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起因,谁是参与,谁是无辜。
这种事情一看就很容易明白。
这是自信,甚至准来说已经到了有些傲慢的想法。
迪赛尔淡漠的看着被自己踹出去的男人。
在这种酒馆里,习惯挑事的肤浅者不会推卸自己的所作所为。特别是这种对自己实力有着盲目自信的人。
指尖压着有些落下的帽沿,冷眼瞥向门外的方向。
那个一出场就上来送的家伙,自己是认识的。
准确的说是知道这种人。
只要是这种地方,或多或少都会有个自欺欺人的白痴。
认为自己有能力,所以就自认为比所有人高出一头。
抱着这种随时都可能因为外因而打破的错觉。
那是一种温和致命的错觉。
[呃…]
在第一时间就脱清关系的家伙,哑口无言的注视着眼前看似平静实则脾气火爆的老大哥。
因为做了一定程度的遮掩,所以他看不到迪赛尔的表情,但是光看那些从缝隙中流露出来的感情就可以知道对方心情非常糟糕。
明明这张脸看起来很就是那种上来就说‘请多指教’的标准好学生!
然而实际上…
和冰一样,甚至比绝寒还让人寒颤不以的冷涩。
他有生以来几乎还从未感受到这股如此异常的温度。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平时是什么样的,但是刚才的迪赛尔绝对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
[嗯?]
没有任何意外的,迪赛尔对男人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兴趣,毫无温度的眼角瞥向了身高几乎和自己差不多的问题起因之一。
那双银色的眼睛是那么的让人不适,看起来就和假人的眼睛没什么区别,总感觉对方像是在压抑着情绪审查着什么一样。
从领口到袖口,从兜帽之间露出来的缝隙到斗篷的衣角,就这样持续不断的注视着。
然后就像是突然失去了观察的兴趣,冰冷的眼神收去了冷意,变得稀松平常,看不出任何异常。
侧过去的眼神里,总感觉染上了一股错觉般的疏远。
那个…真的是错觉吧?
将视线从对方身上收了回来,迪赛尔直接越过了愣在原地的家伙,走到了吧台的桌边从口袋里拿出几枚金币,压低声音直面着已经准备扯皮要钱的老板娘,[抱歉,打扰你们做生意了,这是门的赔偿。]
『当你因为各种原因给对方完成财务损失时,一定要事先准备好赔偿,当然最好的还是能不惹事就就不惹。』
见到了那些金币,原本黑着脸的老板娘立刻就放松了几分,布满皱纹的脸上隐忍着笑意。
一扇已经聊胜于无的推门才多少钱?
对于她来说酒馆里打架本身就是常事,世界上有哪个醉鬼喝飘了不惹事的?
找他们要赔偿可是这家店的收入来源之一。
只要你赔得起,老板娘甚至可以大方的看着你把这家店给砸了,只要不放火就行。
接着迪赛尔又拿出一小袋装着以银币为主的钱袋直接丢在了桌子上,背靠着着吧台的看向那群紧绷的客人,开口刚想说什么的时候。
[抱歉啊~]
有些几分轻浮的声音从门口那个因为变形而敞开的入口处传来。
姗姗而迟,在一旁看戏的保姆终于找到了登场的时机。
[呀~好久不见了,今天晚上还好么?]
[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格洛瑞走进陷入死寂的酒馆,一点距离感都没有的和走过的人问好,有一嘴没一嘴的单方面和别人聊着什么,但根本就没人理他,迪赛尔觉得这个家伙应该只是为了缓和气愤随便说说而已,估计根本没人认识他。
[呦~老板娘!好久不见了,我又来唠叨了。]到了吧台后格洛瑞还抬手和老板娘打了声招呼,自顾自的开始介绍,[这边这个是我弟弟,就是以前说过的那个,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只蛀虫又来了…竟然还没有死。]
[哈哈哈,做生意可不能说这种话啊。不然小心以后迟暮色衰了就没人来了。]
[呵…混日子,老娘才不需要你这种臭虫担心。]
………
(原来是真认识…)
(话说色衰…什么等到了啊…这完全就是已经就是了吧…)
经受不住这种违心到了百分之百的肤浅对话,迪赛尔瞟了瞟老板娘那张脸。
先不说曾经的姿色怎么样,毕竟那种东西除非看见画像要不然根本无法想象,但现在眼角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用妆盖都盖不住。
老板娘明显早就到了那个年纪吧…
不过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实话,迪赛尔自觉的无视了格洛瑞那从很久以前就让自己觉得熟练到令人无语的攀谈能力。面无表情的看着格洛瑞,又看了看带着些许笑意和他斗嘴的老板娘。
这两个比起说单纯的认识,更像是光顾了对方好几年声音的老相识,嘲讽能力满点的店主完全没有任何服务精神的施展着对格洛瑞的职责,而格洛瑞则是游刃有余的和对方踢着皮球,两个人的对话之间在讨价还价之间偶尔夹杂着点家常。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格洛瑞的自来熟属性,要不然他肯定也会误会。
极少数人在听到格洛瑞的声音,又看见老板娘的态度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和身边人叨咕了几句。
看来格洛瑞应该是光顾过这里。
那个时候估计八成都是蒙面状态。
仔细观察其他人的话,会发现其他人的反应也并非像是完全不认识格洛瑞的样子。
至少不是旁边这个倒霉孩子的懵逼样。
初出茅庐的青涩表现,不用看都知道这家伙现在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不过…哼…的确不像。]
[你们要是兄弟的话,那就比红石和紫晶是一脉同源的胡话还要荒谬,颜色都不一样,拐来的?]
[所以说没血缘的啦~只不过碰巧凑在一起的孽缘而已。为什么大嫂你会觉得我能拐到这种警惕性爆满的怪物?]
[你说谁大嫂呢?!!]
经过格洛瑞这么一闹,本来神色还有点僵硬的店主彻底放松了下来,微微瞟了几眼注视着酒馆客人的迪赛尔,口里叨叨着。
[嘛…怪物么,我觉得你可没资格说别人。]
[嗯?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你这小子外表看起来比你正经多了。]
因为分神观察别人的缘故,迪赛尔并没有去听他们之前的谈话内容。
是再说长相的问题么?
那样的话,的确不像呢。
就颜值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风格。
[嘛~差不多吧,不过在我看来也就外表是那么回事,里面的内容不相处根本不知道。]
(迪赛尔这个家伙可完全就是个另类的百科全书!)
这边和老板娘打完交道,格洛瑞在将目光放开前略微看向迪赛尔,眼中熟练的笑意让人很不爽。
[反正就是那样!忘记刚才发生的事,好好享受今晚的时光吧!今天刚发完工资,酒钱一律照单全免,我们请客!]
