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仙师范
一句“此事不妥”铿锵落地,令除了周浮外的所有人,都对荀退之投去了诧异的目光,包括掌门洛平阳。
钱如意眼中的诧异很快变成了事不关己。而执法弟子纪德柱眼中的诧异则变成了狂喜,心想这叫虎口摸须,大师兄竟要与掌门杠上,要是洛平阳一怒从此师徒交恶,那么下任掌门之位非他纪德柱莫属,与荀师兄再无缘分。
而周浮此刻早已眼中含泪,泪带桃花,恨不能当场抱住师兄荀退之的大腿,高呼师兄万岁,从今往后师弟周浮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就连荀退之的身形,也在周浮眼中逐渐高大英伟,变成了“当鸡蛋与石头发生碰撞时,我将永远选择与鸡蛋为伍”的英雄!
他忽然想起自己初见荀退之的那一天,那年他刚入山门,师兄荀退之为了杀杀新师弟们的锐气,让一众师弟午夜赤身,只穿一条兜裆布绕着演武场跑圈;他又忽然回忆起自己逢年过节都要交一份三钱银子的“拜帖”,到荀师兄那儿拜码头... ...
尽管忆起的荀师兄当年,就像一杯被人掺了砂砾... ...不,简直是被人掺了玻璃碴的桂花香,那糟糕得叫一塌糊涂。可无论如何,关键时刻荀师兄是真能罩得住呀!那些年流逝的黄白之物,它值当!
周浮胸中小鹿乱撞,跪在地上不自禁的朝荀退之所在挪动。
当然,最疑惑的还是洛平阳,心想这平日间自己说一不二的徒儿,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撞邪了?于是洛平阳奇道,“哦?退之,为师所为有何不妥,你且说来。”
荀退之瞥了周浮一眼,发现周浮眼神甚是恶心,他嫌恶的皱眉,手一伸指着周浮鼻子说道,“当然不妥,照钱师弟所言,这姓周的小子欠我山门好大一笔钱,要是就这么赶他下山,岂非便宜了他!?”
跪在地上的周浮闻听此言,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脑梗当场,心说,好家伙,一腔热血结果洒在了牛屎堆上!
而洛平阳则瞠目结舌,愣了有好一会儿的功夫,他才反应过来,比之前提起“周浮需延后五年才能出师”时,更为用力的以手拍其额,“呼”的一声长叹一气。
洛平阳此刻在想,把云中剑派的百年基业传给一个听话却无脑的徒儿,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洛平阳才从额头上垂下手来,众人便可见他双眼似乎像蒙上了一层灰,就如同刚从泥地里刨出来一样。可周身却非同寻常,师道的光芒罩在这中年人身上,慈祥而和蔼。他先是从紫竹芯的椅子上晃晃悠悠站起,蹒跚走到荀退之身前。
荀退之不明所以,只瞧出了师傅不大正常,便道一声“师傅... ...”而洛平阳则拍了拍徒弟荀退之的肩膀,没了魂魄般淡然一笑,“退之,我堂堂仙宗掌门,又岂是那种唯利是图、斤斤计较的世井宵小?为师所为,一则为了警戒门下弟子,二则不愿失了朝廷信任呀... ...”
话落入了大师兄荀退之耳中,也自然落入了弟子钱如意耳中,在掌门视线不及的身后,钱如意露出一抹冷笑,心中连连称是,便也暗道一句,“‘信誉’二字,历来为生意人所重视。”
洛平阳说罢,转过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周浮,“浮儿,你也不必暗自苦也,大丈夫志在天下,没了‘云中剑派’四字傍身,并不代表你此生会毫无作为,我俩日后虽无同门之缘,但情谊仍在。你可要千万记住,我可从没说你日后就是废物一个,更没说你离了本门便一事无成哦。切记,切记!”他重重拍了拍周浮的肩膀,此刻由他身上散发出的师道光芒,已然绽放到了极致,令得周浮无法直视掌门的尊容,只能望着掌门鞋尖发起了呆。
分明是此人将周浮逐出了山门,可周浮却恨之不可,临别一席给予厚望的赠言,又令周浮爱之不得,当下心中是五味杂陈。
话已说尽,掌门洛平阳第一个踱步出了白猿诫厅,师兄荀退之紧随其后,再跟着是钱如意与纪德柱两位师兄,末了,只剩下周浮一人还石化在厅中,与堂前的白玉石茫茫相对。
当荀退之这根救命稻草,转瞬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时,周浮被驱逐出云中剑派,便也成了板上钉钉... ...
