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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某次上学路上的轶闻

序章:某次上学路上的轶闻

人生无常。

更确切一些不如该说人生不可能会像康庄大道一样平坦到底。

打个比方,每个人在或长或短的一生中,都会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其中有些人如同星屑一样,闪耀着却很快就消失了,多多少少只能靠印象回忆起他(她)存在过的痕迹。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在你的视网膜和记忆中留下深深的刻痕,压榨你的脑容量,灼烧你的神经,让你不得不将他们视为非正常的人们而敬畏着。当然,要我现在例举出一些想在我身上留下至深刻痕的人的话,我想大概也有不少。

是啊,怪异的人和怪异的世界。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怪异?究竟怪异本身是怪异,还是这个世界是承认并接纳怪异的?亦或者,这两点是共存的?

怪异在怪异的世界中是正常。正常在正常的世界中是正常。

那么,所谓怪异和所谓正常的界线到底在哪里?

难道诚如我的挚友所罗门说的,怪异和正常本来就是一类东西?

经历过一切的我这么想着。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会在何时和那个人交汇,会在何地让我们产生交集,简直就如同抽签一样是完全公平而随机的,这当然是在没有人出老千或者有意扩大混乱以便观赏闹剧的前提下。抱歉,我抱怨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上帝那个混蛋总能让我抽中上上签。

我所熟知的那些怪人,有的懦弱,有的坚强,有的被归属为疯狂。

在这座城市出没的怪人,因为太过怪异甚至有了怪谈之类的都市传说。

比如有个很想要杀死我的女孩。

她用实际行动完全正确的诠释杀人的艺术:咒杀、铳杀、剥杀、狙杀、刺杀、斩杀、毒杀、爆杀,等等。破坏肉体,捏烂脏器,抽出筋骨,剥离皮肤,拆分骨架,从末梢开始撕裂神经,将脊椎细细敲碎成骨粉。无非这么容易,她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的研习并磨练其技术。与其说这个少女适合杀人这项工作,不如说,杀人这种行为简直就是造物主为了阿谀奉承她的存在而创造出的,只为了她才诞生的技艺。

那样的她,每天早上都会微笑着在十字路口等待(埋伏)我,然后像自带冒失属性的少女一般跌跌撞撞的扑向我的怀中。

如果不去注意她手中的锥子、剪刀、锤子、匕首、美工刀这一类小道具,那场景简直就是标准的校园恋爱喜剧开端。但真相及后话就是,这场青春满载恋爱喜剧的男主角谁去担当都可以,我绝不会和他扯上关系。假若真的有人勇往直前愿意代替我,我反而会先拆开他的大脑研究一下,然后精心出一本传记来记载此等人类史上的伟业。

再比如某个一天会睡16小时的无法被定义的生命体。

是曾被称作“人类之敌”的伟大存在。

可是作为食客的她,是连“工作”和“感恩”两个字都不会写的废柴。

所以说,如果那些传颂这位“人类之敌”的信徒,知道他们心目中潇洒而冷酷的魔王是这么个连碗筷都不能自己清洗的家里蹲的话,会不会立刻解散教会呢?

再再比如某个成天脸上表现出假笑实际心中也是在假笑但真的是在假笑的前辈。

宣扬“诚实是不良品质”的言论,践踏真实为乐,将欺诈贯彻于自身。

因为太废话了,所以就称呼那家伙为假笑前辈了。

以上。

总的来说,和这些怪人周旋并考虑正当对策便是我的日常。

没有任何悬念的、必败的日常。

没有任何援军的、艰难的日常。

于是,所罗门作为我上学时同路的交心好友经常这么安慰我说:

“混蛋!你的女人缘未免太好了吧!”

这就是所罗门对于我非日常生活的评价。

这家伙没救了。

“嘛,那是你自作自受就是了。”

诚然。

我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女孩,脖子就会不住的抽痛。如果要用更详细一点的词语来形容一下我对那美妙的第一次相遇的感触,就是“掷出的美工刀离静脉只有两毫米,锋芒反射阳光已经刺疼眼睛”一样,充满了十八禁要素的刺激。等到我再睁开眼睛,那小小的凶器已经定在我身后的电线杆上了。袭击者也在那同时就拔出了腰间的改锥冲了上来。

