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放学了还不走?”
“你们先走,陈老师留我有事。”
“行,晚上记得上线啊!”
“嗯。”
夕阳透过桦树斑驳的落了下来,窗台的剪影落在地上,剩下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
宋言沉默的看着抽屉里的两个信封。
一个金色,一个黑色。
它们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金色的信封上,繁复的玫瑰花纹肆意的绽放,危险又美丽,充满贵气的香水气味扑鼻而来。
一封看起来像战书的情书。
另一封黑色的信封上,折扣处贴着一个圆型的印章,下面用银色的羽毛笔,写了极其漂亮的连体字,闻着有淡淡的古典香草气味。
一封看起来更像遗书的情书。
宋言先用刻刀划开了金色的信封,取出一张流边的纸。
【在放学后来一趟学生会办公室】
【会长】
这种自大又骄傲的语气,绝对是那个喜欢自说自话的学姐。
在长出了一口气后,宋言面色僵硬的拔掉印章,又从黑色信封里面拿出了另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患得患失,不知所止】
【吾本千言,将欲面谈】
【过郭桥、通曲路,凤栖之地】
【不来待尔】
字迹非常漂亮,毕竟它的主人,曾经用极其恐怖的实力,在全国书法比赛力压群生夺魁,某位书法大家对她的评价是书圣风骨。
宋言的嘴角抽了抽。
会这么说话的,是古典文学社的那个疯批美人。
稍稍翻译一下,意思非常简单——来教学楼后面的梧桐林,不然你就等着死吧。
……
……
——学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发出这条短信以后,宋言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真的应付不来那个女人。
过了廊桥,是一段通往梧桐林的小路,很有股子曲径通幽的味道,林子里能透过阳光,并不阴森,所以被学生们奉为情人林。
八月末的暖阳下,姜容穿着一套复古的黑色长裙,过肩的长发柔顺发亮,堪比牛奶巧克力。
她坐在石椅上,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微微翘着二郎腿,却没有丝毫的不雅,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玩味笑意。
沉默了一会,宋言揉了揉额头:“我就猜到是你,毕竟别人写不出那么好看的字。”
姜容微微一笑,把交叠的长腿交换了一个位置:“和女子交往吧。”
宋言想了想:“我们应该只见过一次。”
“两次。”
姜容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微微抬起下巴:“第一次是迎新会发言,女子代表社团,是你递过来的稿子。第二次是滨海论文创新竞赛,一起上去领的奖。”
原来你知道我们才见过两次面啊?
所谓一见钟情,无非见色起意。
宋言知道自己的外貌是属于那种能在酒吧用一杯白水灌倒女人的类型,所以他不信这个。
况且,那天给她递稿子,纯粹是身为社联部长的职责所在,至于论文创新竞赛,那就更扯淡了,姜容蝉联了两届的冠军,被宋言用《基于红皇后假说,论计算机病毒码和后现代网络的隐形竞合关系》这样无比恐怖的题目夺走,对于姜容这种骄傲的女人来说,绝对是可以写进日记里的奇耻大辱。
喜欢我?骗鬼吧你。
宋言坐在她对面,很认真的说道:“我们不合适。”
姜容笑了笑:“且给女子个解释。”
在纠结了半天以后,宋言很是欠揍的假笑了一声:“我爱学习,老陈说过,恋爱会影响学习,人生只有区区两万天,我要为后半辈子能躺着听京剧而努力奋斗。”
姜容被称为【古典文学社海棠花】,是有名的美人,在拥有文学社社长身份的同时还是校园文学报的编辑,本身就拥有不俗的美貌和绝景的才华。
简单来说,就是文青。
傻子才和文青谈恋爱。
“据我所知,你上个月的月考,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英语正常水平,而语文没有及格,是不折不扣的偏科怪。”
姜容相当自信的抱着胸口,啪的合上扇子,凌空点着他的脑袋:“而女子恰好是语文科目唯一的满分获得者,你应该知道,满分的作文是什么概念。”
“可以教你。”
宋言的笑容卡死在脸上,差点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真的不合适,琴棋书画我一窍不通,是一个乏味又无趣的理科男,内向自闭,穿衣搭配不修边幅,三天不洗头,一个星期不换袜子,两个月不换外套。”
宋言根本顾不得她会不会出去乱传,当务之急不是考虑会不会社死的问题,而是打发走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女人。
“没关系,女子精通琴棋书画,擅长各种牌类棋局,以后生了孩子,是可以全面发展的人才。”
姜容慢悠悠的站起身,上半身缓缓的探过来,咫尺之遥的脸颊精致细腻,黑色的长发从耳畔柔顺的垂下来,一股淡淡的天然香气扑面而来,这时候宋言才发现,她的左眼底下,长了一颗泪痣。
“至于你自己的行为习惯,莫非是当女子闻不到你身上的洗衣粉味道吗?”
吐气如兰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滚烫的瘙痒。
宋言的脑袋很不自在的向后仰去。
该死,这是哪里来的蛇精吗?
姜容笑意吟吟的坐了回去,重新翘起二郎腿:“那么,继续给出你的理由,女子看是否能够全部接下。”
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宋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使出了自己惯用的拒绝艺术。
“你知道黎曼定理和罗素悖论吗?”
“不知。”
“你知道麦克斯韦方程组的物理含义吗?”
“不知。”
“你知道神经网络算法有几种形式吗?”
“从来没听说过。”
宋言摊了摊手:“你看,我们的兴趣不同,习惯不同,擅长的领域不同,再比如刚才你靠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了淡淡的当归气味,你这几天不能吃凉的,而我喜欢吃冰淇淋,所以我们真的不合适。”
这几记居合,像直球一样被斩出去的时候,所有对着他乱撞的小鹿,都会被当场砍死。
除了姜容。
她只是用扇子遮住嘴巴,耳根像三月的花朵一样粉红娇俏,两只眼睛盈盈的像快要掐出水来:“啊啦,好害羞。”
轻飘飘的一记四两拨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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