快追上去!”卡捷斯捡起刚刚被手刃击落的手枪,捂着伤口追了上去。

两边的过道灯光迅速掠过、压缩,刚受到重创的亚萨西仍然有一种晕眩感,但她必须坚持下去——因为她看到了明光。

能够逃脱的明光。

格纳库里依然那幅光景,抹去了刚刚那不明来由的播音的不安后,来往的人在来往循环的工作中努力,只为了在战争中能少失去一些生命、多挽留一些朋友。

仅此而已,但这在他们眼里心中都显得太过于艰难而伟大。

唐突冲入格纳库的亚萨西似乎没有被大家所抗拒,依然是那样子打着招呼。

“啊,亚萨西姐姐!”切西卡见到她显然有点兴奋,因为终于能够坦诚地表达自己的一番谢意了。

她是挽救会自己一条命的恩人,这不会有错的。

嗯,依然是那头漂亮的黑马尾,依然是如此坚毅凌厉的眼神。

但切西卡先入为主的观点与她主观的想象臆造,令她无法发现此刻亚萨西瞳中一股剧烈的不安与焦躁。

切西卡仿佛被无视了一样,亚萨西只顾往自己的Vista·TA型走去。

“?”

而这时候,西恩正在帮冯恩大叔整修她的机体。

亚萨西的眼中亮起凶光,好像发现了上好的猎物一样。

“啊,亚萨西大姐头好......”

话还没说完,亚萨西一把抓住西恩拉过来,并举起手枪对准了西恩。

“你在做什么?!”切西卡和戴利,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冯恩几乎是同一时间喊出来的。

“全部人退后!”

如此大吼一声,全部人都愣住了。

嗯?没有知道我的身份?

对此亚萨西有些惊讶,这样大的事情他居然没有告知给其他人知道,这不就相当于将一个危险的炸弹埋在大家脚边吗?

然而这样对亚萨西而言有益无害,所以她也不再多考虑些什么。

卡捷斯跟了过来,见到每个人诧异的神情与当前形势后他皱了皱眉头。

大家迷惑的眼神都集中到了卡捷斯身上。

但这并不能解决任何现状——亚萨西的枪仍然在西恩的脑袋旁徘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想怎么样?”

“让我离开这里......”

“你已经跑不远了,为什么不投降?或许我还能考虑宽松对待你。”

“哼,‘银色恶魔’这称号我听得太多了,我会相信你这残忍至极的人所说的话吗?”亚萨西的态度相当坚决,“你本来该是个优秀的人才,为什么要背叛联邦?”

“......”卡捷斯沉思许久,“是它背叛我在先的。”

“所以你就和那女人逃走了对么?真是一段好故事啊,但现在你再见到她会不会还有这种感受呢?”

“?!”

卡捷斯全身打了一个寒颤,仿佛触电一般:“她在哪?在哪里!”

“不要担心,很快你就会见到她的,在战场上以敌人的身份。”亚萨西说完,让冯恩打开拘束器。

卡捷斯平复一下心情,让冯恩照办了。

随后两人在电动升降台的搭载下,来到了TA型的驾驶舱处。

“你说的,仅是为了迷惑我吧?”卡捷斯将手放在后背,用手势往后方的戴利下了指示。

很快就懂得了意思的戴利,在格纳库角落的枪械隔间里拿出一把带有狙击镜的半自动步枪。

利用卡捷斯的身体做掩护,应该能行的。

十字准星在西恩和亚萨西附近游走着,像一头猎豹一样等待着张露出爪牙的时机。

但顷刻间,戴利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在TA型的背后,好像有个身影在蠕动着。

一着一步,近身地靠近着陷入僵持的亚萨西和西恩后面。

“首领!樱队长她......”

“嗯?!”卡捷斯没有想到的是,樱现在居然在背后藏伏着。

看她的样子,是想要趁亚萨西不注意的时候袭击她并解救西恩出来吧?

但樱的擅长之处只在于驾驶U.K.,她并不是一个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

“不要过去......”卡捷斯轻声祈祷着,同时示意戴利快点找机会开枪。

可惜,他找不到机会。

这一次的机会错过后,已无法挽回了。

是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樱最后还是不如卡捷斯希望的那样安分一些,反倒一跃而下扑向亚萨西。

瞬间反应过来的亚萨西拽着西恩转过身来,结果被樱一下子冲散了,直到此时......结果还是好的。

也就只有此时了。

“可恶!”一怒之下,亚萨西一脚横扫将樱绊倒后,拾起了手枪瞄准了樱,“不要妨碍我!”