一身与迪赛尔别无二致的黑色服饰,但任谁都能从遍布表情上看出两人的不同。
轻浮的脸上带着懈怠的笑意,好似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踏入陷入沉默的酒馆。
同样的服饰,完全相反的发色。
两个人产生的气氛就如同截然相反的极端。
虽然有的家伙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最后那句请客他们还是听懂了的。
胆子大的人率先就带起了节奏,毫不客气的为自己点起了平时喝不起的酒,完全不为格洛瑞的钱包担心,也不担心对方付不起所有的钱而被老板娘另找人要钱。
反正这么多人在这里,对方也跑不了,跑了也不是他们的事。眼尖的家伙们早就用他们磨练了半辈子的眼力,估摸出了迪赛尔他们外边这身行头的估价,这俩人不愁付不起钱。
有了带头的,就有往上跟的,因为意外而凝固的气氛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常态。
反正事情没闹大,也没有死人,门外的家伙貌似也没出事,不用担心。
其实这根本不用担心,那个踢到铁板的倒霉蛋也不是傻子,在绝对的武力值差距下除非真的蠢,不然也没人上去找揍。
没有人去过多的担心门外面的老大哥。
到底不是和自己有关的事,在酒馆里因为他人抱打不平…先看看自己拳头硬不硬吧。
不硬?那就给我当做没看见吧?
这对你我都好。
选择在酒馆里充好人的都是喝高了。
[呦,看来完美解决了~]
冲老板娘要了杯冰啤和纸笔,然后在迪赛尔直白的我不喝酒的眼神下坐在了一边的位子上。
[……]
[怎么了?发什么呆?]
插到旁边的格洛瑞拿着刚冰好的啤酒,不明所以的问着从刚才就保持沉默的迪赛尔,然后低头在两张破纸上写着些什么。
[三个问题。]
[曰~]
[…你真的打算请客?]
[嗯,没关系的,反正是工费。]
所以这是又敲诈了什么人么…
洋洋得意的探出根本没有见过的袋子,格洛瑞看来是又做了什么私人生意。
[你好像抢了我的台词。]
[啊,果然是这个么?有什么问题么?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帮你收个尾难道不行么?啊,小姐姐给我来份坚果!然后呢?最后个问题是什么?]
[…………嘛,算了。]
反正问了也不会直面给出答案…
(这家伙应该是已经做完攻略了吧。)
总感觉…有很多细思极恐的地方值得深究…
但是…
对着格洛瑞那张乐呵呵的脸,刚刚从冲动中找回状态的迪赛尔没有什么底气和他斗嘴,更何况他还有更在意的东西要问。
准确的说是正常观念最先要问的东西。
摇摇欲坠的三观在叫喊着让自己走上正常模式。
[刚才发生什么了。]
冷不丁的突然把问题抛向刚才一直被无视的家伙。
这家伙一个机灵的向后退了一步,却被格洛瑞旁边喝酒看热闹的家伙一把按在那里充当盾牌。
[喂!哥?!你不能这么大义灭亲啊?!!我啥事都没干啊!!!]
慌忙的看向自己的同伴,然而伸手按着他的同伴根本就没有看他,另一只手依然欣然的举着酒杯,正打算献祭亲友以绝后患。
不得已对方只能将求救的视线转向别人,然而他剩下的两个同伴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从开始的就没理他,另一个则是不知如何是好的将视线从众人之间掠过,最后只能无奈的耸肩表示无奈。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又没打算干嘛。]
又不会把你吃了,这么紧张…
[怂的真快…]
毒舌本质让迪赛尔在说完后又小小的吐槽了一下,尽管是附近这个圈子都能听到的声音。
[喂…]
深色的老旧袍子,最外层根本就没什么饰品,光从外表来看就是个穿着有些严实的旅行者。有着和迪赛尔差不多的身高和体格,从声音听起来也不差不多。
[…………]
比起说话迪赛尔更愿意用沉默来应对(打压)初次见面的人。视线从最初的观察,变成单纯的凝视,以至于变成最后带着些许发呆的沉默。
就在格洛瑞已经闲的开始打算推动剧情的时候,迪赛尔终于像是结束了什么一样回过神。
[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呃,真的可以说么?话说…先说好!你不会也把我飞出去吧?]
[…(沉默/思考了两秒)…]
[根据你的情况和阐述,以及话到底罗不罗嗦,用词到底准不准确,字数到底达不达标,我会选择好你后半生…]
[停停停!你给我打住!赶紧打住!]格洛瑞赶在对方彻底傻掉前叫住迪赛尔,[你那个动不动就恶趣味的前戏赶紧给我pass!没看见这个玩意已经傻了么!别老用这种让人误会的说话方式行不行!还有前提说的太多了!!!]
[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别了吧…以后在这么玩会死的。]
[我没事。]
[我指的是对面。]
顺着这句话后格洛瑞指出的方向,某个既不可爱又不弱小的东西正在被动的站在吧台瑟瑟发抖。
但不是因为迪赛尔。
时不时还能听见微弱的‘大哥你给我放开。’‘我去,你手劲有这么大的么?!’‘昨天怎么没见你这么给力。’
诸如此类的声音。
[你看他根本就听见我说话…可以削了他么。]
[你是如何才得出的这种结论…当然不可以。]
一边进行着没啥用的说教,一边无奈的在怀里掏着什么,格洛瑞在迪赛尔平静的目光下探出一个白色的布团。
是白色的纱线一样的材质,不大不小,正好可以用一只手握住。
看到那个的瞬间,迪赛尔条件发射一样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侧。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手上留下了微弱的红印。
脑侧的地方因为刚才的冲击而挂彩,不过因为身体结实的缘故并没有留下多大的伤害,直到现在伤口才流出几丝血迹。
因为没有感觉到痛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气味和那股微弱的感触,光从自己的角度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你放着不管也没什么的。]
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因为没啥感觉),所以真的不需要包扎之类的处理(而且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怎么行?有伤就要好好处理,这句话是谁说得来的?]
[………]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迪赛尔以前为了需要而养成的口头弹,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病号。
[我又不是伤员…]
[(那你头上那个是啥?!!)行了,赶紧给我过来吧。]
[哦…嗯,等等。]
迪赛尔本来是被劝动了,但是正打算过去时,格洛瑞另一只手中的粉红色的包装盒突然给自己按下了劝停键。
那个…
那个东西是!
[怎么了?]
格洛瑞一脸没事人的露出毫无阴霾的微笑,迪赛尔却在其中看出了十足的恶意,笑得就像个恶作剧即将成功的熊孩子。
[你的恶意太(粗口)的明显了。]
[嘛…别这么说嘛,毕竟的包扎啦~]
[都有纱布了还要啥创口贴,你(粗口)的故意的吧。]
[嗯,对啊。]
义正言辞的整人,标准的直爽型阿卡菲尔模式。
日常被踩,但谁都不敢真正的硬碰硬。
诸如此类的奇人格洛瑞。
所以才没人把他偷懒的死毛病真正较真过!
