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好意思……”
我刚睁开眼睛就听到有人道歉的声音。
不过那语气也不像是道歉，反而高高在上，就像是对待家畜一样的态度。或许那声音的主人连话都不想和我说，只是顺着某个指定的流程单方面地把信息告知于我。
我向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一团黑。倒是能看见阴影中有一个箱子一样的东西在嗡嗡作响。
“在你后面，后面。”那个声音提醒我说。
我回过头。
一个蓝色长发的女孩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脸庞一侧戴着话筒一样的设备。联想一下的话，就会知道之前在阴影中看见的箱子其实是个音响。
我抬头看，女孩的头顶有一道光束垂直落下，覆盖在她的全身。但是那光束的末端并没有任何灯具，聚光灯，镭射灯什么的都看不见。虽然有点好奇她是用什么原理做出LIVE一样效果的，但是现在的环境实在昏暗，除了那个女孩以外，我可以说是什么都看不见。
“能麻烦你开个灯吗？”
我问。
女孩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
周围的世界像全息投影一样展开。
如果按照投影的视角，我现在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云端，周围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海蓝的天和纯白的云。
我又看向那个蓝发的女孩。她头上的聚光效果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像是天使光环一样的圆环留在她头顶一米的高度，还在缓缓向下坠落。
“你是天使？”
女孩鼓着嘴，唰地一声，转头瞪我。她好像不满我的这个叫法。
“不是，我想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我摆摆手。
“叫我女神，或者神灵大人！我才不是天使那种low逼种族。”
我点头：“好的，好的。神灵小姐。”表面上恭敬得不得了。
心里想的却是——蓝头发、女神，不是阿库娅是什么？
“好，下面就来选择你转生后的职业吧。”神灵小姐进入正题。
我却一脸懵逼：
“什么转生？”
她在说什么啊……中二病？
还是说我在做梦？
“你刚才果然没有好好听我说的话吧？”神灵小姐炸毛了：“你已经死了！所以在这里接受转生的仪式、明白我意思了吗？”
我点点头：“早说嘛。”
神灵小姐正准备继续说下面的事情，我却又恍然醒悟般地大喊道：“欸！我已经死掉了吗？！！”
“神啊。救救这智障孩子。”
神灵小姐说出了她的身份不该说出的话。再说，她自己不就是神灵吗……
我开始回想自己生前发生过的种种。记忆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高中生，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学，偶尔载载朋友，无聊的时候就去老街看电影，撩个妹子逛商场之类的。总之，是个平凡到没有任何特点的人生，没做过什么值得名垂青史的事情，也从不违法乱纪，我这样的人大街上一捞一大把。
我指着自己鼻子，问神灵小姐：
“我是怎么死的？”
神灵小姐扫了一眼手上的小纸条。淡然的，没有任何语气波动的棒读：
“你在看香港老电影的时候，被戳中了笑点，心脏衰竭笑死的。”
笑……笑死的？
我以“啊原来如此”这样幡然醒悟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们还是聊一聊转生的事情吧。”我转移话题。
一旁的神灵小姐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过分的大笑起来。明明读出死因的时候表情那么严肃。
作为一个神灵，至少也得尊重死者好吧。
我开始挖苦她：“小心你也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可是不老不死的神，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她继续笑，突然在最后一句话卡住了。
“？”我歪着头看她。
“呜呃~”伴随着一声舌头卷曲一样恶心的口水声，神灵小姐倒下了。
死了？
模仿着我的死法，把自己也笑死了？
真的假的。
演技吗？
我走上去对着她的屁股狠狠地踩上两脚。
她没动静了。像个尸体一样安静地躺着。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个智障——我还愁着御三傻颜色不一致，强迫症看着很不爽呢，加上她刚好齐全了。
不过她不是说自己不会死吗……
还有。帮我转生的神灵便当了，我还能成功转生吗？还是说我得永远待在这个投影房间一样的地方，直到有别的神灵发现这个便当的鬼畜女神？
我一只脚踩在神灵小姐的脑袋上，双臂抱在胸口，开始对自己的未来发愁。
哎呀……好困扰啊。
“脚拿开，你个傻子。”
脚下的东西突然又动了起来。
我连忙跳到一边。
