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鸟总是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来。
在这个时候，在窗外沉淀了一个晚上的空气还没染上忙碌的味道，能让呼吸它的人感到轻松，他着迷于这种感觉，就像绝症无法痊愈。
他通常会把房间里的窗户开到最大，倚在窗台，手上可能会有一杯咖啡，也可能没有，这取决于他今早的心情，以及昨晚的睡眠质量。
然而今天，已经醒来许久的雨鸟，依然平躺在原处，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人生。
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全是女孩头发里甜丝丝的味道，以及一股特殊的奶香，这让雨鸟忍不住多闻了几口。
该死。
昨晚的记忆有种做梦般的朦胧感，以至于他今天早上醒来时，看着在他怀里酣睡的女孩，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她为什么在这?
这种只会出现睡梦中的美妙剧情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任谁都会怀疑眼前所见的真实性。
然而现在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需要他去面对——
我们现在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女孩在他怀里的睡姿既可爱又乖巧，两条细嫩的小腿缠绕在他的腰上，整张精致的脸埋在他胸口，浸润出湿热的感觉。她小小的身躯与他紧密贴合，如同一只贪恋温暖的雏鸟。
而雨鸟此时的右手正出现在了一个十分不妙的地方，他发誓，他绝非故意。准确来说，他的手连带着他整条手臂，都伸进了女孩的睡裙里，并且攀上了女孩甜美的小山丘。
哦，上帝。
雨鸟动动手指，指尖传来的软腻触感，让他灵魂为之颤抖。这可真是......不过是一堆皮下的无用脂肪罢了，雨鸟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一声。
很好，罗曼诺夫小姐，看来你还没有下垂，虽然你现在睡得正香，但你要知道，我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想帮你检查身体，啊对，检查身体，康康你发育的正不正常。
“唔姆...”女孩闭着眼睛挪了挪屁股，用惺忪的气泡音说道：“别乱动。”
雨鸟立刻什么也不敢动了，小吸血鬼似乎还没有醒来，也是，有哪个孩子会在万圣夜第二天的清晨醒来呢？
那就再多检查一会吧，雨鸟心想。先说好，这绝不是他的意愿，而是来自现实的逼迫。他可怜的右手，被困在了女孩邪恶的睡裙里面，动弹不得，这绝不是他想，绝不是——
他发誓。
两个小时后。
“哇，雨鸟大叔——”小吸血鬼揉着眼睛在地铺上坐起来，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你今天早上也太棒了吧。”
在她的面前，雨鸟已经准备好了今日的早餐，一共有四块奶油饼干和两枚水果（今天是苹果），以及满满一大壶热好的牛奶。
“多吃点。”
雨鸟淡淡道。
在他们享用完这顿丰盛的早餐后，雨鸟还把自己的脖子主动送了上去。
“随便吸。”
“雨鸟大叔——”小吸血鬼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你没发烧吧？”
“我很好。”
“那我就不客气啦！”
小吸血鬼流着口水，将两颗尖牙扎紧雨鸟的身体，然后满脸享受地吸了起来。
但是，在她看不到的死角，雨鸟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她胸口上蹭，眼睛微眯，仿佛在回味着些什么。原来，所有生活给她的优待都已经冥冥之中标注好了价格。
一如昨天的清晨。
—————————————————
天气越来越冷了。
十二月第一个礼拜日，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然而早降的霜冻，不详的云层，并没有使雨鸟的心情变糟，恰恰相反，他的情绪十分高涨。
在都灵格大街落下的雪实在是太迷人了，完全不同于他先前所居住的国王街道。
雪花旋转着从云层上悠悠飘落，落在女孩闪闪发亮的银发上，把她小巧的鼻尖冻得通红，让她娇哼着把手塞进你的口袋里取暖，而在口袋里，你们的十指紧紧交叉。
此时，一辆三架马车在大街上疾驰而过，马车溅起的雪水把你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女孩在你保护下毫发无伤。你满脸微笑看着女孩一边心疼地用手帕擦去你脸上的雪渍，一边对着马车的背影做鬼脸。
总之，在都灵格这条默默无闻的街道上，雨鸟过得相当愉快——虽然现在他仍在睡地铺。
雨鸟已经在伦敦生活了整整八年，他觉得，论对这里的了解，他应该算个专家，他听过将近三千次大本钟的午夜钟声，也见证过三百次雾锁塔桥的盛景，更受邀参加了三十多次陌生人的葬礼。
然而，在经过小吸血鬼的一番点拨后，他才知道自己只是略窥门径。
他甚至不知道，城西的集市几时开启几时关闭，也不知道，集市里的水果总比商场里的新鲜，它们通常刚从西边的果园摘下来，果皮上还带着霜华。
提着刚从小贩手里买来的蓝莓，雨鸟和女孩手牵手走在热闹的集市里。很难相信，这里早集开始的时间居然比雨鸟平时醒来的时间还早。
从集市回到家，就是女孩诊所开门的时刻。和平常一样，在这段时间里，雨鸟可以自由行动。但他通常会选择在女孩的身边搬上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
十二月第一个礼拜日，这一天应该被铭记，但并不是因为这天下了雪。
在这天的下午，正当雨鸟被壁炉烤得昏昏欲睡时，诊所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浑身都被包裹在衣帽里的人影慢慢地走了进来，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夹杂着雪花的寒风。
她的步伐踉踉跄跄，双手环抱着双臂，一张脸在炉火的照射下面无血色，嘴唇青紫，眼眶深陷。
“麻烦把门关一下好吗？”吸血鬼小医生头也不抬地说道，在她面前还有许多病人的病历需要整理。
“医生......”雨鸟被这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勉强能听出来是个女声。
“救救我，救救我好吗....”
“嗯？”露娃娃抬起头，却看到一道跌倒下去的人影。
砰地一声，那女人直接躺倒在地上，额头上涌出的鲜血蜿蜒成一条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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