多亏有那么几秒愣神的时间,我稍微看清了来袭者部分外貌。

怎么说呢,借着袭击者前冲的姿态,首先那胸前未完全发育的小小鼓包让我确定袭击者应该是位和我年纪相差不大的女性。

第一反应:我觉得,我认识她。

第二反应:我没救了。

第三反应:她没救了。

说到底。“在大街上对擦肩而过的陌生女性说我们在哪里见过吗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公主抱揽起她信誓旦旦表达你是我上辈子的爱人而且不管这个展开是怎么收尾的最后第二天两人都一定会从公路旅馆里走出来完成Happy End”,这种段子的演员也只有所罗门这个超弩级的小白脸才足以担当,潜意识里觉得我认识她一定也是拖那个流氓潜移默化的福。

那么姑且跳过这第一反应,来描述一下我即刻的第二反应。

我没救了,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

虽然有一瞬间大脑闪过了几幅怀旧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宣读了我死刑的审判,而且我也的确体会到了实质的死亡如同凌冽的深渊将要把我吸入般的坠落感,但我并没有觉得自己会死掉。因为当时,我正努力用百分之九十九的脑容量来深刻厌恶自己,厌恶那个居然把第一关注点锁定在陌生女性胸前的我。

当年那个面对女性就会不自觉心跳加速、情绪激动、血流加快、表情僵硬的羞涩少年,终于成长为了一个热爱欧派一天没有欧派就会死的健全男性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才怪。

仔细想想,这都是所罗门在我耳边灌输不必要知识的功劳。所罗门,感谢你赋予我这个(没用的)能力,感谢你给我带来的变化,我在地狱也会咒你不得好死。像所罗门那样拥有不管女性穿多厚的衣服都能立刻分辨出对方三围数值大小能力的人,果然还是早日死掉回报社会更好。紧接着,我竭尽全力用那剩余的百分之一脑容量继续思考当前处境,终于能稍微跳出自我厌恶的深渊。

回到我最后的反应。

这个反应有点难解释。

这个反应有点相当难解释。

比如说,她身上穿着如同破布一样的斗篷在风的吹拂下露出了雪白的大腿根部,再比如说,她跳起的瞬间斗篷下摆瞬间收缩所展露出的如玉臂膀,再再比如说,将锥子平行于身体而导致能看到她腹部上小小凹陷,再再再比如说,领口大开的前襟在手臂挥舞的同时大敞因而暴露隐藏在阴影里的锁骨,等等等等。都让我已经能确信。

这孩子,斗篷下面,根本就没穿衣服嘛。

唔。

这算什么啊?自走式的福利附赠机吗?

在我胡思乱想的同时,她就已经扑到了我的正前方。我现在仍然记得她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同行者所罗门脸上大吃一惊的表情。

你问为什么是所罗门?

因为这家伙在外面所勾搭的无数女性中,也偶尔会有一两个嫉妒心强盛想独占正室位置的人。我可以用自身经历保证,千万不要小瞧恋爱中女性的决心和行动力。多亏所罗门不知道该说花心还是博爱的性格,我们一起上学的日子里经常会遇到采取诸如绑架、突袭、威胁、砍头等方法,来让所罗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女性。虽然不知道所罗门这家伙最终用了什么手腕总能把事件完美解决,但就结果而言,那些女性似乎都达成和谐相处的共识了。用所罗门的话来说,“病娇其实也是稀有价值啊,如果能包容那种受人怜爱的女性,不是很有征服感和满足感吗。”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不予挚友的言论做出任何评价,也不会主动选择支持或反对这种硬把肮脏肉体关系说成神圣恋爱行为顺带还把完全无关人员卷入事件的人渣,那么根据我说话的措辞,各位也能猜到我对所罗门的态度了吧。但是这次我很清楚,那眼中丝毫不映出他人的专一,将世间万物抛之脑后的果断,以及远高于平日小打小闹一般的觉悟。

这孩子的目标是我,我确信的想着。

直到最后那一瞬间我才产生了会被杀死的实感。

我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

我即将死去。

别了,我最爱的自助烧烤。

别了,我最喜欢的小说作家。

别了,还欠我奶油面包钱没还的所罗门。

不过就这样简简单单死掉的话不就让所罗门占大便宜了吗。

唔。

好吧,我现在还能叙述这个故事给大家听。

那就姑且算我成功活下来了吧。

就在我生硬转移着话题的同时,心中却在意着另一件事。

到底在周围人的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究竟那个早上那个时刻那个人的心中,我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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