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年前,卢克镇并没有现在这般和平。即使它作为全西方大陆距离丝绸通道最近的一处城镇,也没有太多的跑商会选择在此处歇息。就算一些拥有实力的商队,也不敢在此停留太久,在卢克镇短暂整理一下物资后,便直接离开。
原因无他,就是环绕在卢克镇四周的森林中,聚集了各色危险的魔兽。其中规模最大,也是对卢克镇威胁最大的,便是长年躲藏在森林深处的哥布林群落。据说有一段时间,森林中的哥布林群落达到了一个恐怖的规模,它的威胁不仅越过了卢克镇,甚至直逼丝绸通道刚刚建起的镇远关。
但在这群哥布林嚣张半个月后,它们就如突然被什么东西击败了一般,直接少了大半人口。
华夏帝国派遣至镇远关的增援尽数回归,而卢克镇更是在之后短短半年内,消灭了环绕在卢克镇外森林所有的魔兽。除了被刻意留下一部分用于训练新兵的哥布林,其他的地域,便只剩下普通的飞禽走兽了。
而残存的哥布林,也会被卢克镇的卫兵队以月为周期,进行清扫。每到新的一月,卫兵们都会跟随着队长进入森林,将诞下新子嗣的哥布林清洗一次。以确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一清洗,便持续了二十多年。
哥布林们的巢穴,从最初的地穴,被赶到地面,最终,在一处平旷的草地边定居。每至月初,哥布林们都要提心吊胆地防备那群人类的搜索。
不过在被人类虐杀这么多年来,它们,也得到了一丝转机。
位于平原哥布林群落的一角,一只身披兽皮,手持木矛的哥布林,翘着脚,坐在一处岩石上。一根青草,压在兽皮哥布林凸起的两根獠牙之间,一上一下,来回晃动。
这只哥布林的左右,站着一对高大的怪物。虽说身高还是比不上有些身材高大的人类,但比起平均身高不过一米四的哥布林来说这对兄弟一米七的体型,倒也算是巨人。
大哥布林,只有从出生开始便不曾饿肚,也没有停止锻炼的哥布林才可能成长出的变种。经过精心打磨的石甲,几乎将整个身体包裹起来。用野兽脊骨制成长柄,顶端布满各色尖锐兽齿的狼牙棒,握在它们手中,看起来便不是好惹的货色。
瞄着四周挥舞着石斧,木矛,乱跑乱跳的哥布林,兽皮哥布林的右眼,抽了抽。一道厌恶,从它的眼中浮出,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嘎……哇嘎……”
一个带着木质面具的哥布林,拄着根木杖,颤颤巍巍地从一旁冲了过来。它挥起木杖,带出几分火花,念叨着兽皮哥布林听不懂的咒语,吸引了他的注意。
看着一旁的老哥布林,兽皮哥布林眼中的不耐更盛几分。它啧了下嘴,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唧。”
“沃拉嘎,你,你太过冲动了!”年迈的声音,从木质面具响起,这只哥布林举着木杖,另一只手,直指着这个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头上的兽皮哥布林,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力的颤抖,“我们的部族,已经早已无力承担与人类的战斗!!咳咳咳……”
或许是它太过激动,话说到最后,直接咳嗽起来。
“呸!”
口水,带着沃拉嘎嘴中的青草,砸在了老哥布林的面具上。沃拉嘎跳起身,趁着老哥布林因咳嗽而无法聚拢火焰的契机,一爪划开它干瘦的手腕,让那根浮动着火光的木杖,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把玩几下木杖,沃拉嘎的嘴边,升起了一分笑容。对着一旁招了招手,示意大哥布林把这位老哥布林拖出去。
“咳咳……这是我们部族的信物!!沃拉嘎,你太过放肆了!!!”
不顾受伤的左腕,老哥布林弹起双腿,朝着沃拉嘎冲了过去。但未等他靠近,便被一只大手抓住,固定在了空中。大哥布林的双手,紧紧握在了老哥布林的手臂上,无论老哥布林如何挣扎,也无法从身后这只力气巨大的大哥布林手中逃脱。
“乌太,乌达!!我亲手将你们养大,你们也不懂我吗?!”眼看逃脱无望,老哥布林看向身后的大哥布林,一脸愤怒,“如果不是我,你们在出生时就因为食物不足送给猛兽了!结果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跟着这个疯子毁灭本就破落的部族?!”
