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和李沐阳加入交错位面战略管理局的第一天。
明亮的白炽灯全天候地开着,办公室里散发着奶茶香气,魏叔一边抽着烟,一边翻看手机相册,时不时微笑一下;白飘在艾雅法拉身边,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苏禾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有点恍惚,虽然是以精神体的形式停留在这个交错位面,但一切却又真实地像是第二次生命。
“在想什么呢?”李沐阳把手搭在苏禾肩上。
“我在想,这感觉和我们平时上班也没多大区别,而且好像还没有什么领导盯着我们,就还......挺.....惬意的?”苏禾仔细搜寻脑中的存货,想更好地形容出现在的感觉。
“那你还挺心大的,我可从来没敢放松下来,这地方给我一种似真非真的感觉,总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李沐阳说,虽然魏叔似乎沉浸于手机中,压根顾不上关注她俩,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
“你说的有道理啊,不过不用那么紧张啦,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就算是着急和担心,也改变不了现状啊,不如顺势而为,说不定答案会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呢。”苏禾拍拍李沐阳的肩,又换了一副撒娇的口吻:“何况有我亲爱的阳阳在,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
看着好友这样,李沐阳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没心没肺的人,似乎比别人更容易适应环境呢。
“团长大人团长大人,快来快来,白发现了超级有趣的东西呢。”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苏禾朝着白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她正和艾雅法拉一起,两颗小脑袋凑在一台平板电脑前。
“唔,团长大人,这个小板子里,有人在战斗呢,白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嗯,也可能是忘记了呢。”白兴奋地搓着小手手,鱼尾巴也跟着摆了摆,苏禾一边伸手摸她的头,一边瞅了一眼平板电脑上的内容。
屏幕中是熟悉的街道,却依旧被笼罩在迷雾中,一名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在街道上奔跑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看,神情中除了慌乱,竟还有一丝不舍和探究。而在她身后不愿的地方,一个将自己的腰肢扭成麻花状,两手在空中摆出敲键盘模样的“人”正张牙舞爪地冲着小女孩追来,尽管他的动作看上去十分搞笑,但苏禾她们却根本笑不出来,因为男人猩红的双眼和流着绿色脓液的嘴角,都暗示着女孩即将遭遇的危险。
滴滴滴滴,二人的手机发出提示:“南华路一带发现网抑云污染者,并有受害人一名,情况紧急,情况紧急,请清洁工苏禾、李沐阳即刻到位。”
“南华路!离这不远,9点钟方向,大约4公里,魏叔,借用下您的摩托车。”李沐阳很快打开导航,苏禾也迅速把手机切换到战斗状态,成为“清洁工”后,顾烟让技术科的工作人员把两人的手机进行了改造,如今不仅是通讯工具,也是养成和召唤二次元角色的重要媒介。
李沐阳将车速飙到最快,苏禾抱着她的腰,感觉风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两人都没有话,第一次正式作战,最大的感受竟然不是恐惧,而是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
时间不等人,李沐阳不敢想象小女孩被那怪物吞噬的场景,哪怕明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谁知道精神层面的伤害,会不会对在女孩未来的一生中造成阴影呢。
同一时间。
化身为怪物的男人扭曲着身形,紧紧缀在女孩身后,他只想着追上女孩,把自己的痛苦和压抑全部都倾诉给她,然后紧紧抱着她,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揉碎在这具身体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加班呢?整整20天,老板一到下班时间,就准时出现二楼的办公室里,从中俯视着一楼的员工们,他只要往那一站,楼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员工们都会停滞下来,悻悻地挠挠头,假装自己只是起身拿个文件。而当老板进入办公室后,员工们也完全不敢生出回家的念头来。
男人也是这些员工中的一员,他已经38岁了,当年错过最佳晋升机会的他,如今也不过是公司里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员工,因为在老板创业初期就陪在身边,倒是不至于被扫地出门,但哪怕是这样一份每月只有4000多元薪水的工作,他也要不断被压榨,才能维持下去。
然而,每月2500元的房贷,长期在家照顾女儿无法融入社会的妻子,加上刚上初中,需要大量教育投资的女儿,所有的一切都压在男人身上,他还是精神恍惚,暴躁易怒,时不时冲着妻女大吼大叫,终于在一次爆发之后,妻子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妻子走后,他和女儿相依为命,他每天拼了命的加班,害怕自己有一天没了工作,眼前还算平静的生活也将不复存在。
可是因为要加班,他每天回来只能看到女儿熟睡的样子,听见她在梦里说:“爸爸,我今天刷了好几张卷子,我想你帮我看看,可你又不在了。”
女儿很懂事,哪怕是刚才她歇斯底里地对他喊:“你只会加班加班加班,从来没有花时间看看我,和我说上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格埋怨我考得不好。”
如果有错一定是我的错吧,是我没本事,这么大年龄却做不到管理层,是我没能力跳槽去更好的公司,是我连一个完整的家都守不住。——男人不停自责着,压抑的情绪不断膨胀,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扭曲,也没有注意周遭已经被迷雾笼罩,他伸出手想抱抱女儿,把将近一个月没有给她的拥抱全部补齐。
然而,这一切从女孩儿的角度看去,就是空间突然扭曲,熟悉的地方笼罩了一层迷雾,刚刚还在不停道歉的父亲,突然扭曲了身形,对着自己穷追不舍,看着怪物狰狞的面孔,女孩下意识地想躲开,但一想到那是自己的父亲,她又犹豫着,不想把他一个人丢在那。
前方是死胡同,怪物在不到5米的后方,女孩无处可避,她闭上眼睛,祈祷那怪物还存留者属于父亲的意识。
想象中的利爪没有抓下来,怪物似乎很困惑,又像是在挣扎,他伸出爪子,又拼命地将它往回扯,最后索性抱着头在地上疯狂地跳起来,女孩看着疯狂的怪物,被吓得已经无法挪动一步,就在怪物突然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崩溃了。
崩溃的女孩儿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脑袋,似乎这样就能将这荒诞又恐怖的场景屏蔽在外界。可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让变成怪物的父亲眼睛里滴出血泪来,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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