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缪驱车前往市里最豪华的私立医院。
根据她昨天和公司的董事会交谈的结果,约好在这里和公司话事人见面。张缪提供高管的罪行,由新的董事长决断。
“请问是张缪律师是吗?”
刚进医院大门,就有人迎上来,一身得体的西装,举止优雅,不像是一个商人。
张缪礼貌的稍作打量:身材保持的很好,外表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实际年龄可能已经临近四十。
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像手表、耳环、项链之类的。
这也是张缪推断她不是商人的重要理由,从她身上,嗅不到商人的铜臭味。
眼神清澈。
在张缪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张缪……旁边的陆乐。
对,陆乐也来了,作为张缪的学生和助手。
要递交的资料复印件被他提在手中,身上穿的是徐绘送的那套西装,让人摸不准她的年龄。
看起来挺稚嫩的模样,却莫名散发出一种久经磨练的成熟和稳重。
“我是东家的管家,特意在此恭候你。请问你旁边这位是?”
“我的助手,带他过来学习一下。”
对方也没多问,侧身邀请到:“请跟我来。”
一行人上了电梯,按下六楼的按钮。
张缪不禁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般喃喃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六楼是重症监护室吧。”
“是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住院的是我们小姐的父亲,她只是在医院陪护。”
重症监护室的大门紧闭,通过探视窗口看去,里面只有一个人,正安详的躺在病床上。一切的一切都符合陆乐的想象,带着呼吸机,旁边挂着药瓶,床头边,心率仪滴滴作响,平缓而有节奏。
管家向守在门口的保镖询问到:“小姐去哪了?”
“小姐去吃早饭了。”
管家回头歉意一笑:“看来只能让两位稍作等候,在此之前,关于公司高管的罪行证据,我能先看看吗?”
陆乐递上文件,见管家一身干练的气质,想来也不需要他的讲解。
主要是他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徐绘发来的消息。
徐绘:我到医院了,你在哪?
楚笙的消息随后而至,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在医院大门口拿着手机发消息的徐绘,显然,她也到了。
“你们三到底是什么关系?”张缪凑了过来。
相比那边不需要帮助的管家,张缪更关心自己学生的感情问题。
陆乐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词能解释三人目前的关系:“炮友?”
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张薇嘴角微微抽动,转头看向一边。瞧见电梯里走出一个少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尤其是那一双死鱼眼,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身上衣着看似朴素,但都是高档面料,走的极简风。
看来正主回……
下一秒,张缪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少女啃着街边五毛一个的馒头,大口吸溜着酸奶,发出巨大的声响。那是酸奶已经见底的证明,一般这时候就该丢了,但少女没有。
包好馒头,拉起酸奶上方的两个角,用牙撕开一个缺口,仰头凑到嘴边, 打算把最后一滴都给榨出来。
仔细观察,少女虽然穿着一身好衣服,却莫名散发出一种穷酸气,和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陆乐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寻着声音看去,瞧见正在压榨完酸奶的少女,惊愕到:“东潇!”
少女低下头,看向陆乐,任由从盒子里流出的白色液体拍打在自己脸上。沿着脸颊滑到嘴角,被舌头卷回去。
少女叼着已经瘪成一张纸的盒子,小跑到陆乐面前,欣喜到:“陆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认识?”
“嗯,她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鉴于之前东潇的怪异举动,陆乐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她和我一样,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还体弱多病,常年吃药,所以家里比较拮据……”
说到一半,陆乐意识到了什么,指向身后的重症监护室:“里面的,该不会就是陆叔?”
管家收起资料,来到东潇背后:“小姐。”
瞧见东潇手里的馒头,脸色微变:“以后早餐这种事,让下人去卖就好了。而且,老是吃这种东西,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张缪看向东潇一米六五的个,起伏模糊,撑破天A+的胸怀,凑到东湘耳边问到:“你管这叫家庭拮据,那可是上市公司,市值几十个亿。”
陆乐也表示很疑惑:“那什么,这是为了培养继承人采取的穷养策略吗?”
“不是。”东潇摇摇头:“我爸是跟我妈私奔的。”
东潇掏出一个馒头递给陆乐,在陆乐婉拒后,在他身边坐下,将父母的故事娓娓道来。
“爸从小身体就不好,整个童年都在病房度过。长大后情况好了一些,奈何他脱离社会太久。”咬一口馒头:“稍微走几步路都喘的不行,根本交不到什么朋友。”
后面的事情比较魔幻,同时也比较俗套。
一个大半辈子都活在病房里的大少爷,遇到了皮断腿住院的摄影师。摄影师对大少爷一见钟情,住院期间,一有机会就上去舔,给少爷讲述各地的风土人情,囧事趣闻。
然而,两人的感情并不被陆家的夫人看好,陆夫人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理由,拒绝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摄影师成为陆家的赘媳。
于是,在一个月飞风高的晚上,摄影师手持轮椅,将陆家大少爷给带走了。
这一带,就是二十来年。
在摄影师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在医院休养了大半辈子都没好的病,奇迹般的痊愈了大半。
两人生下了一个女儿。
好景不长,在一次拍摄的过程中,摄影师不小小跌落山崖,丢下孤女寡夫,撒手而去。
在丧妇之痛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下,少爷的病情开始恶化。
碍于身体的原因,他无法从事高强度的劳作,也没学过什么挣钱的本事。只能帮人打零工,自己做些小生意,卖卖蔬菜水果,勉强维持生计。
直到女儿一天天长大,过了九年义务教育的阶段,接下来的课程,需要高昂的学费。
东潇试着考天狼星高中,如果能进入招生考试的前一百,非但可以免除学费,每个月还有一大笔助学奖金。
可惜,她的课余时间太少,每到放学就要早早回家帮爸爸摆摊。
别说前一百,甚至都没及格。
东潇想辍学,但爸爸不干,说什么都要东潇继续学业。没办法,东潇暑假只能去打暑假工,好不容易凑够了学费,爸爸却倒下了。
为了履行父亲的义务,他那具靠药物支撑到现在的身体,终究是到了极限。
情况非常严重,治好需要一大笔钱。
大到东潇两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九牛一毛。
她还是把钱都塞进了那个无底洞,瞒着父亲偷偷辍学,去了工地。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跟不上医院的催款单。
当她父亲得知她那段时间每天高强度动作十几个小时,荒废了学业,甚至浑身是伤之后,终于拨通了她外婆的电话。
作为代价,昔日的东潇,现在应该叫陆染潇。
丰源财阀未来唯一的继承人,陆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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