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2015年12月1日
再次恢复知觉,陌生人身体的触感让柳白一阵恶寒。她不敢睁开眼睛,心里的恐惧让她的身体都开始颤抖。
(我……我被……)
柳白恐惧而绝望回忆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她今天如以往一样继续起床上学,来到学校,发现赵凛的座位依旧空无一人。
下午放学,也依旧被那个叫陈伍的男生催促,但今天,她一时起意,还稍稍打趣了一下对方。感觉关系似乎不像昨天那样冷漠了……
最后她踏上了回家的路,本来今天也应该是初中生活里平凡的一天,但是……突然有人用手捂住了她的鼻子……
没错,还有一个,那就是:临昏迷前,她还看见了一个人——赵凛。
……
男人动了动,吐出了一串长长的气息,似乎意识到她已经醒了。
根本不敢想象接下来她还会遭遇什么。
(又要来了吗?)
柳白的身体因恐惧而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即将迎来新一轮的暴力和蹂躏”这样的想法产生的巨大压力甚至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疼吗?”
(嗯?)
听见的声音明显与印象里的年龄不符,这是一个很熟悉的少年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股温柔的力量扶着她的腰背,支撑她坐了起来……
这时柳白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完好的,没有被人动过——也许是被路过的正义人士救了呢?这才敢怯生生地眯开眼睛,以为会看见一个温柔的面孔。
但实际上映入眼帘的是……
一个人形怪物,不知该如何形容……但就是怪物,就这样突兀地站了起来,黑暗让柳白无法准确辨认它的形状,硬要形容……就像传说中的美杜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致命的毒蛇是长在肩膀上的!正张牙舞爪地向柳白……
准确的说是向半跪在柳白旁边的少年扑去!
“啊!!!”
一瞬间,电光火石,柳白只看见黑暗的背景里划过一道血红色的线条,回过神来,碰撞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怪物已经飞了出去……
“你!你……”
柳白惊讶地看着少年,很显然,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个少年,而那可怖的怪物突然飞出去也是少年的功劳;但因为过于强大的视觉冲击,柳白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没事,交给我,你捂上耳朵。最好也闭上眼睛。”
“你是……”
柳白没有听他的话,而是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那怪物却没有想象中的孱弱,它那庞大的身躯以及肩膀上的蛇头还活泼乱跳着,它发出骇人的嚎叫,声音就像来自地狱里的冤魂,让人心悸到骨子里。
只要是人类,无论是谁,听见这种声音都会本能的害怕……
“……人……鲜活的……呃啊……”
只要站在这个怪物面前,理智就会像听见狼嚎的羊群一样四散溃乱。
(人?鲜活的!难道它是吃人的吗!)
柳白吓得流出了眼泪,就连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嚎叫声还在继续,就像用血淋淋的刀具在脑中刻字一样,柳白此时的心中满是恐惧,脑海里刻下的字浮现出形状,那两个字是:
天敌。
对,天敌,仿佛是要证明柳白的猜想,怪物突然发起了进攻,不过这次不是向柳白他们,而是向在怪物旁边躺着的另一个人,那蛇头恶狠狠地咬下去,发出撕裂骨肉的声音,这个怪物,它真的在吃人!
它是人类的天敌啊!
柳白再也忍不住了,喉咙深处发出呜咽,一股又酸又辣的味道直冲鼻腔,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猝不及防地抱住了少女。
鼻尖挨着鼻尖,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心中小鹿乱撞的感觉逐渐代替了女孩的恐惧……
“都说了,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你为什么不听话?”
柳白慌张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面前的男生,头发散乱,眼眸金黄。
(眼睛……金……金色的眼睛……?)
但事实就是如此,既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觉,面前的人的眼眸是金黄色的,如同动物一般在黑夜里静静的发着光。除了异常的瞳色以外,其他的身体特征都指向同一个人。她的同班同学:
“陈……伍?”
“……嗯……你没事吧?”
若有若无的风吹开少年凌乱的头发,夜色下金色发光的瞳孔,以及轮廓分明的面庞……
一见钟情和英雄救美什么的真是烂俗,
又很甜美。
陈伍松开手,亲切地看了看她:“这次听话,好吗?”
“嗯、”
柳白乖乖闭上了眼睛。
“喂,阿里曼!”
陈伍对那怪物如此称呼道,“你似乎吃……”
他稍微瞥了一眼柳白,说道:
“把耳朵也捂上。”
“嗯!”
