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没醉!”寇准挣脱丫鬟,“老夫还要再喝它三大瓮!老夫高兴,老夫高兴!”
寇夫人原本是在后院,听到这边的动静,忙来到前院。
见寇准醉得说起了胡话,又听杜青衫将席间的事情说了,一时悲从心来,不由得泪流满面。
侍妾蒨桃也跟着拭泪。
“相公,你不要再喝了!”寇夫人提高了声音,又气又怜。
寇准见状,呵呵笑道:“夫人,你怎么来了?你不许我喝酒?哎哎哎,你是没见到方才我假醉戏弄丁谓呀,他脸色青紫,木然如塑,实在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相公!”寇夫人摇头道,“丁谓奸邪小人,此等人我们不与他来往就是了,何苦去招惹他?”
“对呀,丁谓正恃圣宠,势焰滔天,老爷应当心才是。”蒨桃也道。
寇准毫不在意:“丁谓若计较老夫醉言醉语,也会贻笑天下,夫人,蒨桃,你们不必如此担心。”
寇夫人和蒨桃见寇相醉态尽显,更是泣不成声。
寇夫人道:“相公——”
寇准听得烦躁,甩袖道:“行了行了,你们下去吧,老夫没醉,要与昭晏和慎之说话。”
寇夫人和蒨桃忧心忡忡地离去。
待客厅只剩他们三人,杜青衫才道:“恩师,学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寇准审视杜青衫一眼:“讲。”
杜青衫便道:“学生初识恩师时,恩师以一己之力,决战澶渊,力排众议,奏请圣上御驾亲征,这才取得澶渊之战的胜利;彼时恩师堂堂正正斥奸佞,刚刚烈烈走雷霆,是学生心目中的大英雄!可如今,恩师面对丁谓,却只能假醉戏弄,实在叫学生痛惜。”
杜青衫知道,自从恩师进京复相以来,处处受丁谓打压排挤,不仅违心地接受了玉清昭应宫使一职,还不得不参与玉清昭应宫的扩建。
皇上虽给了恩师相位,但事事皆听丁谓的,恩师他虽有相位,却无相权。
也正因此,这些日子,恩师意志消沉,每日在家饮酒,连相府之事也鲜少过问。
这番话说得重,重得寇准半晌没反应过来。
随即故作潇洒地摆手:“借酒骂贼,别有趣味!”
“恩师,想当年恩师气吞万里,豪情万丈,如今为何借酒消愁——”杜青衫还要再说,顾易拉住他,朝他摇了摇头。
杜青衫只得无奈打住。
“气吞万里丈,哈哈,豪情万丈……”寇准喃喃,又喝了杯酒,“老夫不过是多喝了杯酒,你们就喋喋不休,老夫醉酒而已,何伤大雅?刘伶一篇《酒德颂》,还千秋传颂呢!”
“老爷,您是太平宰相,不是乱世名士,岂能与刘伶相提并论?”恰在此时,蒨桃端着醒酒汤过来,“老爷,您该听听昭晏说说,如今士庶都是如何议论你的。”
“树大招风,老夫位居宰相,安能不引人议论,街谈巷议,不足听之。”
“恩师,昔日京城童谣是‘欲得天下好,无如召寇老’,而今续了两句,‘盼得寇老到,人哭妖魔笑’。”
寇准闻言,心头一震,继而故作镇静:“市井小民,胡编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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