“闭嘴!老东西!”
见这个老哥布林还越说越来劲了,沃拉嘎抬起手臂,带着火焰的木杖,砸在了老哥布林的面具上。
伴着一道破碎的声音,木刺,夹杂着火花,落在了老哥布林的脸上。
“嘎啊啊啊啊啊!!!”
乌太松开手,将胸口的老哥布林丢在地上。
随着木头面具被打碎,老哥布林的面容也暴露在三只哥布林的面前。布满伤疤的脸颊,断掉一块的獠牙,似乎都在诉说着这位哥布林的不凡,但,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不还是一脸木渣带着火焰在地上打滚吗?
“正是因为你,我们的部族才会因为食物不足,将新生儿送入野兽的口中。他们本该成为我们部族强大的战士。”
一脚,踩在了老哥布林干瘪的肚子上。沃拉嘎弓下背,俯视着脚下惨嚎的老哥布林,嘴角歪斜,勾起一道弧度。
“真是谢谢您呢,族长。”
“……”
老哥布林捂着脸,停下了惨叫。他便这么躺在了地上,冷冷地盯着沃拉嘎。不知为何,看着这老哥布林的眼神,沃拉嘎心中,突然有些不快。
将脚从这沉默的老哥布林身上移开,沃拉嘎带着身旁的大哥布林,走到了它刚刚坐着的岩石上。
举起木杖,环绕在顶端的火光,向下蔓延,缠绕在沃拉嘎的身旁,似乎在庆祝一位“新王”的诞生。
随着火光的跳动,本是打闹的哥布林,渐渐停止了动作。
一只,两只,十只,百只……越来越多的哥布林,从四周的走了出来。它们望着岩石上缠绕着“天罚之火”的哥布林,眼中,带着几分崇拜。
看着下方聚在一起的哥布林,沃拉嘎仰起头,之前因老哥布林引出的不快,伴随着四周的目光,尽数消散。
下克上,果然是很爽快的事情。
没错,沃拉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哥布林。在它刚刚诞生时,它的脑中便多出了许多的记忆。林立的钢铁丛林,飞在空中与巨龙一般的铁兽……无一不在沃拉嘎展示着,这片事物的伟大。
沃拉嘎相信,自己是天选之子,是继承了那个世界的哥布林。更何况,那个与生俱来的能力……
“我的,部族们!”
环视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哥布林,沃拉嘎的脸上,不禁升起了几分自豪。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我们哥布林部族,将会重新书写荣耀!我们不会再受那群无毛猴子的奴役!我们将会成为他们的主宰,抢夺他们的金钱,让他们的女人,在我们的身下哀嚎!诞下最完美的子嗣!!”
“哦!!!”
哥布林们,举起手臂,与沃拉嘎高呼起来。但在这片赞美声中,一道不同的声音,插入了它们的高呼。
“住……住嘴!你这是……让我们的部族……走向毁灭!!”
赞美声,停了下来。哥布林们转过身,一齐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一只面容几乎全被烧毁的老哥布林,伸着手臂,从远处慢慢向着沃拉嘎站立的岩石,爬了过来。
不知为何,看着这只老哥布林,哥布林们的心中,突然多出了几分畏惧。它们随着老哥布林的靠近,默默让开了一条路线,让它可以爬到沃拉嘎的脚下。
“你,你根本不知道人类的恐怖!!你无妄的幻想,只会将孩子们引向灭亡!!”
老哥布林嘴中,还在渗着血,每吐出一个字,都会带出几口血液。但就算如此,它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相反,它的声音越来越响。
“闭嘴!我在谈论自由!”
整片哥布林群落,一片寂静。哥布林们迷茫地看着与沃拉嘎对视的老哥布林,不知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老废物……都这样还要阻拦我!’
冷意,从沃拉嘎的眼中散出。从他成年之后,这个老哥布林就在各个地方阻碍他。明明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杀死人类,抢来他们的女人,可这个怂货就是不敢!
