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墨宏恺盯着眼前的病历单,眼睛通红通红的。
就这倒霉玩意儿,害的他看到昨天深夜,才终于理出个大概。这不,由于太累,他直接爬在桌上睡过去了,结果今早起来时胳膊那叫一个酸爽,令人有种想要截肢的冲动。
由于睡得不好,墨宏恺今天起的也早,那婉莹都还在床上睡觉。离开椅子站起来活动会身体,舒坦不少后,才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虽说来到异界,系统为了能让传召者们能更好的理解和交流,会被动的给他们启动翻译功能,使得他们可以听懂和读写异世界的文字。但这种本领严格来讲也不是什么读心术或者意图感知,如若对方写的过于潦草的话,他们还是会和普通情况下一样觉得晦涩难懂的。
这不,为了方便阅读,他将整个单子都重抄了一遍,感觉自己都快成什么古文翻译工作者了。
就着窗外射入的明亮日光,墨宏恺再次通读了全文。他摸了摸鼻子,皱紧眉关,很快边又将它搁置在了桌上。
怎么说呢。尽管已经被明确感知过这个世界属于魔幻世界观,可病历单上的内容,实际上也不无道理呢。究竟那边才是真实的情况呢?
这下可就有趣了。
-
“你们觉得,她真的是被附身了吗?”
早餐过后,墨宏恺站在那扇紧紧封闭的门板之前,询问身旁站着的两人。
今天的道格李依旧沉闷闷的,垂着个脑袋的不做回应。而女友那婉莹仔细想了想答:
“不知道。或许有吧,或许没有?”
“摇摆不定吗?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墨宏恺接过话头分析说,“她身上所表现的种种特征,在我看来,很多真的太似是而非了——你很难判断这件事真的是与怪物有关,还是说仅仅是一个受到打击的小小女孩的应激表现。”
——至少,在悉知了病历单上内容的墨宏恺来看,的确如此。
“嘛嘛,可说到底,这些不过全都是我们的臆测而罢。具体为何,我们还是先看看她的状况再说吧。”那婉莹提议。
“可是……”墨宏恺看着女孩洁白的房间门板若有所思的出神道,“我们该想什么法子,才能让她开门呢?”
“不如先试着敲下门试试得了。”
那婉莹说干就干,直接上手拍打门板,一边呼喊里面的娜塔莎:
“娜塔莎,娜塔莎?你在吗。我们是来这里调查事项的几位侦探,咱们之前在餐厅里见过面。如果方便的话,你能打开房门,出来和我们交流交流吗?”
话音落下,空荡荡的走廊陷入了寂静。没有任何的回应。那婉莹回过看了眼同伴,干脆把脸侧给贴到门板上。嘘,她冲着同伴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打算听听小女孩在里面做些什么。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门板的另一侧,一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接近了门板。与那婉莹姿势高度的一致的,她也将头贴上了相同的位置。
“………”
除去自己的呼吸声,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嘛。那婉莹的嘴巴撅起老高,不情不愿的离开了门口。
“唉。”
管家叹了口气,原来他也在场。实际上,在早餐后,正是墨那他们二人主动拜托了管家,他才将这几人领到了大小姐的房间门口。
博格则没有一路跟来。他表示,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况且自己目前与女儿的关系,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的原因而闹得比较僵,还是暂时不要一起出面的好。
总之,管家这边看几人束手无策,遂劝解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白天里大小姐根本不会愿意出来见人的,一切试图让她自己开门的行径,最终都只会是无用功。还是等我去找主人讨来钥匙,再直接开门罢——”
“不必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的看向了道格李。这是他自昨天全天以后,头回的在这另外三人的面前说话。
道格李表完态,静步走向门口,抬手敲击三下。他用出的力道,出奇的轻,要不是手上的动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人们都会误以为他根本没有碰到门板。
敲击三下,停顿一秒。敲击三下,停顿一秒。如此重复了数次,道格李旋即后退,像完成了什么重要仪式的后退几步。
你这是在——那婉莹刚想要问出口,紧闭的房门便硌的一声,缓缓打开了。
管家,那婉莹,墨宏恺站在道格李的身后,盯着他黑漆漆的风衣后背,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那婉莹贴住耳朵的和男友窃窃私语,“那是某种暗号吗?可他是如何知晓的呢?”
