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叔的身体一直不好。
我和彭姨都知道，唯有莫歆一直被我们蒙在鼓里。
但是，我能看出来，聪慧的她其实早就有了猜测，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不想让父母担心，不想让父母为她那一点小小的任性而劳累。
又是在什么时候，她从内而外真正地成长了呢？
所以，看到她的微笑，我心里却是一种复杂的思绪。
所以，当莫叔让我照顾她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小星星，走吧。”
“嗯！”
我们离开了医院。
此时，已经是深夜。
路上的车辆行人都渐渐变少。
耳边，是猛烈呼啸着的寒风。
身后，是有些沉闷的少女。
“彭姨都说了些什么啊？”
在她们叫来护士之后，我就被赶出了病房，彭姨也在这个时候和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虽然我对这些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但无疑是个不错的话题切入点。
“……没什么，就是说了些店里的事情，叫我这几天不用看店之类的……”
“这样啊……”
“哥哥，老爸他……会没事吧？”突然地，少女小声地说了句话。
话语夹杂在寒风之中，显得非常细微。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微不可闻地回应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她才接着说道，“算上这次，已经是第四次了。”
果然，她一直都知道的很清楚。
“前几次，你们都瞒着我、不和我说；但是这一次却告诉了我……”
“抱歉啊。”
“没事……哥哥你还记得吧，以前老爸老妈闹离婚的事情。”
“嗯，当然记得。”
大概是七八年前，这一家人闹过离婚。
闹得非常凶，左邻右舍全部都知道的那种。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认识了这一家人。
虽然在莫歆她的努力下，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但是，吵架的原因我并不知情。
毕竟我只是个外人。
“当时我就想，怎么好好地，老爸忽然就说要离婚……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和老爸的工作有关呢？”
“……”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以莫叔的性格来说，我不相信他是个抛家弃女的无情之人。
但是莫叔他不说，我也就不会去问。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爸那个样子……
以前的几次也是这个样子吗？
就感觉……感觉……
我知道的，我长大了，但是……
但是……”
声音渐渐变小，直到最后，听到了隐约的啜泣声。
一路无话。
我只能减缓速度，让这段路程变长……
变长。
……
……再长的路程，总有结束的那一刻。
我们回到了那个早餐店。
下了车，我把她送到了店门口。
没有灯光，店门紧闭。
在其他商铺的五彩斑斓中，少女的身影显得非常突兀与……冷清。
“哗啦！”
听这声音，她应该已经打开了门。
尽管心里复杂的思绪一直促使着我，不能让她就这样一个人回去；
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那么做。
这样做，也许只能让她对我……
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划下一条明确的界限。
可是，哪个做法会是正确的？
怎么做才不会越线？
“明天见。”
也许离开这里，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
没有回应。
身后，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随后——
背后是一个有些熟悉的怀抱。
混杂着少女温暖的气息。
“怎么了？”
“哥……”
非常颤抖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哭腔。
“好好说哦，又哭出来可就不像你了。”
“……别走，好么？”
环抱着我的手，变得更紧了。
“你也长大了，一个人在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不！不是这样的……我想……我其实想……”
“……别说了。”
沉默。
抬起头来，我看向了夜空。
与白天晴朗的天气不同，厚重的云层，阻挡了天穹上的星与月。
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只不过，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我也知道，现在的我有两个选择。
就像是某个galgame的选择支一样。
选择接受？
我知道，身后的女孩，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坚强。
在我面前，她卸下了心防，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还是抽身离开？
又是哪个选择，可以通向唯一的true end？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我这种人，不应该、也不可能去回应她的心意。
第一次地，我喊出了她的名字——
“莫歆。”
“嗯！”
对不起。
“……我是你的哥哥，也只能是。”
“……诶……你知道了？”
“抱歉。”
“……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
月亮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她是唯一。
如果忘记了月，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她的痕迹了。
忘却，即是背叛。
是对我的否定。
我不可能、也做不到那种事情。
也许，这就是我的“心结”。
但是……
“还是不和我说吗……”
“对不起。”
在现在这个时刻，我唯一能说的，也许只有这句话。
“嗯……”
轻轻地，她将头靠在了我的背后——
“我知道了……
……我知道哦。
……让我再靠一会……
就一会儿……
千万、千万别转过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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