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市,点缀着各色各样的店铺。人们南 来北往,川流不息。
小巷中传来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整座城市一片热闹。
然而,却有这么一人,完全脱离了这虚幻的繁华盛景。他低着头,面色阴沉,默默地背靠在自由广场中央的曙光女神塑像下。
就在昨日,他好不容易渡过各种磨难,从远之千里的西荒赶来这里,却遭到了一次无理拒绝。
“测元石显示,你体内的元力强度仅有二十三点,且基本为原初属性。很遗憾,你不能被我院录取。”
“人类能走到今天,战胜诸多异族,依靠的是法术吗?”
他以理据争,认为自己不应该就这样被剥夺录取资格。
“当然不是。规则和秩序才是我们人类能够屹立于大地的根基。所以,你能够理解的吧。”
“原来如此,那也是规则与秩序的部分吗?”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他望向那一群直接通过,而没有进行元力测试的公子小姐。短叹一声,便默然离去。
“看看,那个乡巴佬……”
隐约中听到了贵族们的讥讽,但他并未理会这些。在多年与魔物对抗的经历,以及矿场工作的磨砺下,他已经习惯于忍耐。
他因天赋没有达标,且没有什么后台背景,未能获得学院录取资格。
尽管内心极度的愤怒与失望,他还是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打算。
皇甫少杰,就在今天,他渡过了一生中最糟糕的生日。当然,他或许已经记不清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在他八岁时族人惨遭恶魔杀掠。之后漫长的十年岁月都是在矿场中渡过的。直到有一天,他从一位年长的工友口中得知,东边的亚美尔城邦成立了一个专门对抗妖魔的联合学院。
学院会教授学生们魔法和武术,以及各种对抗妖魔的知识技巧。此外,学院会从那些优秀的学生中选出曙光圣使,组建圣使天团。
因为早年凄惨的遭遇,皇甫少杰可以说是非常痛恨这些妖魔的。结果,自己辞去矿场的工作,千里迢迢过来求学,竟是落得此等境遇。
他一边回想着自己的不堪过往,一边苦笑着摇着疲倦的脑袋。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钟头……
微弱的余光从酒楼扫到茶馆,再扫到路边的小摊,最后落到躺有一名残疾乞讨者的阴暗角落。
突然,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起身离开了自由广场。
“所谓的自由与繁华,也不过如此啊……”
尽管涉世未深,但他已然理解父亲当年的选择。他对曾经憧憬的城市生活感到莫大的淡漠,死寂。
他决心回去西荒,重新举起手中的利剑与铁镐,回到开荒者的大家庭。
“快,抓住他,可恶的小偷,别让他跑了!站住!”
走在热闹非凡的露天广场上,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中年男子的怒吼。紧接着,一嗖黑影从他的左手边一闪而过。
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腰间。回过神来,皇甫少杰才发现挂在白袍上的锦囊,已不翼而飞。
原本心情就不大好的他,在被盗取锦囊后,变得稍显急躁。他猛然注意到前方有一个矮小的黑影,正向前快速跑动。
随后,身后追上来的那名中年男子也映入了少杰的视线。
个子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体型就像一只大笨熊,蛮横的大方脸下又不失几分憨厚。披着一身白大褂,看起来不大富裕。
“可恶,让他给跑了!嗨,白忙了上午……”
中年男子用手抵着广场边缘的露天石柱,大喘着气,眼睁睁的看着那名扒手跑向人海茫茫的德宁街。
诡异的是,周边的行人似乎对此司空见惯。没有人伸出援手,去追小偷,甚至对中年男子的遭遇毫不在意。
“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去骑士团报案嘛?”
皇甫少杰有些困惑,走上前,对中年男子问道。
“骑士团不会管这些小事的,遇到这种事,就自然倒霉呗。”
中年男子摇摇头,直起身子,叹气着转头离去。
少杰听完这话,稍稍怔住了,欲言又止。就在这时,一名披着银白长发的少女向他们走了过来。
少杰简单的打量了她一下。少女有着一对天蓝色悦目的清瞳,迷人的酒窝与她可爱动人的脸蛋相当契合。粉白相间的罗群,淡黄色的蝴蝶结,一并点缀着这位少女。
仔细一看,还发现她背着一把雕饰精美的短剑。按照亚美尔城邦法律规定,一般市民不得私自持有超过半米的利器。回想自己进城的时候,随身的铁剑也被暂时扣留在骑士团。
少杰可以断定,这名少女身份不一般。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少女接下来要做什么。
“大叔,你的困惑,本姑娘替你解了!”