然后才继续道:“你似乎吃得很开心啊。”
阿里曼从尸体的腹腔间抬起头,紫色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陈伍金黄色的眼睛……
“亮眼睛的人……人……更好吃……”
“想吃我?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吧。”
陈伍指了指阿里曼右肩的那条毒蛇,几秒钟之后,它原本扭动的身体突然僵住了,紧接着,蛇头和蛇身就像两块本就没有任何接连的积木,自然而然地随重力滑落。
“嗯,这得有好几分钟了吧,看来有时候,太锋利好像也不是好事啊。”
不过阿里曼却丝毫不觉得痛的样子,它紫色的眼睛发出一阵光芒,紧接着,一股异样感传来,陈伍渐渐漂浮在空中,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阿里曼。
“念动能力吗?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却自愿变成了阿里曼……可惜。”
陈伍想要在空中转身给它一脚,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不好……没想到它的控制力居然这么强!”
就在陈伍打算靠肉体硬抗怪物的撕咬时,怪物那强大的念动力却失效,陈伍笔直地摔在了地上,陈伍奇怪地抬起头,只见那柳白正气喘吁吁地站在离怪物几米远的地方,手里还抓着一块砖头,这小巷子里堆放了不少砖块,实际上柳白刚刚坐着的地方就是砖块堆砌成的。
“人……吃……”
“你吃屁啊!”
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柳白不断地投掷着砖头,场面十分混乱……
“好……好彪悍的女孩……”
陈伍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名场面。
阿里曼一开始还被砸的东躲西藏,但想起自己是会念动力后,就用能力把砖头停在半空,但柳白哪还管得了那么多,闭着眼睛胡乱投掷着砖头,砖头飞舞,砸向阿里曼的过程中,全都像突然被黏在了空气上般停了下来……
再说一遍……场面十分混乱……
“砸死你!砸死你!砸死你啊啊啊!”
就在柳白如此叫喊的时候,她发现……砖头已经没了……
“人……呵呵……鲜活的……”
怪物虽然说不了什么人话,但那声音却透露出嘲弄,仿佛再说:小样,丢完了吧!我看你还有什么招。
怪物把空中的砖头放了下来,扬起一阵烟尘,待烟雾退散,怪物即将打算发起进攻时,一个坚硬的物体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怪物愤怒地向物体飞来的方向看去,结果,天空中密密麻麻飞来的都是……
啤酒瓶子!
原来小巷子里不仅仅有砖头,还有一沓啤酒箱!
“人……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白闭着眼睛胡乱投掷着啤酒瓶子,场面十分混乱……
“好……好彪悍的女人……”
怪物慌忙用念动力防御,名场面再现。
结果几分钟后,啤酒瓶也丢完了,柳白这下是真的没招了,怪物将啤酒瓶从空中放下,玻璃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嘈杂的碎裂声。
这下玻璃瓶也丢完了,柳白已经无计可施,接下来只要控制住陈伍,只有柳白一个人的情况下,她就如同待宰的牲畜一样好对付。就在它这么想的时候……
一块砖头正中了怪物的面门……
“嗷!(他妈的……还有完没完!)”
(不对,砖头已经被她丢完了啊,那这是哪里来的……)
怪物的目光四处搜寻着,最后“锁定在了陈伍身上……
(是你吗?!!!)
他正一边做着无辜的表情,一边把已经从怪物身边回收的砖头重新递到柳白手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我,日,你,妈!)”
漫天飞舞的砖头,今天也是混乱的一天~
陈伍此刻欣慰地想到:
“好彪悍的娘们……”
……
“我他妈受不了了!”
仿佛如此叫喊着,怪物完全放弃了防御,而是硬向着柳白和陈伍冲来,见此情况,柳白也不再扔砖,转身就跑,陈伍则站在怪物前,试图阻止其通过……
(想拦我?!我的念动力可以轻易地让你滚开!等我先干掉你后面那个小娘们再回来慢慢收拾你!)
“噶呜啊!!!”
人形怪物发出凶狠的叫声,紫色的眼睛光芒闪烁着,果不其然,陈伍的身体按照怪物的意愿让开了,柳白就这样直接地暴露在怪物面前,它红了眼,狂乱地冲向女孩。
但本应收到怪物念动力的控制而动弹不得的陈伍却突然动了——此刻,怪物的身侧正好暴露在陈伍面前,就在这一瞬间,陈伍抓住这精准到不能再精准的时机,对着它的侧腹部就是一脚……怪物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倒在了一边。
“是不是很惊讶你的念动力对我没有用了?”
