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完之后，他握住身后谢唯的右手。
“欸……？”
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谢唯被他半拉半拽地带离了教室。
从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手有点凉。
她的印象里，他的手向来如此。
“喂，你们去哪？”
被留在教室里的短发少女追出来。
“楼上的自习室。抱歉，你果然还是别跟来了。”
经过昏暗路灯照耀下的转角之前，林忱用这样的话和一个怜悯的眼神作为告别。
之后，远处传来两人踏上台阶的声音。
“……”
只来得及向前伸手的崔茹潼愣在原地。
要追上去吗？
不知道。
来回徘徊兜了四五圈后，女孩跺了两下脚并骂了句“可恶”，用力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那两个家伙，想约会还是做什么苟且之事都随他们去吧！
反正下次考试也会是她获胜。
不管对手是班长。还是那个树懒一样令人生气的颓废男。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她念叨。
·
相比低年级所处的四楼，五楼自习室显然要热销得多。
偶尔打开的风扇转动声，小声讨论的声音，还有翻动书包或者文具盒的杂音。总之相当热闹。
“对了，这题我会了。直接从下一题开始。”
好不容易在角落寻到一个位置之后，坐下的林忱如是说。
声音透出点得意。
“……”
“怎么了，需要思考吗？”
没得到回应，他问。
而挨着他坐姿端正的少女却仍然无动于衷。
脱下书包放在怀里，四下眺望周围之后，她渐渐将心里的不愉快搬上脸颊。
“在那之前，你应该有话要说？”
“是指？”
“别装傻！明明才发生了五分钟不到！”
谢唯突然劈面揪住林忱的衣领，硬是让那张无所事事的脸面向自己：
“好好的，为什么打那样的赌？”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好像说得也是。
“这样。那你动手吧。”
“……”
这人，是不是妥协的太快了？快到谢唯竟不好意思接着教训下去。
冲动劲过去的她悻悻松了手。
“那、那这次就……”唔呃。
不对？
脑筋转过弯来的她重新将逃跑的林忱扯回面前：
“等等，别转移话题！”
“嘘。”
冰凉手指突然贴在唇前。
心跳快了几拍。
“你看。”
少女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四周，已经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众目睽睽之下，林忱却笑了。
“我是没关系。”用微不可闻的音量，他狡猾地微笑。“但我觉得你可能会比较在意形象一点。”
“……哦。”
这一回，谢唯很干脆地放过了他。
然后躲在举起的书包后面。
“回去再说怎么样？”
“……嗯。”
“能帮我看看题目了不？”
“……嗯。”
“不是。那你倒先把书包放下来啊。”
林忱无奈地从没有防备的少女手里拿走书包。
失去保护壳的谢唯像受惊雏鸟般往后缩。
真该让班里的人也看看：这就是他们平时英姿飒爽的冰山班长大人。
话说这丫头到底冰山在哪？
不懂。
传闻总是可疑的。
“好了好了，那些杂事都先不管。喏，这一题。”
他一面心里想着，一面抓过谢唯的手。
紧紧攥住的小拳头被少年一根根掰开，直到成功将红笔扣入手心：
“快点，第一节要下课了。”
“……哦。”
介于围观群众纷纷失去兴趣般收回目光，谢唯勉为其难地拿好笔，从桌上取来那张已有些破烂的纸。
前两题满满写着答案。
“咦，还答得蛮好嘛。”
“这么说，是做对了？”
“不，一题都没对。只是在夸字写得好看。”
“……是这样喔。”
“不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虽然自习室里本来就比较安静没错。但此刻两人间的空气就好像被冻结住一样。
谢唯抬起那一脸冷静与赌气结合的沉着表情：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红笔圈出三处。
“公式写错了。”
“呃，全部？”
“全部。”
林忱感觉这丫头好像生气了。
但迫于那突然冰冷起来的气场，他不好打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传说中的冰山对吧？
“思路倒没啥问题，公式全都一塌糊涂。要是能代入正确的公式，基本就做出来了。”
“毕竟这些都是我凭感觉……”
“是啊是啊，都是你臆造出来的吧。”
“这么清楚？”
谢唯批改完搁笔，叹着气白了他一眼：
“数学课本压在抽屉最底下没拿出来过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公式呢？”
“所言极是。”
林忱心服口服。
“既然清楚自己的斤两，为什么要那样打赌？”
喂喂。不是说好放学再说吗？
救场的下课铃声在此时响起。
如蒙大赦的林忱刷的伴随周围嘈杂起来的声音起身。“好！回去吧？”
“题目不是还没讲吗？”
谢唯看了一眼作业纸背面放空白的三道题：
“不做了？”
“我认为先回去背背公式比较好。”
既然提出需求的人这样说，谢唯也没什么好纠缠的。两人干脆离开坐了不到十五分钟的自习室。
一路上，可能是担心遇到熟人的关系，两人前后隔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就这样回到教室，相互沉默着上完第二节课。
期间谢唯为了避免看向崔茹潼所坐那个方向，刻意往右偏转了些身体的角度。
无意间，看见他在摇头晃脑背诵公式。
哎呀呀，在背了在背了。
好歹不完全是为了糊弄自己而说的假话呢。
是不是该为某人重见天日的数学课本庆祝一下呢——她这样开玩笑地想。
“喂，班长！”
中断脑内漫游的声音来自正前方。
一个头发有点卷，戴着眼镜的清瘦男生诧异地看着她：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咳咳。”
一秒整肃表情也是作为一班之长的必修课。她回答：
“没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啊！请帮忙把这个转交给学委。”
似乎是准备补交的两张作业被放在桌子上。他笑一下，小声道了句谢，转回去了。
谢唯的笑容持续到那个时候。
好了，那么接下来——
烧了吧。
用无比厌恶的眼神盯着这两张纸的谢唯稍微回头。
崔茹潼正埋头写字，没有留意这边。
不不，再怎么说也不会无故连累其他同学的啦。开玩笑的，玩笑。
那么那么。
该怎么转交给她呢？
——揉成纸团扔过去？
——还是干脆一点拜托身后的同学转交？
不过，既然对象只是坐在斜后方——伸手就能够到桌子的同学，再特地拜托他人传达也会很不自然吧？
真是伤脑筋。
“嘿，班长！”
在她低头沉思的时候，后桌悄悄塞过来一张纸条。
打开后里面清秀的字迹展露出来：
「有事？」
不用猜，她大概知道写纸条的人是谁。
明明低着头还能知道她在偷看吗？莫非头顶上长了眼睛不成？
唔呃。
真可怕。
“帮忙传一下。”
放弃思考之后，行动变得简单起来。
谢唯把作业纸轻轻塞到后桌的桌子上。不回头。
“呃，给谁？”后桌一头雾水。
闻声，少女非常不情愿地伸手指了指对方的隔壁。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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