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雨鸟的动静吵醒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阁楼的圆窗洒下，久违的暖意让人格外贪恋舒适的被窝，我触了电般坐起身子，往阳光无法触及的角落缩了缩。
“早上好，罗曼诺夫小姐。”
“早你个头啊！还有，请不要随便拉开窗帘好吗，阳光会要了我的命的。”
“哦，我真抱歉。”
窗帘被重新拉上，我发泄似的往床上一躺，但睡意已经像指缝里的沙，偷偷溜走了。
雨鸟蹲在床前像是观赏小动物的神情，让我忍不住想往他脸上踹一脚。
算了，我很认真地想了想，还是觉得吃早饭要紧。
我从床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早餐还是标准的套餐，两块奶油饼干，一杯牛奶，和一枚水果（今天是鳄梨）。
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搅拌加了块巧克力的热牛奶，忽然意识到今天的早晨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整个三层的面积已经足够用了。
很多时候，我可以在中间的空旷处来上一段圆舞曲，在书桌上悠闲地享用自己的早餐，然后躺在摇椅上读二十分钟小说。而现在，仅仅是雨鸟的地铺就让这间房间寸步难行。
因为他，天花板似乎低了，同时地板却在升高，四面的墙壁也在往里挤，无论我准备去屋里的哪个地方，他都已经捷足先登。
雨鸟在一旁眼巴巴看着我，他的眼神与看向装满猫粮的莉莉如出一辙，
“我的早餐呢？”
我不情不愿又从抽屉里拿出两块奶油饼干，再把自己的鳄梨用勺子分成两半。
“给。”
我们面对面坐在一张书桌上，他吃得飞快却又不发出任何声音，正当我打算把我的第二块饼干放进牛奶里蘸着吃时，他又用一种极度渴望的眼神盯着我的杯子。
“干嘛啦。”
“我的牛奶呢？”
“那可是小孩子才喝的东西，再说，我昨天只热了一杯，喝生牛奶肚子会痛的。”
他继续用那种极度渴望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湿漉漉的，就仿佛一只老得走不动路的哈巴狗，在乞求你能给点吃剩的骨头。
我在那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气鼓鼓地把自己的杯子往前一推：“好啦，好啦，坏家伙，牛奶给你了，真拿你没办法，连小女孩的东西也要抢。”
他郑重其事地接过杯子，仰起头咕嘟咕嘟把牛奶喝了个干净。
我砸了咂嘴，没有喝到牛奶的小嘴干干的，就连奶油饼干的味道也没有先前那么好了。
但是——我转念一想，比牛奶好喝上千百倍的的饮品不就摆放在自己面前吗，它甚至连自己的盖子都没有盖上，任凭那股迷人的香甜味往我鼻子里钻。
我看向对面那个正在擦嘴的超大号饮料盒， 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所有生活给他的优待都已经冥冥之中标注好了价格，哼，喝我一杯牛奶，那就我就要吸你一大口鲜血！
“亲爱的雨鸟大叔，”我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牙，“你知道的，身为一只吸血鬼，我还在长身体的阶段，为了我以后的正常发育，喝不到牛奶..可以喝点你的血吗？”
他冲我伸出一根手指。
“只能喝一口吗，”我耸了耸肩，“唔，好吧。”
“不是，”他冲我摇摇头，淡淡道：“是你只能抱着这跟手指吸。”
“啧，小气鬼。”
“这种事情可没法大方呢。”
算了，无论怎么样，他的鲜血就是全世界我唯一咽下去的血了，万一把他吸干了岂不是以后再也没有血能喝了，我懂，我懂，这就是可持续发展战略吧？
我用双手捧着那根手指，尖牙在指腹处开了小洞，几滴鲜血涌出，我连忙用嘴巴含住。
该怎么去形容这血液的滋味呢，随着鲜血在我的嘴里慢慢化开，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欢呼雀跃。此时讨论它的味道已经完全没了意义，因为我的身体正在很明确的告诉我，我需要它，非常需要，哪怕它的味道又苦又涩。
我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巴，然后用舌头在雨鸟的手指上来回舔舐，不肯放过一丁点血迹。
等到我抬起迷离的双眼，雨鸟正在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我。
“你干嘛？”
他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太涩了，罗曼诺夫小姐。”
“涩你个头啊！”
————————————————
我无精打采地坐在诊所的出诊室里。
早上八点，正是诊所开门大吉的时候。但我想应该很少有人会选择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早晨来到满是消毒水味的潮湿诊所里。
我隐约记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却怎么回忆不起来，于是，我皱起眉头，对着十根手指头，一天一天数过去。
“一.....二.....三....”
“您好，罗曼诺夫小姐。”
“八....啊，原来今天是万圣节啊！”
“罗曼诺夫小姐？”
“啊？”我猛地抬起头，一个金发少年正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肤色很白，看起来就像哪家的贵公子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他很面熟的感觉。
“罗曼诺夫小姐。”
“这位先生，要看病的话，请先去那边点登记哦。”
“不，”他摇摇头，“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想请问一下，安德烈队长现在在哪？”
“你说雨鸟啊。”我站起身朝身后看去，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我应该能看见他在储物室帮忙搬运医疗器械的样子。
“他应该——”
可谁知道，他直接站在了我的背后。
“查理斯。”
“队长！”金发少年激动地跟他抱在了一起，“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事。”雨鸟耸了耸，“你已经不用叫我队长了，查理斯，现在我只是一位普通的公民。”
“几个月？”
“三个月。”
“好吧，队长。”名为查理斯的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祝你休假愉快，我会等你回来的。”
“能不愉快吗。”雨鸟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淡淡地笑了。
看起来是雨鸟先生在警队的下属找过来了，没想到这种闷骚的家伙还挺有威望的，为了保护他在下属面前的威信，我忍住没把他放在我头上的手直接塞进嘴里。
“对了，队长，”查理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今天去了趟你原来的公寓，那里已经被封锁了，我偷偷从里面把你全部的东西拿了出来。”
说完，他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黑色皮箱。
“干的不错。”雨鸟赞叹道。
我盯着那个小皮箱，好奇里面究竟能装下多少东西。如果这就是他全部点家当的话，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想当年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可光是零食就整整装了三大箱，更别提还有我的衣服，首饰，鞋子......虽然，这些东西等我真正离家出走时都没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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