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下午，师傅一如既往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动画，她一边啃着嘴里的饼干一边毫无脉路的说了起来。
“格恩...最近好像很流行这种转生穿越题材的动画啊。”
“唉？啊，好像是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应该也算是一个穿越者，但是我确实对那种故事没有什么共感，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过。
“你的反应好淡啊...”
“您是想要我更积极的回应您的问题吗？可我真的不太懂这些。”
“算了...反正我也不太喜欢这类作品，不过每次我看到这种作品的时候都会想到曾经听过的一个假设。”
“什么假设？”
美丽的少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她将身体前倾直视着我的眼睛说到
“胎儿之梦。”
按照师傅的说法，胎儿之梦指的是婴儿会在诞生前的十个月里会用大脑预演一个与现实世界相差无几的世界，他们会在其中以梦的形式度过一生，然后在梦结束的同时，作为人类诞生在我们的现实世界。
“这还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假设啊。”
“但如果这个假设真的成立的话，那么对于转生类的作品就有了一番新的解释。”
那便是故事中认为是‘现实’的世界实际上才是梦境，而我们觉得的那个如同幻想一样的世界实际上才是‘现实’世界。
“...这再怎么说都不太可能吧？既然要做梦的话，为什么那些婴儿不做些更好的梦？”
“因为噩梦才是胎儿之梦的真谛，胎儿之梦是为了让孩子在梦境中预演自己有可能遭到的打击和苦难，也就是为了忍受折磨，为了提前完成自身的成长而存在的梦境，如果在这里享福的话将来可是会吃苦头的。”
“这番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像某些怪物家长的借口啊。”
“可能这就是人类这个物种的天性吧。”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就又出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会不会也是某个婴儿的梦境？”
“...谁知道呢，真要这么想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你说的没错，这么想下去的话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但你不这么觉得吗？所谓人生最大的不幸，并不是悲剧的连续，而是幸福的短暂。
“人生这种东西不会在你最幸福的时候停滞，时间会毫无感情的越过你的幸福与不幸，大多数人最终迎来的结局既不是happy ending也不是bad ending更不是什么true ending，而是no ending。”
所以，我才会不断的思考一个问题。
“自己现在所作的一切...到底是一场温柔的噩梦，还是无价值的现实，如果是噩梦的话我希望自己能够早日醒来，可如果这是现实的话...”
我希望能再做一次温柔的梦。
*
嗡嗡嗡...汽笛轰鸣的声音在沥青路上回荡，人声在环形轨道上沸腾着。
我格恩达尔 赫拉德应狼帝王弧矢的邀请来到了这位于三源市郊外的赛车场上的贵宾席。
这是一个充满了疯狂的空间，钢铁制成的魔兽们在高速的领域不断进化，生命、尊严、意义、财富、正义、邪恶...这些束缚他们的一切都被抛弃在了赛道之外，他们毫无疑问是纯粹的怪物，是远超我们认知领域的物种。
“嗯~感觉和我想象中的赛车比赛差距很大啊。”
感觉车子并不是像那种尖头的，而且底盘也没有那么低，看上去和外面普通的轿车没什么太大区别。
“那是因为今天让你来看的并不是方程式而是直线竞速。”
“嘿唉~~”
“顺便一提，这是我召开的比赛。”
“哦~~”
“如果再补充一句的话，这大概是目前唯一一个允许‘世家’加入的体育比赛项目。”
“嗯~~...嗯？”
唯一一个允许世家加入体育比赛项目？为什么？明明世家出身的那批人的水准要更高啊？如果真的要公正的举行比赛的话那肯定是要优先选择世家出身的车手才是最优解吧？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情况非常不可思议啊，小魔女。”
“这是自然。”
“但这种情况实际上并不少见啊。”
体育比赛并不是要比出谁更优秀，而是作为确认社会地位的仪式，如果有某个人，某个国家过于出众导致其他人根本无法参与的话，那么这项比赛就自然的会走向衰落。
“就好像如果不进行限制和区别的话，赛车比赛就会变成单纯的财富和技术的堆叠，个人技术面的需求会被压得很低，无法得到荣誉的赛车手就会很自然选择离开赛场一样，世家出身的武侠们作为‘个人’的能力实在是太出众了以至于无法让其他人在比赛中进行‘公正’的对决。”
“这...就不能用其他的方式来满足彼此的需求吗？”
“还真就满足不了啊，武侠们追求荣耀和公正的天性几乎可以说是和本能一样的东西，这不是凭着金钱和忠诚这种客观因素就能压制的。”
所以才要选择赛车这种尽可能的不会依赖身体能力的体育项目，用来发泄他们的这种渴望荣誉的天性啊。
“原来是这样啊。”
“但就算是我尽可能的想要满足他们的想法...那些普通人也不会这么想啊。”
嗡嗡嗡！！！！！
比赛很快就落下了帷幕，胜利者不出意外的是世家出身的车队，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这位夺得桂冠的赛车手献上祝福与欢呼...他们都在忙着同情在一旁抱头痛哭的败者们。
明明世家出身的人更快，赛场表现的也更好，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失误，但人们还是会这么想。