“你刚才……”我刚想问点什么，她突然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把我到嘴边的话也瞪了回去。
神灵小姐从地面上站起来，灰头土脸地盯着我。她拍拍自己的衣服，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板子，用力地推到我手里。
“把这个填了然后快点滚。我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
我哈哈笑起来。“好，好。我知道了。”
那板子上有两张点单纸模样的问卷。我需要做的很简单，在问卷上自己希望的职业、以及想要发展的能力后面打勾，交由指导神。她们会帮我随机调整一些副属性，保证成长值的平衡。
不过这个还真难选择啊！
剑士吗？剑士或许不错啊。不过我有点担心，剑士在这个世界的定位是否与我想象的符合，至少别像我在原来的世界打网游的时候、冲着帅气的剑职业玩到了30级，然后才发现这个游戏的剑术师竟然是个T。
弓箭手？这个可以有。以前玩JOJ的时候最擅长的也是CDA，可以有可以有。而且不是有一句话，自古弓兵出挂逼吗？
不过弓箭手……当过主角吗？我好像没看过几个拿弓箭的主角。
魔法师……让我想想。算了，法术吟唱一点也不帅，真男人还是硬碰硬。
枪兵……
拳法师……
符箓师……
牧师……
……
“不行不行。再怎么说，暗杀者也有些过分了。”
我陆续pass掉了眼睛看到的职业，在我看来它们都不是那么适合我。
“神灵小姐，这些我都不是很喜欢。我该怎么办？”我发问。
良久，没有得到回答。
她正背对着我，面前摆着一圈投影出来的显示屏幕。
看样子这就是用来设定我能力值的工具啊。
“神灵小姐？”见她没有回应，我戳了戳她的肩膀。
她好像睡着了。被我戳这一下，她半梦半醒地按下了屏幕上“保存”的按钮。
我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剑术天赋-0
弓箭手天赋-0
魔法师天赋-0
……
……
从第一行到最后一行，数十种可以选择的战斗职业，成长值的设定都是光秃秃的一个“0”。
“啊——————！！！！”我尖叫起来。
这下神灵小姐总算醒过来了。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是已经有意识，甚至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她若无其事地问。
我指着她面前的屏幕：“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么！”
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眼神略有些变化。
嘴角上扬，小脸蛋微微鼓起。
最后还是没忍住。
“噗。”地笑了出来。
“这个，这些数值，应该是在我填完这张表之后再进行调整的吧！”我拿着那个板子大发雷霆。
“啊，因为你实在是太磨蹭了，我就跟着你嘴上说的进度进行了调整。你看，这些都是你不愿意选的职业。”她指的是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职业。
“这就是全部啊！！！我不管，给我改掉！！”我怒吼。
神灵大人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垃圾系统毛病很多，只要保存就修改不了了。”
“还不都是你的错啊！”我大吼。
我实在承受不住压力，双膝跪地，两只胳膊也撑住地面，陷入了无止尽的思考之中。
怎么赚钱生活？战斗天赋为0也就是说不能通过任何冒险任务赚取金钱。
那么赚金的方式只有经商和生产职业了啊……
不过，就算经商和生产职业可以赚到钱，是不是意味着我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甚至可以说是随便来个小朋友都可以追得我满地跑？我得请个保镖？
但是请保镖的话，保镖会不会做出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会不会为了利益把我这个主人给刺啦了。
这个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无视掉的问题啊。
想着想着思绪不断发散延伸，我终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旁边这位神灵小姐身上。
“把那个给我。”
我从地上站起来，用已经接近死掉的眼神看着女神，手遥遥指着她手上玩弄的，先前被她称作“垃圾系统”的全息投影屏。
“你想干什么。这可不是你们这种凡人可以碰的东西。”
神灵小姐像保护宝贝一样，把那东西收起来，塞到自己怀里。
我开口：“难道你不觉得你该补偿我吗？我可是因为你的疏漏失去了应有的异世界体验。”
“你自己也有错，谁让你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什么职业都不要。现在好了？什么都选不了咯！”
“你们应该也有上司的吧。我要到他们那里举报你。”我眯着眼睛。
“有。那又怎么样，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吗？”
