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的时候书记官的情绪明显出现了波动,原本优美文雅的字迹出现了明显的扭曲,用力过度的笔尖深深地刻入了纸张。
很明显,这位曾经为王室服务甚至还敢暗算护国公的书记官没有想到远离俗世的机关师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绑架他。
说实话迪赛尔也没想到是这个开端,虽然他个人也是不走寻常路的无厘头,但是他还没有疯到亵渎死人的葬礼上。
(格:小迪,你的这次葬礼应该怎么搞啊?)
(迪:哼,我假死就现原形,把那群坟头蹦迪的家伙都给我捉起来挖矿!)
以上就是迪赛尔曾经为了考验盟友而亲自操办的忠诚度实验,虽然起因的确是因为他差点没了。
搞自己的葬礼应该不算是亵渎吧?
自己又没死。
所以自己应该没有亵渎生死。嗯,应该是没有。
说到底好好的葬礼怎么突然就开始玩绑架了?
记录这些文字的那个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也不明白那位看着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字里行间也透露着那样的感情。
『这完全是没道理的事。但当我从昏暗中苏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万分抱歉的凯恩和焦急等待的沃尔特。我被绑架的事实也是他们告诉我的。』
『按照他们的说法我被绑架了一个星期。』
『按照我自身的情况来讲,我相信我被绑架了。不然我不会作死的断食,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记忆中的自己应该是被老人叫去谈话,可之后的事情我却想不起来了。』
『嗯…这很可疑。』
『绑架我对于他们来说无利可图。』
『我只不过是个孑然一身的普通人,我的生死无法威胁任何家族,更不可能阻碍大势所趋的合作。』
『尽管我想要这么说,但实际上我明白。』
『我的生命,我的价值早就与那位捆绑在了一起。』
『我的命,很昂贵。』
『如果我出了意外,那位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惹怒他绝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之后更不会平安无事。怒火会像磁爆般狂妄肆虐一切相干的代价,机关师的鲜血将会成为帝国宣誓威严的第一份祭品,而他们的子子孙孙也会背负不可磨灭的锁链。』
『他们将会成为奴隶为帝国献上一切。』
『我知道出了我和少数沃尔特这样的亲和派,大部分臣子对于机关师都是主战派,他们的信条就是用战争来吞并其他人。而那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仇恨延续,一个族群的信仰与执着会变革一切在外的侵蚀,』
『如果我真的出事,我相信会有不少人抓准这个机会践行他们想法。因为明白那样的后果,所以那怕没有被绑架的记忆我也无法当作这种事不存在。』
『他们究竟为什么这样做?虽然我的意外的确会造成王室与机关师的合作破裂,但为了阻碍凯恩的合作而惹恼王族的威严,这对于没有任何后台的机关师来说完全是赔本买卖。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做这样的事。』
『沃尔特和其他几位公爵也毫无头绪,虽然他们很想用内部分裂与外部勾连之类的理由来解释现状,但就我们对机关师的理解他们极度保守封建,对于外界向来不理不顾,负责监视的人也证明机关师不可能勾连外界。』
『那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理由。』
『这群人在互利合作与自取灭亡的路上选择了后者。』
『因为拒绝接受外界而选择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除了愚昧的狂信,我想不出别的形容。』
『我不希望我们的伟业会因为这样的闹剧而碎裂。』
『万幸的是我活下来了。』
『绑架我的人目前被监禁中。根据审讯出的情报,主谋就是长老本人,但长老本人却并不配合全程沉默。』
『沃尔特和德鲁问我是否还记得什么,是否还记得长老和自己说过什么话。』
『说来也很诡异。虽然不记得绑架期间发生的事,但是提起那位老人我的心里却有一种爽快的洒脱感。上次有这种感觉时还是我帮助殿下推翻那些臭虫的时候,这样的感受对我来说可不常见。』
『当我把这种感觉告诉他们二人之后比起他们的不明所以,凯恩的表情非常值得回味,那种又像哭又像笑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他肯定知道什么,而他也明白我也知道了什么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尽管我没有记忆,说不清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是何人?』
