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泛起的雨点让落地窗不停呻吟,没人会喜欢在熟睡时被吵人的雨打扰,想要抱怨下雨的我走上没有遮蔽的阳台,雨势不是很大,雨点却有出乎意料的分量,打在脸上生疼。好像上帝规定了雨量却没有规定下多久,这场雨来得猛去得快,在我开始担心睡衣会湿透之前,月色稍显涣散地出现。
建筑的颜色模糊了天空,一抹青色独属于远处新巴黎兰普利特尼大教堂的穹顶,线条鲜明凹凸有致,只是稍微瞥到而已,就记住了它的外观,不愧是法国人民所自豪的、法国独有的法兰西式建筑风格,夹在普鲁士的君王式以及西班牙的近基督式之间显得离经叛道,却不失浪漫,真是美妙。
“呼。”
月光渐亮,把挡住新巴黎城建筑之华美的黑暗驱走,换来夜晚的诗意,眼前出现云游四方的流浪诗人捧着诗本在城间高唱来自希腊的智者之经,为辛苦劳动的人们带去有趣的故事的画面,仔细看,其实是未散尽的点点乌云。
“有点冷呢。”
睡不着的我很在意外面的雨声,配合着黑暗感觉有点令人害怕,在修道院里因为是和修女同住在一间大房内,所以也不会去害怕什么鬼怪,就算是刚读过恐怖小说也一样,但是这里是新巴黎,而我是以“教宗”为身份的座上宾,单人房间显得理所当然,但是这也就让我不得不一整晚处于一人状态。
(唔,以前看过的恐怖桥段全出现了......)
“呼。”
深呼吸已经做了不知多少次,但是一回头看向和黑暗交融的房间,总归感觉心脏无法停止剧烈跳动。真不知道前天晚自己是怎么睡下的,居然连提早进屋的婕西都没有发现。
“修道院的大家都在干些什么呢......”
大概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吧,我走了也就是意味着他们要多干些杂活就是了,玛丽修女现在在睡觉,我走了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另外两位修女,她会不会因为右床没有人而为白天看到的恐怖故事感到害怕呢?想象起修女害怕的样子,我自己都笑出来了。
“呼,没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吧,那么......”
脑子里总算是想到一个人,那个从小玩到大的男孩儿,前几日才告诉我他要参军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人。
“阿瑟呢?有参军吗?”
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阿瑟肯定已经开始军队的训练并且因为训练认真经常被教官夸奖。
想一想,都觉得好奇怪。
我现在是教宗,梵蒂冈的教宗,基督教普世会的头目,上帝在凡世的信徒的首脑。
收获信徒的信任,赢得高阶教徒的礼遇,甚至被王室赋予与其同等的待遇,在两周前这都是不现实的幻想来着,两周后的我居然真正成就了我连想都没想过的一切。
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起点是那位我连见面都没有过的神秘修女艾露·阿尔多利亚。
“我是你的婚约者。”
(唔。)
回忆里最不想提起的一句话因为这个名字而再一次填充我的大脑。
月光下,那个瘦削的男子这么说道。
(他大概想要说些什么吧。)
他解释完这些话后,就说自己会让我回到房间,不过我当场就捂着脸跑开,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之后撞见了爱德华先生,就央求他把我带回房间。当然,我没有告诉他关于那个突然出现并且自称是艾露修女未婚夫的男人的事情,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泛白了......”
东方的天空出现亮色,只能意味着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听不见雄鸡的报晓,也没有日常里伐木工拉恩提着工具叫嚷着和他的妻子大吵,他每天都是在早上回家,不过他是晚上出的家,听他们隔壁的菜场看管莫里老先生说拉恩在外面还有一个妻子,基本是两头骗,时常不回家。这种事情教区是不会插手的,但是神父可不会这样,听他说在里昂集会后他就会亲自去登门拜访。
不知道神父有没有这么做。说起来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人了。
“神父......”
“艾露殿下!你起床这么早吗?”
有被吓到,但是这个声音我很熟悉,所以可以立刻回身打招呼。
“啊,婕西,你来了吗?诶,不过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早了?”
婕西点起房间里的所有油灯,她在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手上拿着火柴。
油灯稍显微弱,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说是油灯,也和普通民众用的自制油灯不一样,光是装油的器具就已经完全不同,多数家庭是直接用灯碟,但是王室用的是玻璃罐,在气口还有铜环防止损坏,底座是木制,近地的一面大概有一层橡胶,橡胶是很珍贵的资源,是因为为了防止橡胶变质的工艺很麻烦,没有多少专门的工匠,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出王室对于细节都很重视。
“是吗?昨天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啊?殿下不知道吗?”