“上班的时候睡觉、侮辱转生者。还把我的数据全部变成了0。”
那家伙不说话了。
就好像被什么庞大的黑暗笼罩住，咳咳，或许不该用这样中二的说法。但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流露出这样被恐吓一样的表情。
我看她不说话，就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差点笑死。”
这么说或许有些过分。按照她的说法，神应该是不老不死的，也不会有笑死的可能性。但是她之所以倒下，或许也是和我的死因相近，心力衰竭，或者心率失衡之类，医学生以外也说不好的东西。
但是，就算只是笑晕过去！！
也还是！！
很蠢！！！
“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啊！！”神灵小姐看着我的脸，气急败坏。
“你补不补偿我。”我问。
“绝不。”
我转身就走，嘴上嚷着：
“有神吗——有别的神在吗？”
“你不要挣扎了，这附近就我一个。”
神灵小姐底气不足。
从上方传来一个“啪嗒”的声音。
一个短发的女生从上面掀开了一个方形的空洞，透过空洞向下看：
“斯塔里娅，你那边怎么了吗？”
“呜呀———！！”
女神尖叫着挥手，关上了那个疑似天花板的空洞。
虽然我还没对外面的人（神）说什么，看样子这家伙也明白自己心里是否害怕我和外面的人说些有的没的了。
“懂了？”我斜眼看她。
“我知道了……”神灵大人终于妥协。
她只好在我的指示下进行后面的操作。
她手上的东西好像只能由她自己或者别的神灵进行修改，像我这样的凡人、转生者，即便拿走这个道具也是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的。
“冶炼技能拉到优秀可以吗……”她小声地问。
“拉满。”我在后面指示她说。
“铁匠技能拉到出众可以吗……”
“拉满。”
“采集技能呢？”
“全部拉满。”
“……”
……
“哎呀，真是期待啊……异世界生活。”我伸个懒腰。
斯塔里娅一脸被榨干的表情，软软地坐在地上，嘴边已经在吐魂了。
“你怎么了。”我随口问她。
“你以为是谁干的啊！被发现我的年终奖就要泡汤了！”斯塔里娅大声喊道。
“你把我的战斗天赋全设置成0，被发现了不是一样要受罚。好啦，接下来做什么？”
“你可以上路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怎么上路？”
我两手叉腰，泰然自若。
却突然脚下一空。
一个黑色的坑——和先前天上看到那个空洞一样的坑，冷不丁地出现在我的脚下。
我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顺着空洞掉了下去。
斯塔里娅站在空洞边上，探着头向下大声地喊：
-
“别让我再看见你！你这个傻（哔——）！！”
-
然而她向下看，却看到了一脸冷漠的我。
-
我双手双脚用力地撑在空洞下面连接的、管道一样的墙体上，没有立刻掉到下面去。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在转生前能够看到一番不错的风景，也算是赚到了。
“蓝白赛高……”
我小声嘀咕。
一只鞋子——一只强健的脚用力地踏在我的脸上。
“给我滚啊！！！”
-
-
-
-
就这样，转生后的我的能力的成长值，被设定成了两个极端。
战斗职业的全“0”，以及生产职业的全满……
-
“最后的风景真是让人难以忘怀啊……虽然那个女神是个傻子，但是身材和脸蛋都很不错。”药之勇者“调侃”说。
虽然旁人看来他是在调侃，但他的语气好像还挺认真。
酒馆老板——自称Satan的光头男人第一个出手，酒杯撞在对方的酒杯上：
“要不是知道你的手艺，我可不会信你说的这种胡话。”
药之勇者咧嘴笑：“随你怎么想。”
旁边有个人热情地拉住药之勇者的胳膊。
“药哥。药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找人打架才编的故事。”牙齿全黑的纳奇又自信地龇着他的满口黑牙发问了。
药之勇者有点蒙圈：
“你倒说说，这两者有关系吗？”
“药哥你看，你故意告诉别人自己没有战斗能力，引诱别的冒险者对你出手，不就可以尽情地享受战斗了嘛。”纳奇回答。
“哈哈。那可真有些过分了。”药之勇者忍俊不禁。
嘴上说着过分过分，持否决的态度，但为什么……莫名地感觉到自己背后有阵凉气啊。
药之勇者下意识地回头，才发现Satan、楼炎王、白鸟，还有几个不知名的大佬已经变成了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全身冒蒸气的黑影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一点一点地向门外挪去。
“药哥，这是要去哪儿呀？”众人一齐问他。
药之勇者笑眯眯地后退，嘴上嘟囔着“就不该在这里口嗨”之类后悔的话。
众人拔剑。
药之勇者的嘴角抽了抽。
“这样……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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