真较真了会被整死的!
[你离我远一点。]
[哎?等会儿??哥?!你拽我干嘛?!?]
迪赛尔猛地退开一步,眼神慌乱的找着各种能用来消费的东西(实际上条件反射的就抓住了某人),一把将旁边还在和和同伴斗嘴的倒霉蛋扽过来。
扯住的对方肩膀,硬生生的把他从同伴的束缚中抢了过来,牺牲者连站都没站稳,就被迪赛尔牢牢从同伴手中扽过来,满头问号。
[你别过来,这家伙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啥?!]
[安心吧~我会把他当做没看见的,敲晕了扔一边儿就好了~咔嚓的,干脆的,绝对不会痛的~]
[什么?!!!我去!???]
夹在迪赛尔他们中间的青年完全没有跟上这两个人的思路,跳跃式的谈话让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卷入什么看似稀松平常实则深不可测的乱局之中,一不留神好像连命都被卷了进去。
[我认真的。]
[喂!哥,你别锁喉啊?!!]
[我也是认真的~]
[停停停?!?!绷带是包扎用的?!別抻啊?!你是想用那玩意勒我脖子么?!?]
[喂?!什么?不是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啊啊啊啊!!!]
[松开就被再拽了!?别往那上拽啊?!我就这么高啊!!要碎了?要碎了!!肩膀要碎了!?!?]
[大姐!大姐!队长!!队长!!!救命啊!!!]
………………
在一阵就连在酒馆都很难听到的鬼哭狼嚎之后,这场被动的老鹰捉小鸡游戏终于青年在即将被一分二儿时被他的同伴宣告叫停。
游戏的最终结局是很简单的。
五行各色的吃瓜群众看了一场堪比小学生胡闹但却只能当没看见的强制演出。
迪赛尔摘了兜帽一头绷带还不说,脸上还被贴上了显眼的粉色ok绷,神情抑郁的瞪着天花板。
[要…死了…]
这场嬉闹中担当的牺牲品的青年此时正脱力的坐在离迪赛尔最远的位子上,精神和身体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刚才要不是老板娘为了顾及生意而出手制止,现在的他就很可能成了这家酒馆开业以来第一个在双方清醒状态下就因为玩笑而凉凉的存在。
因为这点他的内心十分火大。
这是理所应当。
不仅仅是因为被他人不当回事的KO,更气愤的事对方的态度。就和普通的玩闹一样毫不讲理,肆意的扯弄着别人的身体。
不过这还不是最值得气愤的。
最气愤的是自己人那无血无泪的反应。
自己差点被人拆开,结果他们竟然就在那边干坐着,甚至还有人落井下石!!!
比起被不认识人同伴的反应更让他憋屈。
生气,气愤,陷入了莫名的混乱。
[呼噜呼噜…]
习惯的发出绝对不应该是成年人吐出的怪音,和一开始的迪赛尔感觉差不多的青年从桌子上直起身子,无视了格洛瑞发现新奇珍兽一样的眼神,[所以说~我真的没动手,真的只是…]
[真的只是马上要动手就完犊子了而已。]
[喂?!亡灵!不该你说话的时候就给我闭嘴!我还没纠结你落井下石的事呢!!]
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虽然一副叫苦连天的样子但身体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感觉好像看见了格洛瑞替补一样的既视感。
这人可真精神啊…
这种替补还是能不要就不要吧,有一个就已经饱和了,再出来一个就该物理清除了。
察觉到了迪赛尔略带为难意思的视线,脊柱还没有彻底缓过来的青年支支吾吾的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趁着这个空挡迪赛尔装作不经意的看向被称为【亡灵】的人。
穿着一身黑衣,身材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健硕点,但总体上的体格并不是很大,单看体型还算是和修长的男人,而且比自己高。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知道名字的对象。
亡灵么…
很显然这种糊弄人一样的名字并不是真名,估计是什么代号。
佣兵有个代号并不奇怪。
嗯,对于佣兵来讲绝对不算奇怪。
[?]
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懒散男人突然朝迪赛尔看了一眼。
由于自己是用余光观察的对方,所以就算对方看到自己也不会暴露。迪赛尔依旧保持着盯着桌子上划痕的姿势,待在那里发着呆。
感觉比自己想象的敏锐。
[…]
在不去故意在意对方之后对方反而紧盯着迪赛尔,一旁的格洛瑞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面不改色的开口解围,[我说~你们是从王国边境来的佣兵么?]
good job!格洛,干得漂亮!
[嗯?啊…是从乌索尔来的。]
[是么?探索者的前哨站啊,那还真是够辛苦的呢。]
[探索者的前哨站?]因为有了格洛瑞的这句话,迪赛尔也能顺势装作好奇的转移视线,从亡灵的注视里解脱。
放下了一直搭在脸颊上的手臂,迪赛尔看向一脸轻松的格洛瑞,后者也配合的露出了个了解的笑容,嘴中说着不会让人起疑的闲外话,[就是你以前故事里会读到的那个,为了探寻荒漠而修建的前哨站,探索者们的据点。]
[啊…那个啊…那不是故事中的登场舞台么。还以为只是个虚构地点。]
[那个故事也是有原型的好么?我没说过么?]
[不知道,我对童话故事又不关心。]
[明明储备量挺多的…]
[因为可以用来糊弄小孩。]
没有依然任何需要交流,这两个默契度满点但都不相互承认的家伙正通过已知情报临场发挥的编着或许有什么目的的台词稿,完全不用排练。
『乌索尔』
达伦的边境城市,置身于荒漠之中的边陲老城,荒凉衰败。
最开始是为了探索未知的土地而建立的城市,探索者们的据点,但随着国力环境的恶化,现在几乎成了一座只剩房屋残骸的荒城,只有零星的住民依靠着周边城市的补给简单度日。
探索?故事?前哨站?
吉祥物担当的青年莫名奇妙的看着迪赛尔他们,露骨的好奇甚至直接让他歪了歪脑袋,但随后就被女性领头砰的捅了肚子。
(迪:这真是…)
(格:何等的…)
(一起:太轻了…)
直白的无视了眼前的暴力行为,别过眼睛的迪赛尔和陪笑的格洛瑞在心里响起了一样的声音。
格洛瑞赶紧把谈话进到下一步,[话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的吧?我的名字叫做格洛瑞,这家伙是我弟弟,迪赛尔。喂!过来说几句?]
[迪赛尔。]
[………]
[………]
没了?!
