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老样子，亮着灯。
宋言站在楼下了看一会，夜晚的街道看上去比白天的要长，也许是因为黑暗，也许是因为黑暗尽头那一盏不动声色的路灯。
感觉有点疲惫，正如姜容说的，一天天的，嘴上说着摆烂，装什么人间不值得，其实说不好比谁都热爱生活。
摆烂不摆烂的，其实不是什么行为问题，而是心境问题啊，要是真的摆烂想要平静咸鱼的生活，现在打个电话过去给左柔，说一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那不比在这故作姿态有用的多？
连自己都骗不过去，还想去骗别人？较真了说，你拿摆烂当借口，其实是想掩饰自己对那两个女孩子直白情愫的怯懦和软弱，老渣男是这样的……真的见鬼，越来越开始胡思乱想，可是有些事，知易行难啊……
宋言很是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准备上楼的时候又想起来，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给过去，在手机上按了两下，又转头下来到一楼，敲了敲房门。
“门没锁。”
宋言把门轻轻推开一个缝隙，房东太太就坐在沙发上。
她大概快五十岁了罢，昔日应该也是个美女，脸颊看得出来是很精巧的，不过美女年纪大了以后，对比起来会更加可怕，眼窝深陷，皮肤也不太好，头发烫过了，唯一跟这个年纪的其他女人不同的，就是她的脊背依旧挺拔。
时光溜走的时候，可能也顺便带走了那些围绕着她的热切目光，其实宋言没有见过她的亲人丈夫什么的，日常就是一个人，养了条田园犬，偶尔把房间里的花抱到院子里晒一晒，总是一副平淡的模样。
妹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喊她房东太太，她也笑着应下了，还拍了拍宋雨的脑袋，后面两兄妹也就一直这么喊下来了。
房东太太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手指中间：“头发长了，该剪了。”
宋言没有进去，就是站在门口笑了下：“过两天去剪，这个月的房租，我刚才转过去给你了。”
房东太太按下打火机，一小簇火苗升起来，然后烟雾开始围绕着她的脸颊。
“你每个月都给的很准时，其实我都说了不用急的，对了，你要不要来一根？”
宋言摇摇头，然后说：“早点把房租交了，住的踏实。”
“你们俩最近怎么样？”
房东太太微笑了一下，眼神突然柔软了：“最近我比较少看见你，不过傍晚倒是经常看见宋雨，她背着书包在夕阳下面走过来的样子真的好看死了。”
“最近学校里比较忙。”
“这样，不过你们今年过节回家吗？”
“宋雨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也好。”
“房东太太呢？”
“我吗？我一直在这里的……”
又站着跟她聊了一小会，宋言说了一声就准备离开了，准备掩上门的时候，回头看看，房东太太有些粗鲁的把烟灰弹到地上，然后把才抽了一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红色的指甲油斑驳脱落。
一盏灯就是一则故事，繁华也好，落寞也罢，其实很多东西就像这半支烟一样，燃烧起来不过寥寥。
宋言回到自己家，温度显然比外面要高一些，房间里有着细微的说话声音，听着应该是台词，大概是妹妹在看电视剧或者电影什么的，还伴随着薯片咔咔咔的声音，像只老鼠发出的动静。
“宋雨？”
喊了一声，他站在过道里搓搓手，往半空中哈一口气，没什么蒸腾的雾气，他时常用这个法子来确定天气到底有没有开始转凉，比起打开手机去看那个冰凉的数字，他总觉得这样做会更有人情味一些。
走进房间的时候，小脚丫子收在椅子上的宋雨转过来，把薯片往出递了递：“哥哥，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这么多小零食？”
宋言摆摆手：“昨天买回来放在柜子里的，忘记给你说了，想着之前给你钱，你都存起来不舍得花，我就自作主张帮你买了。”
“我不喜欢吃的，容易胖。”
“胖就胖吧，我们暂时不缺钱了，奖金到了。”
“那也不能乱花呀！”
宋言笑起来：“无所谓啊，钱不花留着干嘛？反正这个月的房租都交过了。”
宋雨咔哧咔哧的啃着薯片，其实还是吃的挺开心的。
宋言看她一边气鼓鼓一边吃，忍不住笑起来，妹妹每天都会在家里等他，平平静静不等于意兴阑珊啊，在外头再怎么兴高采烈，也终究是要回来的，摆烂什么的都无所谓，弄丢了西餐可以，但是不要弄丢油条烧饼麻团肉包子，这是人生信条。
“你在看什么？”
“哥哥存的电影。”
靠这话听着有点吓人，但我应该没在电脑上存什么奇怪的东西......宋言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谢霆锋年轻时候嫩的不行的脸庞像一帧帧俊俏的特写，在闪来闪去。
“你喜欢看这种老片子？”
“哥哥要打牌吗？”
“嗯……一会吧，我陪你看会。”
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来，妹妹往哥哥嘴里丢了些薯片，投食也似，然后两个人就静静的看着电影。
邓丽君的老歌在里面低吟浅唱，还有曾志伟和舒淇姐姐的大长腿，这电影想往文艺上靠，本子不错，但拍的一般，只不过里面小人物的那种坚持宋言很喜欢，有时候看着看着，能想起自己。
宋雨心思大概也不在这上面，突然说：“哥哥今天心情不错呢。”
宋言愣了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了解哥哥嘛，发生什么事了？”
“嗯，发现了一个姜容的小秘密。”
“什么秘密？”
宋言嘘了一声，竖起食指：“都说了是她的小秘密了，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姜容。”
“哼！”
妹妹很是不满的样子：“左柔姐姐的小秘密你也没有告诉我，我也要有小秘密！”
“你哪有什么小秘密？”
宋言拍拍她的脑袋。
“要有了要有了！现在就有了！”
“什么秘密？”
宋雨狡黠而撒娇的冲着哥哥撅起嘴唇，竖起食指，比出了一个嘘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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