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沉，当我意识到自己在下沉的时候，我感觉到口鼻都一阵火辣辣，有流动的东西涌进我的身体，我想喊，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睛强忍着可以睁开，看到是扭曲的光线。
“我想去旅行……好想，再和你去看一次那片花海……阿海……”
眼前已经憔悴消瘦不得不蜷缩起来的母亲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完最后一句话。
那一天下着毛毛雨，好像是初春的象征，我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人打着黑色的伞站在雨里，我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有人在小声抽泣，有人在惋惜叹气，我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男人的背影，他瞳孔眉间紧缩着，眼神灰白。
“我没想到晴雨会这么快离开，她前一段时间看起来那么健康，而且还制定了旅游计划。”
父亲禾阳右手撑着额头，浑身不断抽搐着，发出哭泣的声音。
我想哭，但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后来这些事渐渐的没有在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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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一次见到父亲已经有些时日了，这期间父亲会把我需要的生活费都转给我，有些时候会给的很多，像是带着补偿的心情一样，我不知道父亲的工作是什么，也没有过问
“好久不见了啊，好小子，又长高了一点，快和老爹一样高了。”
父亲穿着一身休闲服，头发剪短了不少，看起来像是喜欢旅行又喜欢打高尔夫的小老板一样，他鬓角已经覆上了一层白发，脸上皱纹明显了不少。
“嗯，欢迎回家。”
自称花衣的艳丽女人还是从我背上把书包脱下，她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我坐在父亲对面看着他，他也一直保持着淡淡微笑，嘴角边有一些红红的东西，应该是口红之类的，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如果遗像的表情会动的话，不知道母亲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喝点水吧。”
花衣端着两杯泡好的茶从厨房出来，她系上了围裙，像是一位对家庭生活技能娴熟的妇女，围裙上的油渍和她身上的艳丽风采形成了两道风景。
“接下来我去做饭，你们两父子好好聊聊。”
“辛苦你了。”
父亲起身走到花衣面前，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像极了甜蜜夫妇。
“阿海……”
花衣指了指父亲的嘴边，父亲愣了一下，用手背把嘴角边的口红擦掉。
“我去做饭，一会就好……”
花衣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然后转身走进厨房。
“好了，现在就我们两父子了，说说看，最近过得还好吗？”
父亲点燃一支烟，伸手去桌子下拿烟灰缸，摸了几下没有摸到，便想低头去看。
“丢了，家里没人抽烟。”
我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这样啊。”
父亲从桌子下摸出一个纸杯，往里面倒了点水，两根手指一弹，烟灰就进了杯子里，然后继续看着我。
“一切都好，没什么特别的，高中生活很不错，认识了很多朋友。”
说完我抿了一口茶，看着父亲，眼睛往厨房瞟了一下。
“你是想问花衣的事是吧。”
我没有回答。
“花衣她是在上一年就认识了，那个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就是生意上的，然后花衣帮助了我，后来感觉两个人很聊的来，久而久之，也就在一起了，两个人年龄都不小了，况且她也不在意我的事情……”
父亲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往客厅里放着母亲遗像的地方瞄了一眼。
“她是个很好的人，很会照顾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也能够接受她，当然我不会强求你，我知道你很黏晴雨，也很爱她，不过人总是要往前走，我相信晴雨也会很希望我们往前走，乐观的活着。”
父亲脸上从看到我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笑容，我却感觉父亲此时的心情和表情不一样。
“我知道，你也很爱她。”
我起身走到母亲遗像面前，用布擦了擦相框。
“我回来了。”
遗像里的母亲一直保持着她那最温柔，最治愈的笑容。
“我很思念你。”我心里这么想着。
“开饭咯，今天让你们尝尝我的好手艺！”
花衣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来啦！”
我和父亲下意识的一起回应。
随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以前好像也是这样，吃饭时候母亲总会这样喊道，如果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就会被母亲批评教育。
“好乖呀两位男同志。快来快来。”
花衣边擦着手边从厨房出来，她见我没有站在原地没有动，边走过来拉我，我也没有挣扎，顺着她的力气，和她一起走进了饭厅。
一走进饭厅，一股难以让我拒绝的香气扑面而来，我的嘴内疯狂分泌口水，味蕾非常兴奋。
“没想到花衣阿姨的手艺这么好，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我坐在饭桌前，看着这一桌“盛宴”，都是我喜欢吃的饭菜。
“啊……你能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吃呢，特意问了阿海你的口味，不嫌弃的话就开吃吧！”
花衣的脸上露出难以掩盖的笑容，她眼中似乎还闪过一丝泪光。
父亲也欣慰的看着我。
“难得，我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品尝一下，花衣，你可得好好尝尝，我和你说，一林师傅酿的酒简直一绝。”
“好好好，喝一点喝一点。”
花衣的脸上笑容一直没有消散。
“啊，禾木，你也喝一点吧。”
“不行，禾木还没成年啊。”
“啊，哈哈哈哈，老爹老了，糊涂了。”
花衣和父亲一起笑着，这番景象，让我感觉有些熟悉，却又很陌生，我究竟是喜欢这种感觉，还是喜欢感觉里能获取到稀少的回忆。
饭后，父亲喝的有些多，一直胡乱的说着哪位哪位做的有多差，自己还不能教训他之类的，花衣则一直给父亲倒温水，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和他说着那些人都是些势利眼，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之类的话。
我洗了个澡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本来计划着和“老师”好好的交流一番，但是现在心情全无，我就这么躺着，开着窗，时不时翻个身。
沉入水中的梦时不时就会梦起，从母亲去世之后，只是很久很久才梦起，似乎是怕我忘记一般，但是最近梦到的频率似乎有些增多。
我摇了摇头，用被子捂住头，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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