[你…再说几句不行么。]
[初次见面名字就够了吧。]
格洛瑞直接转向其他人用手指了指迪赛尔,在对方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为其开脱。[啊…是么…总之这家伙有点认生,没有恶意的。]
[哦…哦!没有恶意的话那就太好了。]
[那就自我介绍吧?自我介绍,自我介绍。]
[我是极星,这个佣兵小队的的队员兼最靠谱的斥候。]
因为格洛瑞的台阶,青年顺着台阶就赶紧搭腔,指了指身上外露的便携武器,小巧的利刃和简单的护甲,虽然看来是使用了很长的时间,保养的却很好,一看就是被一双巧手精心呵护的吧。
只有皮质刀鞘上磨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但也被有些重复的针线缝合上了一块颜色差不多的皮革。
身材与迪赛尔差不了多少的青年这么说到,然后继续介绍着队伍里的其他人。[刚才那个制止你们把我分家的就是我们家队长,佐伊。虽然是个女性但是还挺暴…崇尚武力的,反正肯定比你第一印象要能打?!]
哗的一下,在那句话说出之后现场的气氛顿时低了好几度,极星赶紧跳入下一个人。
[这边这个身材稍微健硕一点,嘛…但是总体也不太夸张的,毕竟我们队里身材看起来都没啥安全感。他是我们的后勤,也是我的好哥们,名字叫做畸形。虽然话不多,但也是个很不错的家伙,多相处一下你们肯定也能明白的。]
听到这个名字二人异口同声道,[(格洛瑞)极星/(迪赛尔)畸形?]
[啊!不是同名啦!音调不是不一样的么?]
[我的名字是个天上的星星有关,极地星空的那个极星。这家伙才是另一个!]
极星纠正着二人的误解,为了解释清楚他又多说了几句,[虽然我知道一个队伍里两个人同音可能是有点不方便,但这也能说明我们关系好吧?同音不同形。我是觉得极星这个名字挺不错的,极地的星空这个解释也是,感觉还挺酷的,意境也不错,所以我就拿来用了。]
[意境很好所以拿来用了…那,这边的那个呢。]比起极星,迪赛尔更好奇畸形的名字,[虽然我个人觉得还算不错,稍微有点另类。]
而且…这个名字总有点不好的感觉。
错觉?
畸形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来的?
我没歧视什么人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为了防止接下来极星的脑洞大开造成什么误会,畸形抢过了他的话题,[只是随便一想就打算这么用了,名字毕竟只是个称呼,起的随便一点也没什么。]
听了这个解释迪赛尔和格洛瑞默契的相互对望,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
迪:(这已经‘随意’到同音了…)
格:(嘛…关系好嘛。)
或许是不希望他们在畸形的问题上停留太久吧?
极星拍拍手带回了气氛,伸手指了指最后一个人,[这个大义灭亲的吃干饭的是暂时队员,碰巧和我们一路,然后就死皮赖脸跟过来了。姑且无视他就没什么问题…!咕!!]
脖子被勒住了。
[嘛~反正我就是他们这群闲散人员的雇佣向导,现在的确就是个吃干饭的(继续勒紧),你们完全不用在意我,毕竟我就是个饭桶(勒),一点危害也没有。(´-ω-`)]
[哦…]
虽然言语的确十分和善,甚至和格洛瑞那副轻佻样没什么区别…
但是…
[亡灵…哥…我错了…你松手…]
不停拍着勒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极星痛苦的向亡灵认输,这有些和想象不太一样的开展让迪赛尔在无语中带上了一份松懈。
双肩直接直接搭了下来。
怎么说呢…
这丝毫没有紧张感的交谈方式让他稍微有一点松懈,本来以为这群人会更加有距离感,起码初见面的时候回稍微有些僵持。毕竟他们接触方式并不是特别的美好,牵红线的那位现在还躺在门外酣睡。
也可能是自己的脸色太好了,让他们没有紧张感吧。也许自己应该严肃点?
但是看着那个笨蛋。
被勒着的极星还在拼命的扯着亡灵的手臂,那欢脱的言语和在线卑微的德行,让迪赛尔根本严肃不起来。
算了…管他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股轻松气氛,迪赛尔也受了几分影响,反正他也已经发泄过了,心里本身也不太计较刚才的发生的问题,表情彻底松懈了下来。
[所以你们是来找工作的。]
用着略带疑问的语气,不过迪赛尔大抵上像是已经基本上肯定了这群人的目的。手里把玩着那条从脖子解下来的十字架,说话的态度十分随意。
虽说这个饰品是让格洛瑞拿着,但是手边也没什么拿着顺手的东西,迪赛尔直接从对方口袋里顺了过来。
盯着那蓝色的晶体,迪赛尔开口道,[现在在王城就算是有关系的也不好找工作,虽然因为天灾和兽群还能有点发展机会,但是四人的队伍也不太起眼,贵族是绝对不会雇佣你们,生活没关系么?]
[没~事!]终于扯开了束缚,极星再次接话,[我们这边有做好规划的,而且也找到下一份工作的雇主了,短时间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比我们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好多了,酒可以喝个够,吃的东西也有好多,街上还有各式各样的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衣服上真的可以镶嵌钻石作为装饰,完全不要钱的感觉…]
[那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么,好羡慕啊…]
[话说既然有钱的话,比起在衣服上镶宝石,不如直接做一套宝石材质的衣服摆在家里炫耀不行么。出门穿的衣服上那么多宝石不沉么。]
[………]
[怎么了?]
就放任这家伙才一分钟不到,感觉他好像说了超多的话,迪赛尔一时间沉默了。
[没什么…]
[是么?]
[你还真是能说啊。]
谈话的内容只是闲谈,语气轻快却不让人觉得厌烦。
话唠,乐观,热心…
真是个好队员啊。
看着这个太阳一样强调自己的存在感的家伙,那种天生的风采让自己真心有些佩服,无论场面如何冷清,这种人总能凭借着各种东西带给沉默者不一样的色彩。
世界上有这种人真是太好了。
感觉会是个只要不踩雷,就能接受世界上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无理取闹,还会在其中苦中作乐。
[交流是社交的基础,言语是交流的必备品,比起冷这个脸坐在一边,痛痛快快的畅谈一番才是王道。这可是我人生格言之一。]
[当然,我并不是说沉默有什么不好,也没有特指你,所以还请你别在意。]
[不过嘛…]
这么说着极星又像是想起什么露出了几分烦恼的神情。[偶尔还是多说的话比较好的吧,我家里基本上只有我一个人说话,一般情况根本就没人接话,搞得我和单方面的念天书一样,完全没有成就感。]
[如果你成天这么说的话我也会觉得烦。]
[喂?!]
[你的话已经超过话的那个程度了,我猜刚才起争执也都是因为你的这张嘴吧?]
[呃!]
[果然。]
[才没那回事!我只是一时冲动了而已。]
[哦,那还不如你碎嘴呢。]
饮下杯中清淡的酒液,格洛瑞眼中的迪赛尔和极星就像是两个年龄相近的同龄人互相斗嘴,不仅相性很好,对方的容忍度也意外的高。
(所以刚才到底是因为什么开打的啊?)