“你确定要问我吗?说起来昨天早上都没有来点灯呢。”
“因为艾露殿下起来就已经有阳光照亮房间了哦。”
(怎么感觉被责怪起床太晚?)
我没有言语。这位谜样的侍女有时候总是会说些让人尴尬的话,虽然没有坏意就是了。
“啊,艾露殿下刚才在说神父吗?”
“啊,是的,是我以前那个修道院负责教导我的神父。”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婕西打开折叠式衣箱,从里面把叠层拉出,可以装更多衣服,不过没有男装,因为我现在在扮演女孩子啊。多久没有穿过男装了?唔......十余年是有的。
(原来已经穿这么久了,怪不得已经习惯了。)
现在开始怀疑我如果有一天穿上男装,会不会感到不习惯......
“修米尔。”
“是吗?”
还以为婕西会兴奋地继续话题来着,这么快就表现出结束话题的意思了吗?难道是没意思嘛?
(确实没意思啊,去谈论一个不认识的人。)
“艾露殿下,来挑选下今天的裙子吧!婕西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帮你选出这些的,从短裙到长裙一应俱全,而且绝对是适合艾露殿下的尺码,毕竟我可是偷偷量......啊,没什么,快来挑吧。”
“婕西,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婕西笑着揽住我的胳膊强行改变话题。
我看着一件件裙装,心里说不出的累,这样的日常早已习惯,但最近莫名地感觉前所未有的疲劳。果然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吗?
我转过头。
身后是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
“打扰了。”
来访的人穿的是黑色的套装,在尚未褪去的黑夜里让人乍一看会感觉没有人站在那里,如果没有门框上那盏劣质油灯的话。
门被粗暴地打开,油灯里的猪油因为震动滴落在来访者的皮鞋上,皮鞋底厚且还能看出为了让穿的人更加舒适做的修线的痕迹。
满脸横肉的壮汉袒胸露乳站在门前,和敲门的客人全身正经装束形成鲜明对比。
“你是谁?”
主人注意到他悬在胸前的银色十字架,皱起眉头,看样子他对佩戴这样项链的人很头疼,他已经见过这样的教会人士很多次了,每一次都不是很愉快。
“教会人士吗?你们怎么又派人来,我说了很多次了,你们不用来了。”
门被快速关闭,油灯又掉了滴泪,这一次没有蹭上皮鞋,那个人躲开了。
“咚咚——”
主人一脸杀气地再一次打开这扇看上去已经有些虫蛀的木门,放在王室里这连当柴烧都让人觉得难以启齿,但是这里不是王室,或者说这里是根本连王室都不想理会的地方。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想爬着回去吗?我告诉你国王都管不了这里,更别说是什么教会了,我们这里没有信教者,所以你别想用对付信徒的那一套在这里装大。”
“我并不想在这里装大,只想跟你们的负责人谈一谈,谈完后我自然会离开,而且我是最后一个被派到这里的人,你们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再来烦你们了,看得出来,我们教会已经多次叨饶了,不然你也不会没有这么急躁。”
主人摇头,但是最后还是让这个在清晨来到这里的客人进入这间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也比外面看起来更加脏乱的地界。满是酒瓶酒罐,喝完的没喝完的,全部放在一起,主人根本没有整理的意思,不知道喝酒的人会不会把酒瓶放在嘴边结果发现是空瓶,然后高声骂着,重去拿一瓶。
不过即使没有喝到空瓶,这里也还是不乏咒骂声和难以入耳的脏话。一群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儿围绕着看上去就德行不端的男人们,女孩儿们看上去非常不愿意,所有动作都是跟着这些男人的命令来的。说是命令,其实也就是辱骂和抽打。
这还只是门面上看见的一切,谁知道背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客人皱起眉头,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那个胖子的脚步,他们现在正如他的请求那样,去见这里的真正主人,而不是这个胖子。他理了理教会修士的披肩,红色的十字架绣花已经说明他的身份不一般,不过这里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红色十字架所蕴含的意义。
“等在这里。”
“好的。”
胖子拉开皮质的简陋门帘,就走进里面。
客人很端正地站在门前,即使这里的摆设根本不需要他来尊重。
他等候的时候,什么扯住他的传道袍的下摆,他回过头,以为是衣服在什么地方被挂住,毕竟这里的环境确实可以如此。
但是,并不是这样,是一个小女孩儿,有他半身高。满脸苍白,没有血色,如果躺在地上估计也会被人怀疑是一具尸体,她的身体很瘦小,和客人记忆里那些他见过的同龄人相比,完全就是瘦到可怕,嘴角还有血迹。
不过最恐怖的是她没有穿衣服......
客人眯起眼,转过头,他不是讨厌这个女孩儿,只是他受不掉那血和伤痕。
“救救我......救救我们。”
小女孩儿说完,就赶忙逃开。
“等......”
