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震惊之外,没有任何的言辞足以清晰的说明卡瑞吉现在的心情。这一片又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定不是无端之火。还依稀尚存的怀疑之心一点点被那些愤怒的火焰融化。
现在,他越来越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应当说披着人皮的恶魔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利益,将爱情用作自己获得这一切的勾爪。去一点点抓牢爱丽丝小姐的心,慢慢的控制她,然后成为自己的傀儡从而达到这一切。
啊,这是一个多么恶毒的男人啊。越想越感到愤怒的卡瑞吉渐渐的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一只拳头被双手轻轻的包住。
“卡瑞吉,你看……”从身边传来瑞莎温柔的声音。抬起头来,台上那个男人正低着头,身体不禁的颤抖着,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在呜咽又或者是在轻轻欢笑。他在想什么?是自己计划未成身先死,还是真的即将离开自己心爱的人而感到悲痛。脑中是甜蜜的走马灯还是在咒骂自己哪一步的失误。可是无论怎样,他早已回不去。因为在台下,希望将他处死的声音越来越高涨。
感觉气氛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样子,红衣光头中年男子嘴角轻微的满足的笑了笑,缓缓的点了点头,大声的说道“鉴于这个男人对我的女神这样的大不敬,我建议就在此地将他处以火刑,用熊熊燃烧的火焰来烧尽他全身被恶魔所沾染的每一寸。这样的拯救,或许可以使他的灵魂能够重新获得清白。也就可以再一次得到女神的眷顾了。”
“对,主教大人说的对,烧他,用熊熊的烈火将他肮脏又罪恶的灵魂包裹。”
“烧!快给他最严酷的惩罚,让他为他这愚蠢至极的做法付出应有的代价。”
“ 欧……我最美丽又伟大的女神啊,我们一定会将这个被恶魔蒙蔽了双眼的男人的肉体变为灰烬。而他的灵魂,请再一次给予最正确的引导吧。”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赞同着中年男人的做法,他们就好像提前排练好的一样,挥舞的手臂要求给予这个男人使以最严酷的惩罚,他们想让火焰来清理他全身的罪恶。
现在,卡瑞吉没有理由不相信这眼前的一切——眼前这个瘦弱男人是真正有罪的,而这不仅仅只是人们的一时愤怒与平时所积攒的委屈与压力一次最彻底的释放。
“卡瑞吉……你真的相信吗?”
“相信什么……眼前这一切吗?”卡瑞吉并没有扭头转过去,他用着没有一丝丝生气的话语回答着瑞莎刚刚的话。事实就摆在眼前,就算是有一百张伶俐的嘴,也无法改变这就在眼前的事实。
“不……我不相信”瑞莎拼命的摇着脑袋,在那之前,她也见过无数次贵族们为了保住自己最尊贵的颜面。凭空捏造了无数的令人悲痛至极的案情。这每一件事的背后,又是多少人的悲欢离合?而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应当被审判的罪犯呢。
“或许我们应当学会相信。”卡瑞吉说出这句连自己也无法说服的话。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的样子应当是他最后的狼狈了吧。
转过身来,轻轻地走到他面前。红衣中年男人弯下腰面带笑容的说着“你可不要怪我呀……毕竟伯爵大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你爱谁不是爱?非要去爱一个不该爱的人。本来可以以一位艺术家的身份,在艺术的海洋里了却此生……不过还是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不会一次拥有那么一笔可观的金钱……”男人并没有按照中年男子预想的那样作出反应——那种愤怒的,想要此刻将他撕成碎片的凶恶眼神。中年男人他很喜欢看见那些想要干掉他,却拿他无计可施时那种极端的愤怒中夹杂着无奈的复杂表情。或者是摆出一副可怜相,发誓痛改前非用来请求他的宽恕。当然,他是永远不可能宽恕的。因为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将死之人而放弃那笔巨大的财富。
像一具会呼吸的活尸体一样的男人,耷拉着头。好像那位中年男人未曾来到他身边,更不要说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了。他的嘴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红衣中年男子将耳朵凑近以便能够听清楚他的说什么。
这时的人群瞬间变得无比配合。整个广场又变得鸦雀无声。听清楚了说什么的红衣中年男子,慢慢的直起腰来,拍了拍有些发皱的长袍。走回了原来的位置,大声的说道
“各位都听我说,这个该死男人,临死前都还在呼唤我们爱丽丝大人的名字……看来,他的灵魂已经被恶魔完全占领了。像这样的人,我们绝对不能把他再留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祸害了。”他左手抬起,轻轻地做了个手势。从左侧的楼梯上,缓慢的走上来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全身发达的肌肉被白色的衬衫勾勒的有些棱角分明。在他的左手,举着一只熊熊燃烧的火把。当他走到中年男人身后后将火把高举时,就像一块冰进入了滚烫的油锅,人群再次沸腾。无数的人大声高喊着请求正义的降临。他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高举的火把。眼神里有火,那种誓不将那瘦弱的男人焚烧至尽誓不罢休的强烈意志。