身边的气场与主动的言语就是证明,此时的他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冷意,言语中大部分都是正常状态下会有的善意吐槽。
最重要的…他没有用啤酒杯直接KO掉对方的脑袋。
坐下谈了一分钟,酒杯竟然还在自己手里握着。
这很不可思议。
[沉默至少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产生明确的纠纷。顶多是闷暗中的问题凝化了。]
[那不是更糟糕么?]
[哪里糟糕了?]
[哪里都糟糕了吧?!]
[总比发生流血事件强吧,只要人不死,就能挽回。只要还活着,就有谈妥的可能。]
[这种想法…太理性阴郁了吧…我劝你看看医生比较好。]
[这里可没医生。]
[那就去找啊!]
[心理学可是我的业务爱好,不需要。]
[你这完全是往负面发展的爱好吧?!]
众人表示这两人聊的真开心。
[还有你也是,穿着稍微注意一下吧。]迪赛尔指了指眼眶示意对方,[这里下次记得多在里面穿层帽子,防毒面甲都漏出来了,刚从山里跑出来么?既然是做毒物兼职的那就注意防护。]
[毒物?]没听懂迪赛尔在说什么,但极星摸了一下他说的地方,把露出来的部分从新遮好。
[是从二手摊上淘的么。]
[啊,我看着不错就买下来了。这难不成是专用的么?]
[你带的面甲是矿工和猎人才会带着的防毒面甲,我还以为你这个人是兼职猎人呢。]
[兼职猎人?]
剥去达伦那些贫穷外层,这里的资源实际十分丰富。
鲜为人知的生态系统,未知的密藏矿产,不可控的新型能源,甚至土地自身就是神秘的遗产。
只不过这些恩惠都夹在着猛烈的剧毒。
深埋地底的稀有晶石,动不动就会爆炸。
藏在山谷里珍贵植物总会用各种形式诠释人类的弱小。
[秘境里植物总会给你个小意外,最简单的就是在你的脸上留下喷溅的腐蚀性液体,那个面甲虽然不怎么顶用,但是至少还是可以确保你不会因为采个草药就缺只眼睛。]
[乌索尔是荒漠和碎石构成的城市,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那里可没有那么多‘惊喜’,真是温柔的死城。]
植物?意外?腐蚀?
[何等凶残的植物…还有,为什么矿工要带面甲。]
[因为会爆炸啊。]
[哦,是用炸药开山的意思吗?]
[不,是矿石自己嘣了的意思。]
[嘣了…哈?!!!嘣了?!]
轻飘飘的吐出一句,极星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那句爆炸的含义。不是想象中用炸药把山炸开的爆炸,而一稿头下去矿自己爆了的那种。
[因为矿石的性质不稳定,所以开采和加工时都有爆炸的风险。品质纯度什么也有影响,纯度比例高的或许还稳定一点,不过大部分能开采到的都是低纯度,而且矿石本身就是见光死的属性,若是不经过处理根本无法安全开采。]
[以前每次开采都是要死人的,所以最开始都是让死刑犯去开采。虽说那东西本身除了搞艺术拿东西也没啥其他功能了。]
一般人眼里只是个只会爆炸的石头。
[那为什么还要开采啊?]极星不解的反问。
如果只会爆炸而没有其他用处的话,那么应该也没有人会疯了的想要吧?
(●—●)…
(一_一)…
→_→…
哎…
[为什么那么看我啊…]
[佩服你的故乡让你免受任性理论摧残。]
迪赛尔半调侃的这么说着,郑重其事的说出了看起来想当然的解释,[因为美丽…仅此而已。]
[很肤浅的理由而已。]
[虽然这种矿石本身开采出来时就已经具有了极大的观赏性,但提纯过后的矿石其价值回呈几何倍提升,用几条人命来换算是笔划算的买卖。]
[反正…人多。]
手中的饰品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坚硬的,冰冷的…
并非生物,也不能带来可能性。
为什么这样的东西,被人类定义为比自己的同族还要重要呢?
[好肤浅的理由。]
久响极星才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有的时候越肤浅才越本质。]
[只是为了满足欲望而已。]
[用人命来换只能爆炸的石头?]
[………啊,就是那样。]
肤浅但本质。
价值是被人赋予的。
当一样东西的价值被定义成高于人类之后,那就成为了满足欲望的一种提现。
象征着高尚的美德也好,不耻卑劣的恶癖也好。
那些都只是各人衍生出的表现吧。
本质…都是欲望。
[达伦最特殊的矿石之一,同时也是最为美丽狂暴的厄运之石,星空的赞礼—『科俄斯亚』。]
[这个国家的门面和支柱产业,随便一块都能达到宝石级别的存在,不过提纯前的硬度和耐久实在不敢恭维,提纯的难度也是一样,高水平的提纯技术只掌握在王宫学者的手中,不过就算提纯了还会出现其他问题,出了名的难以驯服,顽固的大小姐。]
[初代国王的权杖上就镶嵌着号称是纯度最高的宝石,现在估价…嘛,那种具体的东西我已经忘了,反正很贵。单就外观来说就是个在某些时刻看起来像是星空,其他时候只是大型深色宝石的东西。]
[哇…]
听了这么久,虽然没有具体听懂,但好歹还是理解了一部分。
那就是那个『克俄斯亚』…
貌似是个特别贵重的矿石,而且开采过程极度危险。
虽然觉得用人命来换去珍宝的行为十分不耻,但正因如此这种那怕要用人命来换还依然有人追捧的杀人矿石引起了极星的兴趣。
[所以矿工带面甲只是为了涂个安心么?]
[遇到那种硅胶干燥剂遇水的程度是能防住的,再大一点就自求多福吧。]
一直旁听的畸形加入了两个人的谈话,比起刚才没有任何实际内容的闲谈,『克俄斯亚』的内容还算引起了他的兴趣。
[你感兴趣?]看出了他的在意,迪赛尔轻松的问了问,[但是很遗憾,我对她的了解仅限此,我虽然不讨厌宝石但也不喜欢成天带着个爆炸物到处跑,单纯美观的话玻璃就够了。]
[那么现在还有从事挖掘工作的人么?]
[怎么你很好奇么?]
[想要从这种工作的人可不多,现在基本上没什么自愿开采的了。而且从前几年起开采量就开始极度下滑,王城附近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用的上的矿场了。]
[已经没有了么?]
虽然畸形的语气依然平静,但迪赛尔还是能听出里面有些遗憾。
[怎么?]啪的将手搭在老搭档的肩膀上,极星直接靠了过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难不成你想去入职,趁着工头不注意偷偷带点货出来么?]
[那是你才会做的事吧。]使劲把靠过来的极星推到一边。不得不说畸形真是交友不慎才会碰上这种活宝。
[我劝你别那么做,会被炸成碎片的。]没去看畸形,迪赛尔直流看向说笑的极星,[如果你是因为代号和那东西有关联才生出这种念头的话,我劝你尽早放弃,会猝死的。]
[切…暴露了么…]
双手搭在头后面,极星有些任性的表示不满,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
[我还没说完。]
[你要是真的想要的话,黑市还是有廉价贩卖的,去靠谱的店以物易物的话应该能淘到不错的东西。]
拍着桌子,极星直接靠了过来,[哎?!真的?!]