与此同时,卡捷斯下令让戴利开枪。

“砰砰”鼓动着的子弹突出膛口所产生的爆音与划裂空气的子弹一并冲向亚萨西。

连发四枪,三枪击空,最后只有一发击中了亚萨西的左肩。

一片鲜红的血花喷洒在钢铁台阶上,但只有这种程度并不能阻止亚萨西的决心,右手食指已在班级上扣下半轮了。

“樱姐姐!”

“砰!”

在血与火交汇的那一瞬间,樱似乎晕过去了——并不是感到难耐的疼痛,也不是感觉到血液在慢慢逃离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像是在温柔与暖热中坠入深渊。

戴利的火力支援持续着,亚萨西的腿部和手臂相继中弹,她最后几乎是从台阶上跌落下去,若是这样她必死无疑。

但她以一种坚韧的意志和信念支撑起身体,然后撞入敞开的TA型舱室中。

“要跑了?快点开U.K.去追!”戴利点点头立刻往WP跑去。

现在只有樱和西恩留在上面,而卡捷斯和切西卡留在下面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拘束架打开后,TA型无视掉躺在一边的樱和西恩朝紧急出击平台阀门击发一炮将其摧毁后,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不足一分钟,WP也冲了出去,并通知全DK的部队请求火力支援截击脱逃的TA型——跟切西卡一样,似乎其它部队的人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亚萨西是一个联邦派来的卧底罢了。

从头到尾,为切西卡挡下致命一击也好,与卡捷斯竞争击坠数排名第一的事情也罢,都只是她为了清楚大家的疑虑和不信任所演的戏而已。

很真实对吧?真实到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这是伪装出来的,即使自己刚刚才亲眼见到事实。

切西卡丢掉本想送给亚萨西的礼物,冲向樱那边。

因为风压太大,紧急备用的气阀门徐徐降下,将冰冷的干风拒绝在外。

一切归于平静,升降台开始下落。

“樱姐姐!没事......吧?”当切西卡跑过去时,她有种后悔的感觉。

若没有这么冲动走过去,或许自己就不用见到这幅光景吧——西恩被拥在樱的怀里,神情很是安详。

鲜血浸透了整个视线,西恩此刻仿佛英雄一般。

已经失去了生命,永生安眠的勇者。

“西恩他......快点!快找医生来啊!”见到西恩身上淌出一大摊血,她开始慌张起来。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慌张。

比曾经她几乎要被敌人杀死时还要慌张。

不过樱沉闷的一句话,令她连喊的力气都丧失了:“切西卡,不要叫了。”

“为,为什么?”

“西恩最后说的,是希望能快点找到阿洛斯回来,还要我们好好保重,尤其是你......”

切西卡一脸惊诧的表情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令人无法辨明。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开我们玩笑而已吗?还是听错而已?或者说西恩他真的死了?

脑中思绪乱成一团,但切西卡能明确知道的是——她的眼泪在流。

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从未停过。

“樱姐姐,请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的吧?西恩其实一点事情都没有的,对不对?”

“不对!”樱竭斯底里地大吼,“西恩真的死了啊!为了救我......”

卡捷斯站在原地一声不发,两只拳头却是握得死死的仿佛连空气都要捏碎一样。

他在静听来自心灵的恸哭,那仿佛是一下又一下对自己的无情鞭挞,让他觉得自己是否有些地方做错了。

但这已经无法挽回任何的错误,还有那被鲜血浸染、逝去的英魂。

————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嗯,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要去实现什么愿望吗?”

“啊......大概吧?”那人停顿了一下,“我想要回去以我的力量,守护我所熟悉珍爱的那些人。”

彼方的天空,那渐渐步向成熟的少年深沉说道,发自内心的话语如同一袭光明照亮虚无的天空。

引领着漂泊的心回到最终的归属地。

等待着他的那定是......一次最无奈悲伤的旅途吧?

那真挚的祈愿,在此刻也像是化为嘲讽——在面对这个被命运束缚着的世界之时。

——Ultimate Knight·Destiny War——

Stage16 Ending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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