“既然是身为世家的武侠那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就是一个为了宣扬世家武力的作秀，每一个参加比赛的‘普通人’都只是世家这场作秀的牺牲品罢了。”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吧？”
车辆的性能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就算对手是世家出身的，但败者的车队也同样启用了武侠，就算加上识气水准的差距双方的差距应该也没有大到这种程度才对！
“这样做...对那些渴望公平胜负的人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吧！”
“是啊，这样很不公平，而且这种属于弱者的病态正义正不断的在琳玔蔓延着。”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因为他们实际上也只是想要看到在那前方的光景罢了。
“那份属于强者，属于胜利者眼中扩展开来的世界。”
“...我不认为这样就能让他们满足。这样不温不火的胜利是扭曲的，既然排斥公平的竞争，那他们又为什么要站上赛场？既然已经站上了赛场那又为什么要寻求场外的帮助？就算通过这种方式成为了所谓的强者，所谓的胜利者，那也很快就会被其他人用同样的方式给拉下来啊！既然如此，那这一切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呢...是啊，有什么意义呢。无论是输也好，赢也好，这些世家出身的武侠们能够拿到手的东西也就只有荣耀和历史，而一旦出现问题需要付出的就是生命和人生，这里说的可不只是赛车手而是包括了那些外围观众的生命和人生。”
“有...有那么危险吗？”
“在风土大陆上出现过的最危险的赛车意外是一场跨国境的越野赛，到最后200名车手里面没有一个人活着到达目的地，而观众的死伤人数为死者83名，重伤者129名。不开玩笑地说，这些赛车手的车子都是些精心定制的棺材，外皮为了追求极致的轻盈薄的就像张纸一样，这样的东西要以每小时二百多乃至接近三百多公里的速度不停的奔跑...这种事除了疯子还有谁能做到呢。”
但是对于武侠来说，荣耀就是大于生命的东西啊。
他们就是有着这么伟大价值的东西啊。
“...他们就那么想死吗？”
“他们就是那么想死啊。”
或者该这么说，他们就是为了死而诞生的人种，对活在这种价值观下的人们来说，生存就是为了终有一日到来的死亡而打下的铺垫。
“......”
“说的有点离题了，我这次找你来是有点工作需要委托身为魔女的你。”
说罢，王弧矢打了一个响指，很快一个外貌在二十代后半的白发女子走进了贵宾席。
“陆断雁，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照顾小咪吧。”
“谨遵御意，陛下。”
“我是从路边捡来的小猫吗！！！”
白发女子...陆断雁转身向我鞠了一躬，她独有的那种优雅沉稳的气质让人非常的着迷。
黑色的发鬓被白色发饰给束了起来，秀丽的白色及肩短发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明黄色的眼睛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守泣大人，细腻的五官比例却反而让人有一种抓不到特点的感觉，而这样的她身穿修身的女士西装，胸前敞开的内衬里点缀着蕾丝的花边，给人像是教师或者说是秘书的印象。
“你好，格恩达尔 赫拉德阁下，我的名字是陆断雁，是隶属于太渊分家末席的陆家门人，今奉御旨负责担当您的秘书和人身安全的警护的要职，有望今后多多指教。”
“啊...啊！您好，我是格恩达尔 赫拉德，如您所见是一位魔女。”
太渊的分家，也就是守泣大人的亲戚吧。
“顺便一提，陆断雁是古墓派的，所以说她今年实际上已经和王天北，也就是王守泣他爷爷那一辈的。”
“哈啊...哈啊！！！”
那岂不是已过花甲之年的老...
“这两天，我的曾孙子已经在医院里出生了。”
“......”
看到我疑惑的目光陆断雁用非常愉悦的表情说到，对她来说这种与实际年龄的错位大概也是称赞的一种吧。
“...难以相信，武学这种东西原来可以让人类这个偏短命物种转变成像精灵族那样的长命物种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学习武学的必要性真的太高了，这可是种族地位的升华啊！！！
“在秘境中像陆断雁这种的还有很多，活了上百年上千年的怪物比比皆是，所以秘境才会如此的神秘和危险。”
在那个空间里有着风土大陆上历代豪杰云集，而且提升武学的资源也要远比外界更多，甚至种族的分类也更加繁杂，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混沌空间。
“怎么样？武侠很厉害吧。”
“太厉害了！太强了！”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没错，武侠非常厉害，厉害到完全无法和常人相比的地步。
所以，随着人们越是了解武侠，越是会明白自身与那些世家之间的差距...进而主动疏远他们。
“陛下，请您不要再取笑我了，对武侠来说最重要的是强大而不是苟活于世，胜负永远在于一瞬之间，即使妄活百年那也只是徒劳无为罢了。”
“你看这群人就都是这种态度，很不可思议吧。”
“确实。”
如果我有那么多时间的话就能学习更多的知识，积累更多的财富，磨练更多的技术...这不全都是好处吗？！！
“工作的具体事宜你就等回去之后问陆断雁吧。”
“那你要去干什么？”
“给胜者颁奖顺便发表一下闭幕的致辞啊，姑且是我举办的比赛，这点回票价的服务还是要做的。”
我倒是觉得这种事根本犯不着一国之君出马，不过我也不太好评价，就先这样顺着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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