虽然极星看起来很开心,但畸形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不会爆炸么?]
[安心吧。]用手推开靠过来的脸,迪赛尔向极星保证,[就算是黑市也是需要安心做生意的,虽然街边的店质量可能不保证,但时间久一点的一般还是有保证的。不过听说想买的话就要有人介绍。]
[啊,对了有件事情我要先说好,偷的话是绝对吃力不讨好的,所以尽早放弃。]
迪赛尔用非常快的语速说完之后,总觉得着已经把极星定位到歪问邪道的看法让让同音不同字的畸形非常的难堪,比起傻呵呵不急于否认的极星,这位至少还明白丢脸这个词的含义。
这朋友间的你来我往,勾起了什么。
想要说什么心情。
欲言又止。
…呵…
关心好过头的二人组。
[嘛。其实我手头也有那玩意,你要是想要的话,我也可以考虑转让。]
没什么深意的这么说着,纯粹是因为他们而一时兴起的提出这么建议。
[你也有?你不是不喜欢带着爆炸物到处走么?]
[啊,以前别人送的,现在只是放在包里的杂物而已,姑且要给个定义的话就是护身符。而且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让别人背着。]
指了指随便使用的格洛瑞。
[毕竟勉强算个贵重物品,就算万一出现什么事也能拿出来换个干粮,也有一定的实用性,所以我也不方便丢。不过我不太信护身符这种东西,所以基本上没有用过。]
[怎么?要不要考虑一下?当然并不是白给,你们既然走过了那么远的路,身上总有什么少见的东西吧?以物换物怎么样?]
提出这种交易纯粹是一时兴起。
就像那么解释的一样。
毫无深意,毫无想法。
仅仅只是因为看见了有人这么说,所以就这么想。
[别人送你的?]
[啊,别人送,不过他说过我可以随便处理,是个挺好的人。]
格洛瑞表示和你比的话,谁都算好人了!
[那样的话我还是不要了。]
极星。
这个看起来和普通青年没什么区别的家伙。
在听见提议后难得露出有些正经的意外。
[别人送的东西随便外送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万一碰见当事人,被人揪着解释不清。而且没看见货就一口定下来的话,总感觉不怎么稳妥。]
虽然有些心动,不过极星还是利索的拒绝了迪赛尔的提议,[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收这种含义太深刻的东西,就算不当回事也还是放着吧?万一真的上天显灵有用了呢?既然送的人没恶意,那就收着吧?]
[上天显灵…么?]
随意的一语,随意的寄托。
[是啊…佣兵都是很迷信的。]
自己也是随意的回应。
尽管听起来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迪赛尔随后轻快热情的语气说起了些别的,[佣兵是很危险的工作…所以他才送了我这个,『克俄斯亚』虽然是种危险的矿石,但是也有些祝福他人与祈愿平安的含义。]
单手捣鼓着那断了一半的十字架挂饰,精巧的手指不断牵弄着挂饰的细绳,虽说只是没有任何想法的无心之举,但最后却像玩翻绳一样将那小小的挂饰绑到了手掌的正中央。
周围四处延伸着绑到指尖绳子,亮晶晶的小饰品在手掌打开时就会悬挂在手中。
透过灯光可以看到美丽的蓝色。
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而将视线从饰品上收回。
[虽然听起来真的好可惜啊…听你这么说了之后我真是更想要了。]
[哈哈哈,是么?不过其实也不是贵重的东西。]
这么说着的迪赛尔带着爽朗的笑容,带着饰品的手掌不知何时抛着一个小型的圆型金属盒子。
虽然只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但是看起来却并非什么常见的东西。
身上带着长长的金属链子,抛起的同时发出金属相互摩擦的悦耳声音,就外观来猜测应该是一块怀表。
怀表的盖子是以暗色为主,镶嵌着各种晶莹剔透的暗色晶石,深浅不一的紫色宝石夹着蓝白色的透明晶体,在外壳上排列成美丽的图案,与紫色的链子非常搭配。
晶体中隐隐分布着点点银光,宛若此时的夜空。
如果那些东西不是玻璃…或者说就是玻璃也无所谓。单就这个工艺品的自身的价值来看,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可以当做廉价小商品看待的存在。
格洛瑞无语的看着就像是小孩子在炫耀的自己宝贝的迪赛尔,就不能在用高明一点的手段么?
对面的极星看着那个镶满宝石(或许只是玻璃)的东西,突然好像真的稍微有点后悔。
提起兴趣的不止他一人,就连一开始没什么兴趣的亡灵都因为这个怀表分出来一分精力,可想而知这块怀表带给人的第一印象有多深刻。
极星那闪着星星的眼睛仿佛告诉他人,他可能真的有点低估对于那种矿石的钟意程度了,于是他立刻开口,[那个~]
[就算你再提我也不会给你啦~]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街货,但是也没多重要啦…]
[就是一个日常用品啦,不过你说的也对,既然是别人送的还是要好好珍惜才行~]
[谢谢提醒~]
何等的恶趣味。
虽然就格洛瑞看来这个人本身也没打算换,但这么欠揍的调戏他人也就太恶趣味了吧。而且又惹了好多麻烦…
[咳咳!]
实在受不了着越来越歪的谈话内容,佐伊轻咳了几声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
[怎么了,小姐?]
[还有什么啊,亡灵…你是不是忘了说正事了?脑袋不好用了么?]没有好脸色的回怼着叫自己小姐的亡灵,[极星你是不是忘记什么应该说的事了?]
[啊…又来了…道歉对吧?我又不是真忘了。]
[嘛…总之刚才真的是很抱歉。]经过佐伊的提醒,极星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些。[因为刚才那个家伙不说人话,所以我一不小心就没有控制住,结果反倒把你们给牵扯进来了,对不起。]
[别在意,这种误伤在达伦是很常见的,没躲开的人才是活该,不用在意。在这里心软的人可是活不下去的,同情心,怜悯什么的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不过…这个头的确有点痛…]
摸着缠着的绷带,被染红的银发看起来非常醒目。
痛觉虽然并不是特别强烈,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只能说是不会影响发挥。
[那个真的是非常抱歉。]
[别在意,估计第二天早上就没事了。]
到底还是个好好承认错误的好孩子,道歉的态度非常好,迪赛尔对极星又高看了几眼。
[不过…第二天…第二天啊…格洛,咱们明天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可没忘…明天不是说好和雇主谈合同的日子么…]
[啊!]恍然大悟的敲敲拳头,迪赛尔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那个大叔的事情,完全都忘了!]
[请你不要把生存大计的工作忘记行么?这么脱线,你要是没了我怎么活?]
