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涯并没有太多的忌讳，她并不在意眼前这个全身笼罩在黑色衣物下面的女人和正道到底是什么关系，至于自己邪道的身份，又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说到底，这种情报组织本身就是亦正亦邪，某种程度上讲，和邪道的关系更加贴近一些。不过这个时代——正派也未必就是良善的。
眼前这个男人不算。
“你要使用我留下的那条道路吗？那条路能够通往的途径还是挺多的，我在那里留下了足够用来传送的资源。”
少女很认真的看着正道，对于本身存在就可以用邪恶来形容的这个少女而言，她是可以忍辱负重的。
只要能够让正道乖乖的上套，些许的牺牲和演技，又有什么好珍惜的？让正道这样的堕落，这是必然需要的付出。
于是，她又一次强调：“就我个人而言，那是一条安全的路径，可这世上，谁有能说自己的秘密一定能够保住？安全的路径从来都不一定安全。当然如果走你们正道开设的那些路径倒确实安全，不过……”刚才已经提到过的东西没必要再说一遍。
邪涯首先要逆转在正道那里的评价，唯有这个男人对自己放下警惕，自己才有让他腐败和堕落的可能。
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下，她只是用自己那“纯洁无瑕”的眼睛盯着正道。并不刻意显现出乖巧，而是阐述一个事实。
“咔”
她似乎听到了木头被折断的声音。
邪涯又一次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笼罩在黑袍下的人：“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吗？想来应该是刚刚突破境界，有些控制不住。”
“没……”明明是经过法术处理的沙哑的声音，却偏偏能从中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如果你不能保证你所谓途径的安全的话，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渠道。”
“呀！”邪涯很惊讶的样子，“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刚才不说出来呢？明明正道哥哥很苦恼的~”
这个名为邪涯的少女，经过在自己脑海中对于女性行为的研究和复刻，已经成为了一朵成熟的纯白的莲花。
她不怀好意的，颇有坏心思的盯着那个对面的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要卖一个高价？但是正道哥哥明明没钱……所以，你想要正道哥哥的别的东西——”
“什……没！你，你不要乱说！”黑色的袍子似乎都动荡起来，对面似乎已经惊慌了起来，“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帮我……做……做一件事情而已！”似乎是说服了自己，对方重新平静了下来，“对，我只是打算让他做一件事情。就可以帮他走这条途径。”
长着清纯脸蛋的少女嘴角勾勒出一抹怪异的微笑，她盯着黑袍人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向一直在吃东西的正道：“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像这种私人的途径，通常，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不是吗？”
正道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黑袍人有些愤怒的拍桌，可似乎是觉得自己失态，在巴掌快要拍到桌上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这样说得话，你不也是吗？难道说你的途径，就不需要付出代价吗？跨洲传送的费用可不低！”
然而邪涯就在这里等着，少女的笑容变得暧昧起来，她就像是没有了骨头，一下子朝着旁边倒过去，贴到正道身上，两臂环绕着正道的肩，一脸挑衅的看着黑袍人：“那是因为……人家的东西，就是正道哥哥的东西嘛……人家的一切，都属于正道哥哥~不是吗？”
“……”虽然正道很想反驳，但是他并没有找出能够反驳的话，要说谎吗？可是这种事情有必要说谎吗？
他只能保持沉默。
沉默就表示承认。
“正道哥哥，走嘛……人家的路径虽然不一定安全，可是人家可以保证，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人家，与你同生共死！”
“……”
直接给黑袍人整沉默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闷闷的从桌上夹着一片又一片肉，用吃东西来平息自己的愤怒。
邪公子的段位还是太高了。
至少从正道这个角度上来讲，尽管在这个像是古代一样的世界，邪公子的段位也堪比穿越之前那些高段位的女玩家，完全把其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黑袍就上钩了，从正道这个角度上来看，完全搞不懂为什么突然这两个人就开始争锋相对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黑袍喜欢自己！
但！这真的可能吗？
像是自己这种人……正道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他这样的在原来世界都找不到女朋友的人，在这个世界就能够找到女朋友吗？不存在的。