似乎想让这个事情做得更合情合理,中年男人再次转过身来,有意的大声向那瘦弱的男人说道“这可不是我要的,你看看……这都是民意,所以,认命吧,如果有机会再一次变为人类,可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唉……压抑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可以在这一刻得到释放了。”老爷子轻声叹息,是的卡瑞吉明白,长时间生活着这种高压的环境,一旦有可以释放的机会,任何人都会拼命的释放。因为这是每一个人的本能。也许正因为对面是男巫,所以才可以放的这么彻底,不用担心任何后果。
“是的呢,人们压抑的太久了。”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红衣中年男人向两边示意,那些穿黑袍的人麻利的将男人捆绑在了身后的十字架上。中年男人接过了递给他的火把。
高举着火把,中年男人最后一次向人群示意“就让我们开始吧……” 杂乱但却震耳欲聋的掌声开始从人群中传出。这让卡瑞吉第一次知道了什么事万人一条心。身后,瑞莎紧紧的握着卡瑞吉的手。这让卡瑞吉感觉有些湿漉漉的。轻轻的摩擦,原来是瑞莎紧张的手都出汗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火把被扔进了十字架下的柴堆。一点点,火焰在干枯的木柴里肆意穿梭,一步步扩大着自己的规模。慢慢的灰蒙蒙的浓烟将那个男人完全包围,在震如惊雷的欢呼声中传出一声又一声的咳嗽。火焰最终将他紧紧包裹。
“爱丽丝……爱……丽……丝” 那个被众人判定为男巫婆的男人歇斯底里的用着沙哑的声音呼唤着自己心爱的女郎。
在狡黠月光下,轻微的鼾声让我安心入眠。在爽朗清晨里,温柔的呼唤让我精神百倍。
你的嬉笑、你的羞涩、你的伤心、你的痛苦与难受。都将在这刻,被贪婪的火焰所吞并,消失……
没人将记得,春风拂来,樱树下你飘动的裙摆,轻轻梳理被风吹散的耳发……大火将这一切掩埋,时间的车轮滚过,又有谁还会留意压过的泥土下是否还埋藏着一句穿越千年的“我爱你。”
火焰是无情的,燃烧了平凡的肉体、阻止了跳动的脉搏、扼住了呐喊的喉咙……
但它却永远无法融化我对你的爱,因为那比这火焰更加炙热。
停止呼唤的男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最终化为一块焦黑的炭。
“这一切都结束了……愿他能得到安息。”说完这句话的老爷子消失在欢呼雀跃的人群中。人们还沉浸在这一场喜悦中,每一个人都感觉今天的自己为自己最爱的女神除去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一个肮脏的人类。
目睹了这一切的卡瑞吉不再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了。
什么是男巫?难道努力去爱自己所爱的人就是所谓的男巫吗?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遭到这一切吗?或许瑞莎是对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悲剧。一个贵族保面,教会挣钱,民众解压的机会。这个男人与其说是为爱献声,不如说他只是献身给了这个疯狂的世界。
从仪式开始到结束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红衣中年男人在那个男人停止呼吸的时候就已经面带笑容的离开了,人群也在火焰一点点减灭的同时带着满足缓慢的散去了。释放完身体里所堆积的所有压力的人群感觉浑身轻松。继续各自的工作,继续接下来的生活。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或许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火苗即将熄灭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阵雨,慌忙避雨人群让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广场变的 除了卡瑞吉和瑞莎之外在没有第三个人。
像一尊雕像一样,卡瑞吉低着头,双拳紧紧握着,浑身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还是因为什么。雨就这样顺着自己的发尖和衣角慢慢滴下。有些冰冷的雨水流过脸颊和胸口后变得温热。
“呐,瑞莎。你果然是对的。”在这样夹带着些许凉意的雨中,卡瑞吉的这句话语气犹如冬日瞬间降温的冰霜,没有一丝丝温度。
果然,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了。当爱情最后的权利被彻底剥夺,我们还有什么证据可以来证明我们所拥有的爱可以保护我们所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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