[吃饭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好么?]
[哎…回去吧…]
听着这对兄弟的对话,总有一种哥哥为弟弟操心的既视感,极星的感触颇深便提议道,[那么既然有事的话,你们今天就先回去怎么样?正好我们接下来也没什么了,干脆送送你们怎么样?]
[极星,咱们还有工作…]
[那不是之后的事么?同路到街口总行吧?]
[……]
[那么就这样吧?]
征得佐伊的同意后,极星看着他们两个。
[可以啊。]迪赛尔从座位上站起来,拍拍走形的衣服,[我本身也不喝酒,今天只不过是出来逛逛而已,既然这么晚了那就回去吧。格洛。]
[你是不是揪着时间算准了才说的啊…]
格洛瑞刚把东西喝完,这家伙就叫着赶紧走。
[我累了不行么?]
尽管满嘴都是埋怨,但格洛瑞还是老实的站了起来结完了帐。满满一袋钱币,当然也包括大方过头的小费和那群人的份,一行人在他人的注意下默契的走出到了门口。
[啊…老板娘,我明天我还回来的,明天了别突然飞来横祸了?要不然这次没的估计就不止是门了。]
[窗户四十!墙八十!别忘了事先准备好钱!]
[啊…这已经是把我们搞破坏当成前提了么…]
格洛瑞尴尬的吐着槽,嘴上却没有任何不满。
不过也是啊…
迪赛尔回望着老板娘那张还没有在记忆中彻底褪色的面容,脸上弥漫着一份柔和。
一旦了解这个老板娘和佣兵这个工作的含义,你就会知道她的这句话并不只是视财如命。
对于这种人…无论是迪赛尔还是格洛瑞,他们都无法讨厌的起来。
[这家店的老板可是个好人呢。]
[嗯?]
[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呢。]
[她不就是个宰客的黑店么?]
没有给极星任何解释,迪赛尔踏出一步离开酒馆。
门外的杂物堆上,有某个巨汗正躺在那里睡觉。
[活该。]迪赛尔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嘲讽轻笑着,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轻喃着。
[对了,你叫极星对吧?]
[嗯?嗯,极星,极地的星空。]
[那个矿石,如果我们有机会在黑市碰到的话,我会给你介绍的。你最好准备好你的交换品。]
[啊?!真的?!]
[当然啦,和你说话毕竟很开心,以后估计也会碰见很多次。嘛,就当是个口头约定吧。]
[我知道了!!]
估计是一直才之前没有把迪赛尔的话当真。
真过分,我可是真的有打算把这个当回事的。
虽然大概就和我仅剩的良心一样真而已。
[极星。]
只不过几人欢喜几人愁,佐伊对这两个的亲近并不满意。
[嘛,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都是佣兵嘛,互相欠个人情也没什么嘛。]赶紧压住佐伊的埋怨,这位认真的大小姐貌似很讨厌这种交谈,格洛瑞插在两人中间,[这次你们欠我一个,下次我们欠你一个,相互的嘛。]
[就是嘛~]迪赛尔赶紧跟着搭腔,卖萌可耻的说着什么走向佐伊的身边,[出门在外老这么铁着个脸可不好,一般的佣兵可都是讨厌这种油盐不进的老顽固,看看你的脸,简直比王宫那帮看门的都死板。]
迪赛尔上前拍拍佐伊的肩膀,[佣兵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天天混吃等死的职业,稍微打破一点偏见怎么样?我们也是很认真的活着呢。]
[哼。]
为了那瞧不起的眼神而为自己辩解,但貌似没有成功,佐伊刻意的别过目光。
不过迪赛尔也不在意,打发时间的话有极星就够了。
虽然因队长的态度,最后的这点闹得有点不愉快,不过在大体上无关紧要。
在最后这段路上,除了一言不发的畸形和佐伊,剩下的两个各找了一个人。
极星一个劲的咨询这里的风土人情,迪赛尔也尽自己所能的帮他解答,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像是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不过这应该都是极星自来熟又比较宽松的原因,迪赛尔本身可不觉得自己的性格好。
正常来讲,佐伊和极星的那种反应才是自己和别人相处的正常模式。
脾气好一点的,保持礼貌,敬而远之。
一般的,基本上就是火药味十足。
迪赛尔都有预感,要是没有极星,他很可能会忍不住和佐伊吵起来(找茬的肯定是自己),这种还没见过市面的好学生他可容忍不起。
亡灵和格洛瑞聊着些佣兵间的事情,气氛看起来也算不错。
就像是一边是学生般热烈的闲谈,另一边则是成年人的世界,虽然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谈着什么,但以格洛瑞的性格模式,应该是更加干货的东西。
不过换句话来说,迪赛尔也是同样。
毕竟…心情愉悦的他们从不吝啬慷慨。
[那么我们就到这里分开吧?]
时间过得很快,本身路也没有多远。一行人很快的就来到了分开的岔路口。
迪赛尔轻快的说着,[这里是街区的交界处,我们这边也该回去休息了,你们今天也是,有机会改天再见吧?]
只要是佣兵,那么活动的轨迹都差不多,想要见到那还是很简单的。
[说的也是啊,早就已经到了第二天了。走吧,小迪,再晚的话明天的工作就耽误了。]
[嗯,马上来。]
抬手给极星做了个告别的手势,后者愉快的说了句再见。
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真的是毫无问题。
越过极星走向街巷,视野中伫立的除了格洛瑞以外还有根本看不见面容就知道对方板着脸的佐伊。
认真死板的好学生。
就连表达情感都是那么的死板。
轻笑着,迪赛尔走过她身旁沾着污水的道路。
[哒……]
在走过的那个瞬间。
微微低下的额头散落着银色的碎发,面罩下若隐若现的唇角上下浮动。
声音?
并没有。
错觉么?
好似并没有刻意的一瞬。
迪赛尔跨过佐伊的身侧,淡然的目光依然平视着昏暗的街道,纵然踏入其中。
[那么就这样吧?改天见啦~]
向身后招招手,看了一眼依然在打招呼的极星和还愣着不懂得佐伊,露出友善的微笑。望着那位自称闲饭的亡灵,做出礼貌的道别后和格洛瑞直接踏入了街角的阴影之中。
[聊的很开心的样子嘛~怎么很合得来么?]
没有忽视迪赛尔与极星的交流,那是发自真心的自然洒脱。
这样的迪赛尔虽说并不少见,但也并非一直都能遇见。只有时机恰当,遇到脾气和的来的少数人选时,这个人才会露出一点比较符合他年龄的神情。
[嘛~你要是那样觉得,我也不否认。]
不否认,但也不出言肯定。
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说话方式。
[你觉得怎么样呢?看来就算是这种偏僻的地方也还是能找到合胃口的人,开心么?]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的话…
他们一定会聊的更加畅快吧?