他本来想说什么的,可是门内传来答应声和脚步声,想也知道是那个胖子造成的响动,跟他进去时一样。
“你可以进来了。”
刚才的小女孩儿大概也是听到声响才跑开的吧。
“好的。”
客人走进门的一瞬间,就有两只手迅速将他按倒在地,他大概也猜到自己不会受到什么好的对待,因为他选择来这里的时间不是平常教会派人过来的时间。
教会派他白天到这里完成任务,但是现在他提前了至少半天。
“你好,修士。”
站在他面前的,是体格比刚刚那个胖子还大的高个男人,不过和胖子不同的是他没有下垂的肉。
“你好,这个问好方式可不是很得体的哦。”
周围全是壮汉,个个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儿。
“是吗?这已经尊重了,相较之前几位。”
怪不得其他神父都表示坚决不会再来这里。
“是吗?那我是应该感谢吗?”
“哈哈,和其他神父比起来,你还挺会说话的嘛,我得确保你没有带武器来的。”
然后两边有人开始在他身上翻找。
“教职人员为什么要带武器呢?相信前面几位同事都没有被搜出武器的吧?”
“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一把小刀。”
这的首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在他眼里,大概自己的生死完全就是被他支配的事情吧。他这样想到,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因此害怕,他没有害怕的的理由。
“削苹果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哈哈,你可真是幽默,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幽默的人,我都很敬佩他的胆量,尤其是居然敢在这个时间来造访的人。”
最后一句话明显有威胁的意味。
“如果是怪罪我没有提前通知的错的话,我就在这里道歉了,当然,这都是公事嘛,我并没有想闹僵的意思,不过我还是会道歉的,你们想要什么道歉方式?听我传教行吗?那是心灵的洗涤。”
“我并不觉得我需要洗涤,就像一身黑的非洲人说自己不需要洗掉肤色一样,好了,检查完毕,你很老实,就像所有遵守教规的神父一样没有带着武器,你可以站起来了。”
神父站起身,没有言语。
现在他可以观察这位老大的脸了。
(果然和传闻一样,是个罗斯人*。)
金色的卷发,下颌宽大,还有从鬓角延伸到下巴的毛发,是罗斯人经常有的特征。
(*罗斯人:俄国人。)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主的意志无法被全部的人接收,有智者就会有傻瓜,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是傻瓜吧?”
“如你所见。”
老大开始不满,言语讽刺的人却很镇定。
“那么长话短说,你来这里和之前几位的目的一样吗?都是为了该死的传教吗?还是说你有其他活动?”
“传教?不,你搞错了,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传教,看来你根本没有好好和前面几位交流呢,我来这里可不是以神父的身份,这身装扮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行教来的。”
“那么,你有其他目的吗?修士。”老大随便指向座椅,示意神父坐下说,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他的礼貌,只是单纯自己懒地站着罢了,“说来听听,如果神父不传教不行善还能干什么,我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我小时候想知道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一样。”
下流的笑声填塞整个房间,引得窗外传来鸡叫和人声,邻居大叫着粗鄙的话,向突然吵醒他的人示威。
“奇怪,老头突然敢有怨言了,看来一会儿得教训下他。”
这里的老头指的是邻居,虽然对象是邻居,但很明显就能猜出这是这个老大对他故意说的话。神父换上不容易被察觉的冷笑。
“那么,我就说了,我想要做一单生意。”
“生意?”
高阶信徒按规定,不能行商,这一点老大还是明白的,因为以前他曾经和一个私自买卖农具的神父有过交道,最后他被革除教籍,逐出教区。
“是的,虽然听上去好像违背教规,不过这次的交易绝对合法也绝对符合教义。”
“那么请说吧。”
“我想买些人。”
老大一副“不用再往下解释”的样子,与其说他终于明白,不如说从猜测的这个神父突然造访的理由中确定一条选出。
“看来是希望买点女孩儿回去吗?不,作为神父我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希望用钱救走那些女孩儿吗?”
“被您这样夸赞,我不知道是否该回敬,不过您的猜测确实没错,我希望能带走一些女孩儿。”
老大的不怀好意丝毫没有让神父显得慌张,甚至有点在自家庭院小憩的仪态,这让老大很不舒服,一直以来,来这里的“客人”都应该是很怕他的,起码两腿发抖不敢多言语才是常态,但是这位神父完全没有这种情况。
“那么,你的开价是多少。”
“十万英格兰金磅。”
十万英格兰金磅?老大有点错愕,他没想到会有人说出口这么大的价钱。
“没错,我们愿意出价十万英格兰金磅,你没有听错,不用摆出不相信的样子,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确定?”
