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绵绵小雨,乌云将阳光包起,一阵阵冷风吹进窗里,发出呼呼的哀嚎声。
与寻欢作乐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锐曼问小春:“这些姑娘晚上接客,那什么时候休息呢?”
照理来说早晨应该是春楼最安静的时候,毕竟做了一晚上的运动,此时正是身心俱疲之时。
“姑娘有所不知。”
“叫我小曼。”
“小曼,我们这里还分白班和夜班,上了夜班的女子白天休息,白天上工的则晚上休息。可以说春楼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营业。在城市里它是唯一的不夜楼,灯火通明,嬉笑晏晏。”
衣柜里放好了新的衣服,那一件件颜色艳丽的裙子被称称展展地挂在衣架上,仿佛随时等待着主人的莅临。
小春将其中一件貂皮大衣披在锐曼的肩膀上,自己也裹了一件袄子。
锐曼摆摆手,表示并不需要。
小春突然瞪起眼睛,一脸严肃道:
“小曼,我们自身的身体健康可是头等大事,天天宅在院落里体质可是很差的,一旦染上风寒病,只有一小部分头牌会有专人治疗,大多数女子只能自己破钱买点药,希望死神不会找上门来。”
锐曼有些恍惚,她的思维还停留在现代,殊不知这是医疗条件十分落后的古代,也许一场病就会要了一个人的命,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寿终正寝。
“很遗憾的是,每年都有许多姐妹不是因为性病,而是染上风寒等其他一些疾病不治而终的。所以你千万不要认为这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锐曼接受了小春的好意,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衣。
貂毛非常柔软,一点也不扎皮肤,就像贴上了暖宝宝似的,让人浑身舒泰。
小春起身将窗户轻掩,风声变得尖厉起来,张牙舞爪地想要将窗户再次冲开。
小春于是彻底将窗户关上。
天空开始打火闪,轰隆隆的雷声震得整个房子似乎随时有可能散架。
嫖客的热情这才一时被压了下来。
屋子难得变得安静,只有屋檐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声,空气变得潮湿起来,将浓密的胭脂味冲散些许。
小春点亮烛台,淡黄色的光将她的半张脸微微照亮,另一半则被屋里的黑暗掩埋。
锐曼不知怎的,心里沉甸甸的,感觉有些胸闷,帮助小春离开这里也许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小春并没有明确表态要离开这里。
因为小春知道自己应该也离不开春楼,两者已经成了共生关系,她从来没有出春楼外的任何地方生活过,仿佛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婴儿,如何在陌生的社会上立足。
即使不遇上恶人,被他们吃干抹净,最终也会迫于生活压力,重新回到春楼来的。
那么自己所做的意义又何在呢?自己拯救小春的行为又算什么呢?锐曼此时的脑海就如同这场暴雨,电闪交加。
小春咬着嘴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烛光在她的眼波中晃荡,将她的背影投射在墙上,背影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沉思者的雕像。
半晌,小春终于开口,给了锐曼仿佛时间重新流动的错觉。
“谢谢你之前想要帮我的好意,我思虑再三,还不想离开这里。倒是小曼你,上工之前你还可以离开的,等你签了契约之后,再想全身而退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刺破窗幕,照亮小春的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
“我会向你证明我能全身而退,如果到时候我能一并解决你的后顾之忧,答应我离开这个鬼地方。”锐曼握紧她的手。
小春抽回手,问:“小曼,琴棋书画你精通哪样?也许你之前非常精通,但这玩意儿是要天天练的,时间一长,手就生疏了。等到你给客官表演的时候,千万不能出差错。”