[单纯说闲话的话…的确还算开心吧。]
迪赛尔微微弯起的嘴角,银色的瞳孔侧向昏暗的天空和后方。
[但是…]
纯色的世界中模糊着映着银色的轮廓。
黑夜的世界里,就算已经被黑夜占据,那么异色却依然是那么的出众。
美丽神秘的银色。
那是很难染上情感的异类。
很难…
所以…
在走出一段距离,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后,
微笑的脸终于变成了他该有的表情。
决然的冰冷和暗藏的厌恶。
只是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
发自真心的什么寒意。
[作为士兵,不合格。]
…………………
[啊…真的是累死了…总算找到能说人话的人了。]
另一边的极星正懒散的伸着腰,紧绷了半天的精神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挂在肩上的各种武器和挂饰当当作响,[我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呢,还好这次没惹出大事。]
[要不是你为了对方那点醉话动手,我们根本就不用这么狼狈。]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出发点还不是好的么?]
畸形这话极星是真的不爱听,刚和别人分开就开始说教,这老妈子一样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怼上去有什么不对的?初来乍到不树立威信怎么混?都被说的那么难听了,要是明天出门整条街巷都知道达伦又多了一队好欺负的佣兵队!我看你该怎么说。]
[我又不是不让你反击,但是下回能不能少牵扯到别人。]
[我也没想牵扯啊?!这不就是,不就是…发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嘛…]
[(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拉人记得快点啊!]
极星深知自己改不了,所以干脆把劝架责任拖给别人。
应付着自己的好搭档,极星回过头却发现自家队长不知道为什么还愣在那里,一只手还牢牢地抓着袖子,于是别伸手拍了拍佐伊的肩膀打趣起来,[喂喂~头儿,想什么呢?该走了吧?]
[我说你是不是看上迪赛尔的颜值了~]
[不过没办法嘛,就算那样也能看出是个帅哥,毕竟是个女人嘛…这我还是懂的。但是人家已经走了,别看了。赶紧回家睡大觉吧?运气好的话明天还能见到。]
[极星…]
不知是怎么的,在极星一个劲滔滔不绝的时候。有一股拧在一起的东西逐渐从佐伊身上漫出来,让极星感觉到了确确实实的危机感,立刻从原地退开老远。
极星不解的看着即将爆发的队长。
他这次好像没惹队长眉头啊?
[呃…这是怎么了。]
[哎…]身后传来陌生的叹息,回头才发现自己不断后撤之后已经和亡灵贴在了一起,再往后可能就要踩到对方的脚。
[怎么了,亡灵?]
不解队长为什么突然这么恐怖,同时也不明白为什么亡灵竟然也难得犯愁。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亡灵那副老道入骨的懒散样已经深入人心,这家伙可顶着磁爆都能发呆的极品。
[有时候太热情也不好呢。]
热情?是说我?还是迪赛尔?
极星很迷惑,大大的眼神里写满了睿智。
没有给烦恼的极星解释,亡灵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口袋里的旧纸条,望着迪赛尔他们离开的方向,面罩下的双瞳露出些许难以形容的复杂。
『假意佯攻的诱饵是会付出代价的。』
久响吐出了沉寂的遗憾。
[真是不成熟啊…]
与此同时酒馆的内部另一群本应该…原本会更早更应该和迪赛尔他们谈话的受害者正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无辜牵连的二把手。
曾和迪赛尔单方面有过一面之缘的他们此时正大快朵颐的享受着美酒与美食,好似完全不在意他们的上司的安慰。
此时他正安然的躺在两把长椅拼成的床上休息,表情十分的安然平静,看起来死不了。
事情其实是这么回事。
本来好不容易有钱了,大家提议来酒馆放松放松,还把原本打算去粮店采购的副队长给用拽了过来(物理意义上的)(反正他去了也只会买面包干),结果刚喝了没几杯就被隔壁的吵架无缘牵连,他们的二把手因为反应迟钝被血祭,于此换来了的是现在满桌的酒肉。
这波血祭非常的值。
大家对二当家的牺牲表示非常敬佩。
除了…
[我明天要去找雇主。]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吃的沙漠队长。
这个一直盘算着和迪赛尔搭上关系的佣兵非常郁闷,本来沙漠以为看迪赛尔后来那个彬彬有礼的样子,之后可能会来找他们,借着机会和之前的关系(一个队伍来王城)可能能提提邀请他们加入自己的队伍,结果…
对方竟然就这么走了?!
把他们当空气的就走了?!
虽然另一个小哥貌似专门给他们准备了医药费,出门前还不好意思的赔笑。
但…
当事人就这么走了?!!
沙漠的自尊有点受挫,必须给自己朋友讨个说法的念想愈加强烈。
他们是一个雇主雇佣的,这次有理由,虽然没有住在一个地方,但明天去找的话应该能见到。
[可是老大…万一没用怎么办?]
但是他手下的这群人可不觉得迪赛尔会听他们的事,又不好意思和气头上的老大直说。
[没用也要去?!不去怎么知道不行呢?!!]沙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斥训自己的小弟,[就因为不行所以就不去试试么?!手底下人受挫了,不讨公道怎么留住人心!你当老大就这么好当的么?!就算没用我也要跑人门口站半个小时装装样子。]
一边训斥还一边讲明了自己之所以要去的理由,甚至还把自己怎么糊弄的办法说出来了。
对此众人眼中默契的将其无视。
毕竟他们老大别的可能不咋地,但在对他们上从来不糊弄,一向真心实意,从不说谎,光明正大的就会说出别家老大绝对不会说的真心话。
这也是他们一直留下来的原因,毕竟他们家老大从来不隐瞒什么,一直都记挂着他们。
(尽管有时双商真的不够用。)
[话说老大?]
既然老大死要去,那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那就说点其他的,赶紧转移话题让老大赶紧消消火吧。
[什么事?]沙漠没好气的接了另一个小弟的话题。
[为啥…刚才那个小哥要去劝他看医生?]
—分界线—
『AK菲尔小剧场』
此时正在街上散步的迪赛尔和格洛瑞。
迪:(沉默且思考着什么的表情)…
格:怎么了?小迪?
迪:格洛,你说我一开始进去就揍人是不是不符合常识?
格:情理之中那么做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气头上嘛。但是道理来说在没弄清之前那么做的确不好。
迪:所以我补救了啊!常识摇摇欲坠的时候问那个臭小子发生了什么。
格:(虽然后来就被打断了,具体也没问清楚。)
迪:但是为什么我的常识告诉我,我有一件在那之前就该做的事情,而且非常重要…
格:(这家伙完全忘记把别人当沙包的事了么?!)
迪:算了(非常爽朗的表情)。反正那件事的价值还没有今天的夜宵重要?格洛,今天晚上吃什么?!
格:…
龙套组:喂喂!!?!!!!?
迪/团子:啊嘞,你们谁来的?
(拖更时间太久以至于作者都忘记的龙套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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