“不知道诶。”墨宏恺实话实说。虽然在他看来,道格李本来一直都挺怪的就是了。
不过,既然门都开了,他们两个也不好意思在明面上多说什么,跟随住前方道格李的僵硬步伐,陆续走入了少女的房间。
“我呆在这儿就好。几位贵宾请便吧。”管家如此说道,并不打算一块进入。
娜塔莎·魏克利夫的房间还挺大的,裸眼估算,差不多有二十多平米,快赶上地球那边的一个小客厅了。
房间内的装潢,无比吻合一个十一二岁的富家女孩所喜爱的风格。墙体是淡粉色和纯白的混合粉刷色调,配上松软的地毯,笼罩在流苏网罩下的巨大儿童床,以及各种簇拥摆放在小矮柜上的娃娃,玩偶,陶瓷摆件,一脚踏进来时,有种让人恍若置身于童话世界的错觉。
“这些东西,都是夫人给女儿准备的。她真的相当宠爱自己的独生女儿。”站在门口的管家解释说,“可惜她走的实在太早,太急……虽然或许是我这个跟了他们十年老管家有些多舌,但我还是认为,夫人的离去,无论其中是否有乱力怪神的东西介入,这事对于他的女儿来讲,都无疑是种莫大的打击…………”
在他说这些的时候,墨宏恺注意到娜塔莎就坐在房间的最里的一个梳妆台前的小圆凳上,穿着睡衣,拿着把小毛刷仔细的打理着自己那一头秀丽的金发。
大抵是与她一年未曾出门到城里去修剪过头发有关,娜塔莎的头发蓄得极长,瀑布似从头上、肩上滑落,直至下垂到她的臀部处,打理起来相当费劲,因此需要花废更长的时间。
有那么一瞬,墨宏恺甚至觉得这女孩之所以躲着不出来,很可能是她一整天都呆在梳妆台前为梳理头发的事而被迫动弹不得。
由于她背对着自己,墨宏恺此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话说,刚刚真的是她自己起来开的门吗?那她动作可够快的啊。
道格李走到房间的正中央后,即停止下来,化身成一道耸立的阴影。另外两位也不知他这又是再唱哪一出,懒得管他,蹑手蹑脚的靠近依然在梳头的小女孩。
再走进了些,想通过镜面来观察娜塔莎神态的墨宏恺吃惊的发现,女孩面前镜子,居然是碎的。像是有谁在左上角狠狠的给了它一拳,呈蛛网状团团崩碎,碎裂的正中央,还能看到少许血迹的残留。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墨宏恺的心中正感到匪夷所思,面前的娜塔莎竟在下一秒冷不丁得转过头来。
焯!这家伙转起身子来迅速又无声,跟猫头鹰回头似的,把墨宏恺吓了一跳,以至于喉头的国骂都差点脱唇而出。那婉莹则表现更淡定些,俯下身来,柔声细语的发话道:
“你好呀,小家伙。我叫克里斯蒂娜。我呢,是你爸爸请来和你说话的朋友。我们前天晚上见过一面,还记得吗?那天你穿的裙子可比现在这身睡衣好看多了。是你自己一个人特意选来穿上,再走出来的吗?”
“………”
娜塔莎瞪着大大的湛蓝色双眼,平静的与那婉莹对视。显然,她似乎并不太想说话。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吗………那婉莹想着,一边撩起耳边的发梢。在大学里,她曾凭兴趣选修过幼师专业,知道对付这些问题儿童,可绝对不能心急。
于是,她决定不再该话题上深究,转而问起别的来:“那么宝贝,你刚刚再干什么呢?能告诉姐姐吗?”
“………”
女孩依然沉默。不过,她好歹还算是有了些动作——微微向下偏过脑袋,并继续梳她的头。
确实是个很难搞的小姑娘啊。那婉莹热脸贴冷屁股,自讨个没趣。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的继续同女孩攀谈:“你这头发,看起来很难打理啊。要我帮你的忙吗?”说着,便要探出手去。
“不。”
女孩总算吭声了。但给出的回复却冷淡到令人心寒。
唉。那婉莹悄声嗟叹,准备起身退开。
“等等。”
小姑娘突然作声挽留。她伸出食指对向自己的大床,顿了会儿才说,“先等我弄完,然后再说。”
她指自己的床,是想让我们坐在那儿等吗。然而,三位侦探终究是没敢真坐下去。
十分钟后,少女终于忙完了活计,用她白质生生的小脚直接踏在地上一路光脚踩过来,顶着众人的目光大大的坐在了自己的床沿。很明显的,她其实并不怕生,不说话也不同人见面,仅是她自己单纯不想而已。
“问吧。”
娜塔莎一昂下巴,和几位侦探说道。
诶。那,墨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问,问什么啊?”
呵。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口中微微喝气:“当然是你们侦探最爱问的那一套啊。我记得我的母亲和我说过的,什么五个w一个h的,为的就是还原事件的真相。不过,一天我最多只回答你们三个问题。所以提问之前,你们得想好了再说。”
她说的是Who(谁),When(何时),Where(何地),What(做了什么),Why(为什么要这样做),How(是怎样做到的)的那个推离法则吧,想不到她居然知道这个。
“好吧,既然她都说了……”墨宏恺道,“那咱们就,开问吧?”
“唔。”那婉莹再次摸出了她的小册子——她还以为自己得费更多口舌才能撬开对方的嘴,到达问话这一步呢。想不到对方倒挺痛快。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想问的问题还真不少,该从那边着手呢。
思前想后,她综合权衡出了三个重要的疑问,决计向她一一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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