如果不是你,老子还要闭着眼睛去靠那群丑陋的母畜生?!
盯着脚下的族长,沃拉嘎默默抬起了手中的木杖,点在了老哥布林抬起的脑袋上。
“接下来,我要宣布一则命令。”
盯着眼前的哥布林,沃拉嘎嘴中,慢慢抽动,数句咒语,从他的口中说出。
“沃拉嘎,你!!”
看着眼前亮起的木杖,作为曾经木杖使用者的老哥布林何尝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哥布林要干什么。
“阵前扰乱军心者,死。”
沃拉嘎的话语,很平淡,似乎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木杖前翻涌的火焰,却预示着他的这句话,并不平常。
火焰,吞没了地上的老哥布林。它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变成了一团被火焰吞没的黑影。
围聚的哥布林,向后退了一步。
它们虽然不懂沃拉嘎刚刚话的意思,但眼前这个被“天罚之火”笼罩的老哥布林,却是实打实的死刑。
“不需畏惧,我的族人们!”
从岩石走到老哥布林的一旁,沃拉嘎看了眼已经被烧毁了双臂的黑影,看向哥布林们,张开双臂,就如在拥抱天空一般。
“这团火焰将会预示着我们针对人类的胜利!不需畏惧,来吧,一起怒吼吧!!”
哥布林们对视了一眼,也跟随着沃拉嘎,高声怒吼起来。
“吼!!!!”
“老大!”
正当众哥布林放声高吼时,一只绑着一身绿叶的哥布林,从树上跳了下来。它快步窜到沃拉嘎的身旁,低着头,蹲下身,单手伏地,报告着它刚刚发现的东西。
“卢克镇一旁的小土丘,有四个人类,一个老人,三个人类幼崽,两男一女。”
看着阻碍自己装逼的哥布林,沃拉嘎皱起了眉,但这家伙终究是自己花了好几年培养的斥候,也不好直接干掉。
“一会再说,没看到我在宣誓吗?”
看了斥候一眼,沃拉嘎向一旁摆了摆手,示意它让开。不过这只哥布林不仅没有走开,反而凑到了自己的身边。
“那个,老大。”哥布林咧开嘴,两排尖牙,出现在沃拉嘎的眼边,“那个人类女的,超漂亮!”
“嗯……嗯?”沃拉嘎,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小声道:“比之前那个村女比起来呢?”
“没法比!我看着那女的差点没走动路,天哪,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家伙,一定扔到巢穴里一定可以生出不少漂亮的女哥布林!”
‘去你的吧,老子一个享受还不够,给你们这群歪瓜瘪枣的家伙?那是老子一个人的专属。’
沃拉嘎瞥了下眼,将目光,对一旁点了点,让斥候站到一旁。他抬头看向哥布林,身旁的火焰,窜入天空。
“族人们,今日,我们将要向人类发动进攻!不过在那之前,我们需要一些祭品。”
伸出手,沃拉嘎指了几个崇拜锻炼,不喜女色的哥布林,然后看向了身后的大哥布林。
“你们和乌达一起,将那四个胆敢出镇的家伙抓过来。让人类明白忽视我们哥布林的后果!”
乌达,点了点头,从沃拉嘎的身后走出。不过在它走到沃拉嘎的身边时,右手,突然碰到了一个东西。低下头,它看着用木杖靠在自己手指的沃拉嘎,蹲下身,等待他的话。
“那四个人中的人类女孩,不要破坏她的肢体,别让她受伤,我有用处。其他随意。”
沃拉嘎以极小的声音,说出了要求。
乌达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向了远处早已准备好的哥布林。
虽说哥布林喜色,但沃拉嘎一点不担心乌达做些什么。毕竟,普通的哥布林想要成为大哥布林,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了眼乌达的胯部,沃拉嘎的嘴边升起一丝冷笑,踢了脚一旁已经熄灭的灰烬,也不嫌烫,就这样站在了上面。
“族人!”
最后扫了眼哥布林,沃拉嘎挥起手,怒吼着。
“开启我们的战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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