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您久等了,父亲。”
雨鸟微微低头,避开那道打量的视线。
“好久不见。”男人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声音如出一辙的冷漠。“坐吧,我的骄傲。”
整张圆桌只有面对面的两个座位,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菜肴。从餐前冷盘到饭后甜点应有尽有,它们在灯光的照射下润出诱人的色泽,很难想象这一桌要消费掉多少金币和厨师的心血,但这些又有谁去在乎?
雨鸟清楚,再多的金币和心血也不及面前的男人一句话有价值。
男人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袍,应该是刚在教堂里祷告完毕。他是个虔诚的信徒,却从不把圣光挂在嘴边,一丝不苟的灰色短发让他看上去像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不是满脑子奉献的圣光教徒。
他如刀刻般的脸庞和雨鸟如出一辙,只有那双藏在金丝眼镜下的眼睛闪硕着精明,与雨鸟的死鱼眼不同。
雨鸟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先吃饭,”他的父亲吩咐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叫餐厅随便上了些,想吃什么自己尽管去点,我们有的是时间。”
雨鸟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们的碰面总会从一顿饱餐开始,也许是午餐也许是晚餐,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接下来,对面那个男人一定说些败坏他食欲的话,所以率先填饱肚子无疑是极为明智的。
雨鸟拿起他面前的那份香草羊排啃了起来,这道外脆里嫩,里红外棕的烤物,外面用迷迭香和面包屑裹着,味道又香又美味。
但很多时候,一起用餐的对象也是影响食物是否美味的重要因素,如果,雨鸟想,此时坐在对面是某个银发小吸血鬼,他甚至可以连带着骨头把这盘羊排吞下去。
潦草地吃完了午餐,雨鸟只吃了个半饱,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咽下更多食物了。每次都有这样的感觉,跟他的父亲一块用餐,就像与一枚定时炸弹接吻。
他默默地放下自己的刀叉,眼神直视前方,等待着炸弹爆炸。
“吃饱了?”男人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记得你的胃口应该不止这么一点。”
“已经够了。”
“那好吧,”男人把酒杯放在桌上,调整了一下坐在椅子里的姿势。“那我们就快点进入今天的正题。”
雨鸟心里咯噔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就像戏剧中第一幕出现的手枪,第三幕总会扣下扳机。
“这些天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对吗?”男人慢条斯理地问道。
“嗯。”
“讲讲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雨鸟沉吟了片刻,然后把两天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从击毙劫犯到闯出华尔银行的每件事都细致地讲了出来。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果汁痛饮几口,等待着他父亲的反应。
男人细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脸上带着浓浓的失望:“我之前给你的几本书,你回去有看过吗?”
“啊?”雨鸟有些猝不及防,“我大概....还没来得及翻阅。”
“多读点书吧,蠢货!”男人的语气突然加重,让雨鸟心里微微一惊,“完全没有任何概括能力,废话连篇,我还没无聊到能把一整个宝贵的下午用来听你讲这些毫无营养的故事。”
“可这就是事实啊,你总不能要求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件事,都像《哈姆雷特》一样精彩吧!”雨鸟把手一摊,神色十分无辜。
男人冲他伸出一根手指,“你没有抓住重点,你还不明白自己真正错在哪里。”
“我错在哪?”
“问你自己。”
雨鸟不假思索道:“是我处理劫犯方式不当,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
“这种事情,只要你不承认,”男人摇摇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我拒绝接受记者采访,强行突围,导致警方风评被害。”
“只有弱者才会在乎弱者的评价,这点你无需负责。”
“那我到底需要负责什么,我亲爱的父亲?”雨鸟往椅子上一躺,“别卖关子了,和您说话真的很累。”
男人冷着脸从自己的衣袍中抽出一张照片,然后把它甩到雨鸟面前。
雨鸟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知晓了这张照片的出处,那正是他上午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张。只不过他父亲手里的照片成像更清晰,更能体现出小吸血鬼的精致可爱。
“她是谁?”男人问道,淡淡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
雨鸟没有任何犹豫:“一位令人尊重的医生。”
“她是一只下.贱肮脏的吸血鬼。”男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仿佛在宣布什么真理。金丝边眼镜下,眸光不带任何温度。
这一句话瞬间子勾起了雨鸟的火气,他推开椅子站起来,高大的身材让他可以轻易够到他父亲的衣领。
“你在说什么?”他恶狠狠地瞪着他亲生父亲的眼睛,“你的圣光教义全学到狗身上去了?”
男人毫不退让地与他四目相对:“给我注意你的措辞,安德烈·雨鸟,我很难想象你居然会与一只吸血鬼有染。”
“有染?是你有病吧!”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蠢货。在伦敦,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昨天跟她厮混了整整一天,从早到晚,我都没见你们分开。”
“所以呢?这就能说明我们有染了吗?”
“这当然不能说明什么,”男人露出嘲弄的笑容,“但你刚刚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孩子,这还是你第一次因为女人违逆我的意志。”
此话一出,雨鸟知道继续解释也是徒劳,索性闭上了嘴,自己在他面前本就一丝不挂,毫无半点秘密可言。
男人见他哑口无言,继续道:
“我应该提醒你,你的身上还背负着我安排的婚约,像这种极不慎重的私通,可能会让你永无翻身之地。”
“呵,”雨鸟轻蔑地笑了,“你是在跟自己的私生子谈私通吗,你有什么资格?在你指责别人的错误之前,能不能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
“我是谁?”
“英伦大法官。”
“你又是谁?”
“.....特权调查员。”
“错。”男人淡淡道:“你是一只可以随手碾死的蚂蚁。”
雨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我当然不用在意私通带来的恶果,但你不行,你会因此失去自己的港湾,迷失在大海。”
“说完了吗?”雨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觉得我应该走了。”
男人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眶,这样的他看上去无比苍老。他们之间的会面总会像这样不欢而散,然后为下一次不愉快的会面埋下伏笔。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
“说。”
“你的案子将在三天后的圣裁堂开庭,”父亲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整理起他的衣襟,“我可以帮你洗脱一切罪名,并让你的对手永劫不复。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不要跟那个女孩继续往来了,把她忘了,这样对你们都好。”
雨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然后转头离去,他的步伐又快又大,有一种解脱的爽快。
“换件好些的衣服吧,”他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领子上纽扣都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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