锐曼起身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大雨。
这里也有佳人才子上来寻乐子,但应该不多,他们大多爱惜自己的羽毛。剩下的就是纨绔子弟,他们的文学素养肯定没有多高。
自己虽然有许多名垂千古的好诗好词,但想要拿出来用,尽快为自己造势,并不现实。
而且遇到真正懂诗词的人,会立马露出马脚来,所以诗这个选项首先被去掉了。
画画自己也会,但自己画的画这些古人是否能够接受,实在不好评判,毕竟画的种类和意境都不一样。
下棋的话,不论是象棋、还是围棋,亦或是其他的棋种,只能说是会下,但并不精通。
和生活节奏很慢,闲来就琢磨棋艺的古人下棋那简直是在找虐,根本无法技惊四座。
所以最后只剩下琴这一选项。
音乐是古今人类所共通的,不管是什么样的音乐,都能让人不自觉的产生共鸣。
如果创造出一些新奇曲风的曲子,不但不会被人排斥,还会迅速在大街小巷之中传播。
至于他们是否接受得了,反倒是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情,自己本来也没想过以此为生,只是想尽快为自己造势。
在这些乐器当中,锐曼选了二胡。
艺妓都是在内院进行表演,那里有类似于现在的舞台,客官们就围坐在舞台下面喝着茶,嗑着瓜子,欣赏台上的女子表演才艺。
当然这是花魁的专属,像锐曼这种第一天才加入艺妓这个行当的新人,是没有这样的好待遇的。
一间像小包间的隔间里,锐曼席地而坐。
桌子的对面,是一位面色清秀的年轻人。
他的衣袍上镶着金饰,金饰像天上的繁星一样多,无不彰显着他富裕的身家。
他神情有些萎靡,像极了官场上郁郁不得志的人,无法施展一身抱负的苦闷和无奈。
他轻挑地看着锐曼,说:“有些时候肉菜吃腻了,想要换换口味。好好取乐小爷,小爷说不定让你一炮而红,把你捧成这里的花魁。”
锐曼微微颔首,将一杯泡好的茶递给他。
“这位少爷,多谢您的垂青。小女子才疏学浅,不如给你弹一首我自创的曲子吧。”
金饰男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
锐曼挽起桌旁的二胡,像是在与挚友交流。
低沉压抑的声音渐渐响起,平缓而舒张,仿佛一个人始终不得志,心中无比沉闷,无处宣泄,只得郁郁寡欢。
金饰男眉毛一挑,轻挑的表情立马收回。
他只是家中父亲眼里的一个不争气的孩子,没有什么真才实干,也没有魔法资质,所以他向父亲立志要考官。
结果不出所料,他落选了。
突然,不断向上的旋律冲击和多变的节奏就如同窗外的暴雨,将少年对父母和家族不甘屈服的控诉代为宣泄了出来。
锐曼将旋律拉得铿锵有力,迂回曲折,将二胡本就不多的曲调音域向高低两个极端不断延伸,高立刻攀至峰顶,跌瞬间跌入谷底。
但音乐的脚步并未有丝毫地停歇,乐声在不断发展和推进,主题变奏随着旋律的发展,时而深沉,时而激扬,时而悲怆,时而傲然。
大好年华,花花世界谁不向往,金饰男也是如此,被父亲关在屋子里面学习,到老师那里被关在私塾里面苦读,他就像跌入蛛网的蝴蝶,仿佛被吞进了无尽的深渊。
每天都在想着怎么从深渊里面挣扎着逃脱出来,屡败屡试,屡试屡败,就像被猎手玩弄鼓掌之中的猎物,逃学之路每每以失败告终。
这让他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胸腔里的不平和怒火一日高过一日。
正是因为无处宣泄的苦闷逼得他快要发疯,自己又不愿意让父亲失望,从而失去竞争家主的机会。
在这样的矛盾中被不断拉扯着进入了春楼里,想要找一个艺妓独自静静地放松下心情。
而面前的这名少女仿佛能够读懂他的心事,让他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他匆忙收起轻挑的态度,仿佛如学生一般,对老师讲解的知识如痴如醉地吸收着。
一曲作罢,金饰男犹在梦中。
锐曼对自己的琴技并没有多少信心,只不过是借用民间音乐家华彦钧的代表作《二泉映月》,让这个世界中第一次听到这首名曲的人耳目一新的同时,感受到心灵上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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