“是的 我们要带走所有人。”
“这个价格……还是很划算的,但是你以为我是傻瓜吗?难道你以为靠价钱就能把一些事情蒙混过关吗?首先,教会清贫的习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而且你张口就说要赎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们的工作你怎么知道的,你的情报是谁提供的?”
刀尖划破脖颈的皮肤,血痕显得很刺眼。老头突然发怒,在两旁一直警戒自己的人掏出匕首就把自己锁在椅子上面,怪不得坐下来谈,原来这样的话,就更容易控制一个人。
“别着急嘛,我觉得这个价钱还是很合理的。”
窗外的天空被清晨的阳光眷顾,准备扫走阴沉的黑暗,连带着阳光出现的征兆,夜枭开始鸣叫。
“是吗?确实,这个价钱很吸引我,不过我更好奇谁给你的帮助,这个问题完全赶超我对于最近突然出现猫头鹰叫声的头疼,这声音真烦人。”
“如果您认为这笔资金不可信 那么我会告诉你这笔钱的出处是绝对有保证的,毕竟这方面他们失信,会影响整个国家的。”
“那么是谁?别兜圈子了!”
“当然是沙俄政府,啊不,是沙皇下达的。”
老大的脸色变得很差劲,神父做好下一秒对方会冲来扭打的准备。
“彼得罗夫拉斯维奇,沙俄第二公国属,系沙皇亲卫队成员,六年前叛离国家,前往英伦,出卖国家情报,指使自己的队伍攻击别国,让国家承受巨大压力,并且还有过拐跑英伦公主的企图,被英伦骑士团识破并追逃至法兰西,直达现在。”
神父推开拿着匕首的手站起身,一脸自信。
“没想到生命力居然这么顽强。”
“你居然……”
“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不好意思,在这片大陆上,教会的情报机构比你想象中要强。”
“那么,就不能让你活着,杀掉他,现在!立刻!”
周围的一众小弟却没有动的意思。
“你们在干什么?该死的,我自己来。”
他抄起桌上的铁矛,那玩意儿一直待在那儿,他几乎每天都带着它。
“呀呵。”
尖利的矛头贯穿了神父的胸膛,沉重的倒地声也随后紧跟。
“哈哈,还不是被杀了。”
(不过既然神父暴露了,就得赶快离开。)
老大招呼了声“收拾!”,回头开始构思日后的计划,毕竟真实身份的暴露是很危险的,连神父都知道,说明教会确实不容小觑。
(得注意下教会的威胁。)
“喂,你在看向哪儿呢?”
老大回过头,脸色煞白,说是狰狞也不为过。刚刚杀死的神父正站在他身后,而倒在地上的却是拿匕首割破神父皮肤的人,鲜血从他胸口喷涌,场面甚是吓人。
“怎么?”
“老大……你怎么?”
老大害怕地大叫:“杀掉他,快点,杀掉那个该死的神父。”
小弟不敢不遵守他的命令,即使刚才老大在自己面前杀死了一名弟兄,理由也完全不知道,但他们也不希望自己和那个倒霉蛋一样。
小弟挥刀砍向神父,神父毫无防护地站在原地。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砍死了目标,但在老大眼里的却截然不同。
所有人在挥刀乱砍,砍向自己的弟兄,唯独没有人理会那个神父。
“什么?”
等待最后一个人因为伤势过重倒下,神父跨过尸体,皮鞋在鲜血涂满的地板上发出惊悚的声响。
“作为教会的成员,可不想亲自杀人,这违背了教规,但是没想到居然没有人杀掉你。”
老大已经坐在地上,双腿开始发颤,很难想象一个戎马半辈子的军人最后在砍杀事件吓到腿软,对于他来说,害怕的不是杀人或有人被杀,而是……
“你不是被我杀掉了吗?你怎么,可怕!魔鬼!”
“你见过加入教会的魔鬼吗?每天出入各种圣洁场所,恐怕撒旦都受不了这种折磨。”
“那你是谁?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杀掉我吗?”
“我是人,也不是人,不过我确实要杀掉你。”
神父正色道,没有一点凌驾于弱者的气场,反倒是出乎意料但完全没有违和感的平易近人。
“你是?”
“忘了自我介绍了,不好意思 明明交谈了这么久,我的名字是修米尔,经常被叫做修米尔神父,不过这也确实是我的本职工作。”
修米尔顿了顿。
“除了神父,我还有一个偏职,这个职位是上天赐予我的,连同这个工作,还一并给我了真名。”
我是修米尔·米迦勒,我还有一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起……
“惩戒”。
彼得罗夫拉斯维奇眼前出现一道光,这道光来得很耀眼,出现在这位神父完成自我介绍后。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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