『拥立起了古河最后的血脉,在荣光的暗藏下斩断了厄运的阴霾,舍弃了身为门扉的乌索尔,只为护送那位大人得到他应有的王座。』
『记忆没有又何妨?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记忆。』
『只要我有那个意愿,我可以凭借我的能力还原这次绑架的真相。』
『不过,这次我给他买了个人情。就在其他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而开始质问的时候,我给他解了围。』
『“真的遗憾,你完全多虑了。我想凯恩之所以自责是因为我们没有把那个尸体留下的绑架信当回事吧?”“你问我什么信?当然就是那个葬礼的主角写的遗书了?”“很遗憾,我已经把那封信烧了。那个家伙竟然敢在遗书上辱骂殿下。学者?我看他连学生都不算,竟然敢无由的蔑视王权的承认,罪该万死。”』
『幸好那个尸体在死前写了封已经无法查明的信,可以让我们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他。只是其他几位公爵见我因殿下的威严受屈而发火,竟然露出了几分无奈的既视感,分分表示不再参与。』
『嗯,虽然解决了现状,但是我的心情微妙的很不爽,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么?!』
『总之我趁机把他们赶了出去。』
『与凯恩四目相对,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我明确的告诉他我一定要知道真相,假如你不告诉我我就用自己的办法搞定这些谜团,凯恩很爽快的接受了。他表示自己会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在那之前他要问我知道问题。』
『为什么我要帮他隐瞒?』
『这需要思索么?我的答案立刻就能脱口而出,但我控制住了本能。虽然不清楚缘由,但是这个家伙和我的距离感好像微妙的接近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必须认真审视我的答案所带来的后果。这次意外是个好机会,身为机关师权利者的凯恩对我抱有愧疚。』
『至此时刻,我觉得我可以向此人阐述我的欲求。』
『你没必要谢我,你口中所谓的隐瞒完全是为了我自己。』
『我渴望能经由自己的双手培养出一位名流千史的帝王,我的私欲是为了仰望那位王室所创造的愿景。』
『你的知识对我们来说是必要的工具,是人们反抗规则的通路。』
『这片土地已经因为安逸沉睡太久了,早就遗忘了生存所必须承担的代价,哪怕天灾的摧袭也没有把本该前进的道路拉回正轨。留下的只是一群妄自菲薄又狂妄无知的囚徒。』
『忘记捕食方法的孤狼要怎么在山林重活下来呢?他们甚至都忘了的自己的四肢可以追捕猎物,忘记了颚下的利齿可以撕咬猎物的喉咙,真是枉费他们曾经就是从这片丛林中杀出重围的佼佼者。』
『看着骄傲荣耀的自豪毁于一旦?』
『无视同族哭喊,只为一时的生命独善其中?!』
『看着那张与少年别无二致的惊讶,我反到轻松的笑了。』
『相信在这么多听过自己怒号的人选之中,比起那些顽固不化的石头,这个家伙至少听见了自己声音。』
『人的光辉就是肯反抗规定的所谓本能。』
『因为不同所以珍贵,因为不屈所以仰望。』
『我想要成为那边的人,希望自己的故土是在侵蚀下奋进不屈的一方,期待着有更多人够能为了那个愿景不懈余力。』
『你的知识目前是达成那副愿景的必要条件。』
『出了一趟莫名其妙的绑架案已经够伤和气的了,你还想让我纠结不休搞内卷么?』
『自取灭亡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想要达成我的愿景,心胸是必要的条件。我可是抱着能了解你认可你的觉悟才自甘降级跑到学院来的,别让我无劳而返啊。』
『凯恩听完我的话看着我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像是收到什么冲击的他嘱咐我好好休息。』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背影,我不得不去想这个在山沟里长大的机关师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才会和他的族人如此不同。』
『他好像真的听进了我的话并相信了我的理念。』
『还有…我…好像忘了什么。』
『…………』
『我不是打算问他真相的么?!!』
……………
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蠢啊…
迪赛尔无语的看着这段文字,他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认知一碎再碎,自己已经无法正视达伦的权力阶级了。
前有人设反转书记官,后有弃武从厨护国公。
这个国家还能庄重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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