自信而礼貌的微笑从她温和的面容中浮现而出,少女娴熟地拔出并举起背后的短剑,说道。
不知为何,少女手中那把闪烁着银光的短剑,在少杰的眼中格外刺眼。尽管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在期待着什么,少杰还是没有说什么,静静地伫立着。
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他暗暗觉得这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女在炫耀着什么,感觉她此刻的行为就像是在虚伪地施舍。
但若是将自己,中年男子,小偷和这位少女孤立起来看待此事,又会觉得没有什么。
“没用的,都已经走远了。”
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看样子,在本能上他是对少女有抵触情绪的。
思量一番,少杰缓缓道,
“姑娘,拜托你了!”
“嗯呢,没问题的说。”
得到少杰的回应后,少女的神情中更是洋溢出朴素的自信。中年男子却什么话也没说,他现在还得重新回到自己的摊位,挣钱养家糊口。
其实,少杰也没有把握,他很难相信已经逃向人群的扒手可以再被抓走。甚至都不清楚,扒手长什么模样。
然而,到了黄昏的时刻……
伫立着曙光女神像的自由广场上,摆摊的小商小贩都走得差不多了。
“大叔,这是你的东西。下次,要更加注意一点啊。”
声音平淡而温和,少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留下本属于他的钱物后,默认离去。
一边走着,一边想起与她的对话。
破败不堪的贫民区内。
“你对这一带很熟悉嘛,很难想象啊。”
“小时候经常和这里的几个朋友一起玩闹。呐,虽然现在很少来这里了。”
看的出来,少女的神色中闪烁出几丝伤愁。
“就这样,放过他吗?”
少杰接过少女递来的一包裹和一锦囊,看着渐行渐远的,蒙着黑布的扒手,问道。
“只是这点数目,骑士团不会追究的。”
少女背贴在一处破壁上,释然一笑,
“我叫古风铃,你呢?”
“西荒少杰,一个游离四方的探险家。”
古氏是更遥远的东方国度的一个大家族,跟皇甫氏有着一定的历史渊源。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少杰总是隐藏自己的身世。
“嗯呐,以后有缘再见吧!”
……古风铃走后,少杰简单的环视了一下整片贫民区。在一处阴暗的废巷里,他看到了之前的那么扒手,正跟一群孩子交谈着什么。
“真是抱歉啊,今天大哥哥什么收货都没有。这是我存的几个烙饼,给……”
看着孩子们饥肠辘辘的模样,扒手的眼角逐渐湿润。
其中一个“懂事”的孩子,将自己分得的一块烙饼再分成两块,递给已经快哭出来的扒手。
“大哥哥,让我们一起去行动吧!”
“不行,你们还小,绝不能走大哥哥的老路。我已经被人刻下了贱民刺青,在这座城市,找不了正经的工作。但你们不一样,你们的底子是干净的,以后可以加入佣兵团,或者找一份酒店的工作。”
扒手温柔地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否决了他的提议。
……
“大哥哥,你们快看,这里有好多的钱啊!”
或许,这名扒手永远无法知道,放在巷口垃圾堆边的300枚铜币,是他故意放在这的。
从骑士团取回自己的铁剑后,少杰踏往了回归故里的征程。
途中,他在多处天然的小道中用剑击败了数只低级魔物。因为觉得自己已经错过了大把的时间,他决定连夜赶路,抄近路回去。
就这样,他徒步走了三天三夜,中途休息的时间非常紧凑。不料,在一处人烟罕至的荒漠中,他遇到了一场突如而至的大风暴。
“不好,这种地方找不到庇护点,被风暴卷进去就完蛋了!”
少杰意识到危险降临,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朝风暴走向的垂直方向跑路。
在混乱中,他的铁剑与随身携带的地图不慎丢失。一路沿着地势较高的地方,最终他跑到了一处昏暗的密林。
在确定风暴远离自己后,他放慢了脚步,开始在密林中探索。因为天色已经渐暗,他准备快点找到一处合适的地点搭建临时住所。
忽然,一丝白光在他右手边的一处灌木林中闪过。寻着那丝白光,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木,剥开草堆。很快,一把闪耀着白芒的宝剑出现在他面前。
轻轻的将宝剑举起,他感受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
或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至少他今晚不用担心没有武器应对突然袭击的野兽或是魔物。
然而,正当他准备探索周边时,密林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凄凉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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