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想扭头跑出房间，但我强压住了心中的恐惧，扶着门框，留在了屋内。
那仿佛不是人间的造物，他有着凸出来的眼球，一身薄的可以见到骨头的血肉，那简直就是所有恐怖的代名词，它那张开的干枯的嘴，似乎在诉说着在自己身上无限的悲伤。
艾尔丽雅坐在床沿边上，温柔的抚摸着那具身体的头发——如果那还能算的上是头发的话。
“这，这是……”我哆哆嗦嗦的说道。我尽可能的想要保持镇定的姿态，结果我的声音出卖了我……
“是我的导师，卡亚，同时也是我的养父。”艾尔丽雅注视着那具身体，她的声音平稳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
养父?
“他……怎么会变成这……”
“是我干的。”她扭过头来，双手放在胸口，一副愧疚的样子。
“啊……我懂，没关系的，在灾难面前……他选择了你……”
“不，你的理解存在偏差，我的意思是，”艾尔丽雅打断了我的话，“是我，亲手把他变成这样的。”
“……啊?”
“先清洗外表，确保皮肤没有损坏，接着从口腔开始，完整的掏出脏器……”
“打住打住！”我连忙捂住耳朵。考虑下我的感受啊啊喂！我还是个孩子啊！
“……”
艾尔丽雅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那具身体看。
“……是杜林强迫你这么干的?”
“……嗯。”
艾尔丽雅咬着嘴唇，很艰难的从口中蹦出了一个字。
“为什么?”
“‘大心脏计划’。”
又是个我没听过的名词。
“是我最先提出的，也是由我负责相关技术研究和突破的。”艾尔丽雅停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几秒，然后接着说道：“魔王对我这个计划很感兴趣，在卡亚受到了难以医治的重伤后，魔王认为他已经没有价值了，选择了将他做成‘心脏’。”
“这个技术，是用来干嘛的?”
实话实说，我现在纠结的要死啊！杜林对我很好，为人友善，而且长得很好看……不对，这不是重点！可是她可能是一个隐藏的刽子手……啊啊啊啊我要疯掉了……
“可以使人死而复生。”
艾尔丽雅一脸平静的说出了不可思议的话。
“这……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话，那茉不就可以……
“大心脏技术，是以一个人的身体为基础，再加上量子纠缠现象的运用，最后形成的一项生物科技，”艾尔丽雅慢慢的说道，“但这项技术在实施的过程中，为了保证身体的质量，必须得用活人，且这个活人必须得保持着清醒的意识，用不死的诅咒覆盖到这个人的身上，支撑他活到手术结束。”
我感到胃中一阵翻涌，一股腥味从喉咙中涌了上来，我感觉我都要把我晚上吃的饭都给吐出来了。
刚才我还想着能通过这门技术复活茉……如果复活茉需要建立在损害他人的基础上……那还是算了吧。
即使是为了更好的明天，也不能建立在有人受到这样的虐待的基础之上，更何况这是为了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永生！
“是杜林……要求研发这项科技的吗?”
“……是的，”艾尔丽雅低垂着眼眸，看起来很纠结，“最初，我只想通过这门技术，来培养干细胞，结果杜林知道之后……”
“没关系的，我明白，这不是你的责任。”我安慰她道，“所以，你想让我碰的……人，就是他?这样可以救活他吗?”
“不，恰恰相反，带有不死诅咒的身体，遇到神力后，会直接土崩瓦解。”
“啊?那不就是说……”
“出去说，我不想在卡亚面前说这些。”
艾尔丽雅从床上站起身来，把白布再次盖到了卡亚的身上。
走到了门口，艾尔丽雅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停下来。
“我要真正的，杀死他。”
艾尔丽雅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疯了吗！”我差点没被这句话给吓倒，我吃惊的晃着她的肩膀。
“大心脏技术下的载体，虽然失去了自我意识，但仍可以感受到疼痛，”艾尔丽雅歇斯底里的喊道，“他每天！都在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我后退了几步。
“……我不想再让他承受这种折磨了……”
“唉……”我长叹了一口气，“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会帮你的。”
“谢谢。”
“那，我什么时候动手?”
“再多给我些时间。”艾尔丽雅扭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卡亚，“……我还想再看看他。”
“……”我不再多说一句，因为我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每一句话都是多余的。
“……”艾尔丽雅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
“……你还知道杜林隐瞒的别的丑事吗?”我试探的问道。
“不，我不知道。”听到我的声音，她如梦初醒般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我是科研部的，这不是魔王的直属部门，魔王不信任我们，有很多重要的项目，我们都没有参与进去。”
“直属部门?那是什么?”
“由魔王直接领导，全程指导项目工作的进行的部门。”艾尔丽雅比着手指，一板一眼的说道，“有三个部门是魔王直属的，包括丽莎的情报科，‘自由’的真理部，还有‘愚者’的行动科。”
唔……看起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杜林向我隐瞒了许多事情，我得搞清楚。
仔细想想，茉在最后时刻，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是什么呢?我还能记得，茉在做后一次见杜林的时候，说到的地方——
天文台。
“……我们，也就是反抗军组织，打算在明天，刺杀魔王。”艾尔丽雅盯着我，说道。
“……嗯嗯……嗯?等等，你说什么?刺杀杜林?”
我从我的遐想中复苏回来，虽然我早就猜想到反抗军组织有可能会刺杀杜林，但真当这话从艾尔丽雅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大为震撼。
“嗯，而且得假借你之手。”
哈?
假借我之手?
我五官都快揉成一团了。
艾尔丽雅丝毫不在意我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们打算，通过你，把杜林约出来，在一家餐馆里，我们会提前在那里布置好火枪，再由你，亲手杀死杜林。”
“等等等等，虽然说杜林不是什么好人，但……再怎么说，让我亲手去杀人……”
“我帮你复活茉。”艾尔丽雅郑重的说道，“杀死杜林后，我会帮你复活茉。”
“真的吗……不，如果是通过大心脏技术的话，我宁愿不复活茉……”
“大心脏技术，最早是为了定向培养干细胞的，”艾尔丽雅似乎看出来了我的犹豫，打断了我的发言，“我可以用干细胞培养出来的人造器官，做成大心脏，虽然效果不一定有多好，但复活茉是绝对可以的了。”
“……”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突然让一个人去杀人，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你有一天的准备时间。”艾尔丽雅冷静的说道，“下午六点，我在魔王宫中的科研部等你。”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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