虽然这个世界的少女有些时候会比较单纯一些，但是她们往往受到一些话本的影响，会喜欢那种剑仙之类的仙气飘飘的，或者像是邪公子那样比女人还要妩媚的类型，像自己这种类型……正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肌肉，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有办法，他绝对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所以她们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
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或许就是自己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不过，也就算了，毕竟自己的爱，在这个世界已经被磨灭了。
“别搂着我了。”
“哦。”少女乖巧的放开了手臂，可她脸上任然挂着胜利者一般的微笑，对于邪涯而言，正道本身没有推开子自己就已经是自己的成功。
说到底，这个男人还是心软，还是对自己这样娇滴滴的美少女没有办法狠下心来。
善人，这个混沌交错时代最可笑最廉价的善人，自己却栽在了这个善人的手里，一想到这个事实，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什么隐藏在黑夜中的大拿给算计了。不然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栽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她听说有一个理论中存在的境界，在仙与魔之上，似乎有一个存在于理论上的无所不能的境界。
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不过是一个邪公子。虽然在邪派中名气还不错，可是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而已。
在这几十年里还算是天才，可在魔道的历史中，真要说有多突出……大概自己是以恶名突出，天赋的话，也只能算是寻常。能否成魔都是一个问题，会在那理论中存在的境界的人眼中吗？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了。”正道宣告了这一次会面的结束，“如果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我并没有什么需要购买的东西。”他想了想，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黑袍人。
“这个盒子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打开，我先送给你，我怕到时候忘记了。当然你用暴力破开也可以，不过里面的东西可能就坏掉了。”正道笑着说，“这算是，嗯，礼物。”
对方似乎有些惊喜，她拿着那个盒子，仔细的端详：“老天爷，我是看错了吗？你不会是被魔头打坏了脑袋吧？我这么多年居然从你这里收到了礼物！”
“不要就算了。我拿回来。”
“别！”
对方连忙把盒子收了起来：“打开的契机是什么？”
“我到时候写信告诉你，你当面打开太让人害羞了。”
黑袍人保证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从正道这里听到过这样的话语，以至于她一时间都愣住了。
正道站起身，撤掉屏蔽声音的仙术，中气十足的喊：“结账！”
邪涯和正道一起站起身，等到正道结完账之后，两人一起走出了这家客栈，邪涯突然回过头，对着黑袍人神秘的一笑。
黑袍人只是怔怔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感觉越来越远。
她逐渐隐没在黑暗中，不为人所见。
……
“说是礼物，不如说是遗物？”邪涯看着正道，“你给她的是什么？定情信物吗？明明自己都要打算去死了，却还要给人家女孩子留一个念想，你这人也是够残酷的，明明自己找个角落老老实实的死掉不就好了吗？还偏偏要告诉别人。”
“这世上有人记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至少，我死了之后，希望有人能够记得我。”正道很认真的说，“如果一个人死去，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悲伤和可惜的话，那我觉得，是失败的人生。”
少女转过头盯着正道看了很久：“哪怕是仙的名，在时光冲刷下也会被磨灭，又有什么东西能够为人所铭记？人能够铭记的，只有自己。所以，只要自己够快乐，不就可以了吗？”
她突然又变得嬉皮笑脸：“不过你真的想要我这样的美少女和你一起陪葬吗？”
少女又一次贴到了正道的身上，她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数不清的情感都包容在这双眼睛里面，如同能够吸入一切的黑暗的深渊：“你说，想你这样的只是筑基的人，尽管修炼了肉体，也不过是金丹的战力。在这个世界如蝼蚁般渺小。死与活着，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倒不如，与我一道，共入极乐？”
少女芬芳的吐息打在正道的脸上。
她这一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迷人，有一种魔性的魅力，让人恐惧，却又让人无法将视线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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