陈伍戏谑地看着地上的怪物。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这种能力的消耗挺大的吧……”
少年又飞起一脚,把它踹出老远,地上的玻璃渣插在了它的身上,它发出痛苦的嚎叫……
“目标越多,消耗也越大,然后那两条蛇,看你不痛不痒的样子,八成是没有痛觉的吧,会痛的是身体,所以才拼命挡住飞行物,不是吗?”
柳白也壮起胆子走近来看,陈伍没有阻止她,而是继续说道:
“最后,这个女孩,还有你吃掉的那个,是你还没变成阿里曼的时候带过来的,对吧?嗯……做了‘人不会做的事’,所以也顺便不做人了吗。”
怪物还没有放弃挣扎,它张开嘴向陈伍咬过来,陈伍瞬间抬起腿,然后重重地踏在它的脸上。
“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啊,趁你还有人类的思考能力的时候,送你上路好吧。”
少年用轻蔑地眼神扫了他一眼,身上被扎得遍体鳞伤,肩头的蛇也断了……
等等,蛇!
“不好!”
怪物发出奇怪的笑声,这是他作为人类这一物种的最后之声,他肩膀上的蛇不知何时游弋向了那个已经被吃的破败不堪的尸体,陈伍知道那条蛇的目标……
“哈哈……哈哈哈哈!噶呃!”
大脑,只要吃到脑子,那名叫阿里曼的怪物就能够得到进化,能力、肉体强度、还有体型……到时候,再想治住它,就难上加难了!
毒蛇邪笑着,要从那被剖开的腹腔里钻进去,只要它代替本体吃到那块柔软的智慧之果,就可以打败面前的两人了。
然而……一块砖头飞了过来,正好压在毒蛇的身上……它动不了了。
“……”
怪物的眼神从惊讶转变为绝望,最后化为憎恨,它恶毒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陈伍一手捂着柳白的眼睛,一只手包着柳白的手,把砖头抛了出去。
它不能输,它不能死!它要诅咒,它想让这两个人一起下地狱!
“嘎呜——————!!!!”
陈伍目光一凛,金色眼睛里的流光转了一下,那怪物突然不见了……
“它……它怎么没声音了?”
“他上天了。”
“……”
“那……可以松开我的眼睛了吗?”
“还不行。”
陈伍的目光向那残破的女孩尸体扫了一眼。
“现在可以了。”
“哦。”
结果陈伍松开后,又把手往她的腿关节一探,就这样直接抱起柳白站了起来……
“呆在这里不是办法,我们走吧。”
“我我我……我……那个……”
(好……好近……)
柳白慌乱得不行,她想说她可以自己走,但却发现根本无法拒绝陈伍这样抱着自己。陈伍的手格外的稳当,她只能红着脸静静地看着他。
本来目视前方的陈伍也突然转而看向她。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表情格外的平静。
“啊……没……”
还是说不出话来,但是这一四目相对,她本来些许缓和的脸又红了。
她赶忙瞥了一眼四周,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但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不用找了,他们不在了。”
少年似乎能柳白动作的含义。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没了而已。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从明天开始,除了你,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存在过。”
“他……们?你是说那个怪物男人……还有……”
“还有一个女孩子。”
柳白哽住了:“还有一个女孩子……”
她不傻,也不聋,怪物的那些话,和陈伍不想让她听到的话,她其实都听见了……
“所以说……小凛她……”
“死了……”
“……”
“怎么了?”
“那你说的消失,又是什么意思……”
陈伍停下脚步,示意了一下:
“你看好,就像这样。”
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生长在岩石夹缝中的一株野草,没有过多的解释,客观的事实比语言更具说服力,话音未落,那株野草仅在一瞬间就不见了……
“!!!”
这一瞬间,柳白才从刚刚那一系列惊骇世俗的情况中回过神来,虽然非常玄妙,但是,面前这个平常一直看起来都平平常常的男生——陈伍,他拥有着某些神秘的力量。
但柳白此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今天的发生的一切,信息量都太大了,赵凛,绑架,怪物,还有……超能力……?
柳白还是感到有点混乱……
(那是……魔术吗?还是说……超能力?如果……陈伍是一个……超能力者的话。可是,超能力?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东西……?)
(小凛……从我们初识到现在,究竟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地步的呢?是因为那个怪物吗?)
她好像突然想明白赵凛当初之所以如此阴沉的原因了,不知为何,想到这些……又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她又有一点想啜泣。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该哭。
她努力地控制住眼泪……甚至连脸都憋红了。
“红成这样……”
陈伍看了看自己正抱着的这个女孩子……
“你感冒了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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