4 别亦难
千数人的云中剑派,将弟子聚居的场所设在了金蕈山的山脚,那儿房屋高矮不一而鳞次栉比,上有膳房(食堂)、有书阁、有礼乐之所;下则有古井、有浣衣的水渠、有人工开拓的养鸭养鱼的荷塘,有数亩呈“井”字的薄田,俨然是一座小村镇。
在金蕈山附近的百姓口中,都管此地叫做“弟子村”,而唯独云中剑派门下之人,管此地唤做“别云斋”。
相传云中剑派祖师爷于步悬开创门派不久后,入世下山口传道法,便使得乌云盖顶的天空,顷刻间云开雾散、朗朗一片,围观听道者无不称奇,后又传道百日而天晴百日,故得“别云斋”之名。
“斋”,本是阁楼庭馆一类的修学之所,可小小一个“斋”哪里容得下千人之数?不管这许多,姑且引旧而用,便也将此地叫做“别云斋”。
此刻,近亥时,月明星稀。
别云斋中灯火寂寥,漆黑一片,偶有犬吠,便再也没有旁的声音。临近村尾有一宅院,院子西厢厢房里的烛光暗了两次,又明了三次。
便听得声音从厢房中传来。
“唉... ...周师弟,师兄我不是心疼这烛火钱,你燃着蜡烛我本也不该说什么,可你总一声不吭、双目无神的盯着我瞧,烛光摇曳又使我能瞧得见你的脸,这一来一往委实叫人瘆得慌,你要我怎么安心入睡?”
“平师弟此言差矣!”厢房之中另一人接嘴道,“周师弟夜不能寐,必是心中有苦。依我看,周师弟八成是在美人师妹傅云筝面前放了个响屁,以致难以释怀睡不着觉。”此人话音一落,厢房便多了一阵笑声。
“可劲的胡说八道吧,沙师弟!”又有人开口骂道,随即话锋一转,便又调侃周浮,“平日里隔着三里地,周师弟老远能嗅到傅师妹的‘仙气’,便摇着尾巴一路小跑到师妹跟前谄媚,他又岂是那种会在师妹面前放屁的无礼之徒。”
话毕,又是一阵哄笑,笑声渐息,四双目光借着烛光齐齐看向了周浮,只见这位周师弟目光呆滞,手中捏宝贝似的抓着云中丸。
怪哉怪哉,往日的这个时候,这位周浮师弟总是第一个吞服丹药,进入梦中悟道的勤奋学子,为何今夜却迟迟不动?四位师兄均是这般想着,一时间竟无人说话,厢房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
啪!
参悟用的蒲团,砸在了方才调侃周浮的、姓罗的师兄身上,连带着苛责的声音一同掷来,“罗师弟不可胡说,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便见掷蒲团的师兄又转过脸冲向周浮,柔声劝道,“小浮子,若有难处尽管跟严师兄讲,”忽的严姓师兄眉毛一挑,记起了什么,又道,“是不是双云堂的人又欺负你了?若真如此,明天老子就唤上几个兄弟找他们论论理!妈了个巴子,这帮双云堂的小畜生,仗着荀退之给他们撑腰就横行霸道,真以为咱云中剑派改姓了‘荀’不成!?”
“就是”,“严师兄说的对”,“若明天要到双云堂,便叫上我”,另三位都摆正脸色,纷纷附和严的提议。
可立即的,厢房之中又安静下来。平沙罗严四人又瞅着不言不语的周浮,姓严的纳了闷,奇怪的问,“小浮子,别不吱声。跟咱四位师兄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替你做主。”
半晌,烛光一颤,周浮叹了一气,说,“我被掌门真人逐出了山门... ...”
“吓!”四位师兄惊喝一声,都从床上坐起,严师兄大叫道,“周浮!咱哥几个都知你素来没个正形,但只这事开不得玩笑!”
周浮苦道,“我又何故作践自己来骗几位师兄?今日掌门真人将我传唤到训诫厅后,对我亲口所说,过了今日,我便不在是云中剑派的人。”说到最后,周浮扯过蒲团,掩在脸上,呜咽着问,“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
听到“训诫厅”三字,四位师兄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那可不是一个犯了小打小闹的错事,就会被传唤到的地方。四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一直等到周浮不再出声,气氛稍稍缓和时,严师兄便再度开口问询,“我说小浮子,你该不会杀人放火了吧,何以将事情闹到要被逐出师门的地步?”
“严师兄,可不敢胡说!”姓罗的师兄打断道,“我们五兄弟同住同吃了六年,难道还不了解周师弟吗?就他那个胆子,别说杀人放火,杀个鸡都算他了得!”舔了舔唇,罗师兄一顿,朝向周浮便又说,“该不会是师弟你调戏了傅师妹,然后师妹羞愤之下,就在掌门真人面前将你给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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