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曾经也是人类。
印象中，她们全是被他人活活烧死，献祭给了血鬼王，后以亡灵的姿态聚集在这个侍女宫里，成为血鬼王的侍女。
如同无心村的人听天命一样，她们是听那沉睡在血池里的血鬼王的声音。
将他所有的指示，如同复读机一般，传达给四大护法，让他们代为执行。
千百年以来，都是如此。
什么无忧无虑，什么笑逐颜开，她们早已迷失自我，只是一个个提线木偶罢了。
但自己没资格说血鬼王是个人渣，因为自己马上也要利用她们了。
虽然血鬼王会给她们很多指示，但是里面，最重要的是，找到圣女，也就是血鬼王的代理人。
圣女地位仅次于血鬼王，她的主要使命是，在正确的时间，以正确的方法将血鬼王唤醒。
自己来到这里，也就是为破坏他的计划，冒名顶替当上这位圣女！
没错，这圣女，我当定了！
但在原作里，佐伊将军没有和这些侍女接触过。
佐伊很清楚，这意味着待会儿，返璞归真有可能会出现漏洞。
为此，她做了两手准备。
这一次，若是失败了……不，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全部做好了，没有任何理由会失败。
看着扁舟穿过水雾，佐伊不由转过头，放眼望去。
视野中，蓝天白云，彼岸花遍地开，还有几十来个银发女童在花田中追逐欢笑。
笑声如银铃，却让她听着瘆得慌。
哪怕是资深萝莉控来到这里，恐怕也会瞬间痊愈，甚至以后见到萝莉都会心有余悸。
不过，萝莉究竟哪里好了？自己真是不能理解啊！
见她眉间蹙起，谢玄还以为是她对这里不太满意，笑着问道：“姑娘，是不是后悔来了？这里，和你想象中，是不是有些差别？”
佐伊轻轻地摇头，半开着玩笑，轻声说：“哪里会后悔，我啊，最喜欢小孩子了。而且我觉得，我和她们一定谈得来的。”
听到她的几句话，谢玄不由叹息，最喜欢小孩子吗？
成为血尸后，便会失去生育能力，她这一生都不会有她自己的孩子了。
虽然看她的模样，似乎也完全没有谈情说爱的打算。
但也是现在而已……
她想要毁灭天道，这非是几年之内就能完成的事情，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谈话间，两人从扁舟而下，渐渐步入花田，离得最近的一个女童见他们来了，慢慢起身，笑脸盈盈的。
也就在看见佐伊的瞬间，女童挂在脸上的笑一下凝固了。
“你……”女童面露恐惧地望着她。
对方一定是想说，你是佐伊将军？
没办法，谁叫佐伊将军早就登上了血鬼王的杀人名单，还位居前列。
所以，女童将她的样貌记得非常清楚，即便是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也有九成的把握不认错人。
佐伊抿抿嘴，带着笑打断了她，柔声道：“一生，一死，一不生不死，血鬼王的侍女啊，你认为我是哪一个？”
“……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手吗？”女童眨眨眼道。
见佐伊就要伸手，谢玄立刻阻止她道：“等等，姑娘，你应该清楚的。”
这些侍女的身上，都被血鬼王留下了特殊的血咒，除血鬼王自己和那人以外的人碰了，全会被业火缠身，烧得个一干二净。
这些事情，不需要自己多说，作为巫女的她，应该清楚才对，总不能连这点都占卜不出。
但为什么会这么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心里猛地一怔，难道她早就知道了，老花说的也是真的。
她就是血鬼王钦定的那人，乱葬岗的圣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最开始接近自己，便已经预想到今日这一幕了，是吗？
一时间，谢玄心中的滋味特别复杂，难以形容。
“我知道。我没关系的，公子。”佐伊双瞳剪水，笑颜如昔日一般的温柔。
但这笑，落在他的眼里，就变得有些强颜欢笑。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口口声声说着没关系，那眼里的忧愁又如何解释？
自己明白她很坚强，不想要自己为她担心……
可是他办不到。
有些害怕去看到结果，但又抱着一丝的侥幸，准备抢在业火烧她身之前，将她救下。谢玄眉间紧皱起来，格外严肃地看着她伸出的手。
四下，空气流动速度似乎变得慢了，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慢了。
但再慢，最终，那只雪白的素手还是交到了恶魔的手上。
然后……无事发生。
一瞬，谢玄瞳孔地震。
她免受业火折磨，是一件好事。但这也代表着，她的未来是完全一片灰暗，毫无希望了，又如何开心得起来？
圣女最后是会成为养分，被苏醒过来的血鬼王完全吸收，连一丝灵魂都不会留下。
到那时，天地之间，无论哪里，都不会再有她了。
没有觉察到谢玄的异样，女童瞳孔微缩，大为欣喜，高声呐喊道：“是圣女！是圣女啊——！”
这声音一出，便是毫不意外地引起后面女童们的骚动。
她们也跟着一起放声欢呼，圣女啊！圣女啊！
圣女两字，真就是针，扎得谢玄心痛不已，痛得无法呼吸。
更何况还是如此声震寰宇的大合唱，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圣女啊，可以允许我为您画上一幅肖像画吗？我需要回禀给鬼王大人~”女童态度一下转换，变得虔诚无比。
佐伊轻轻点头，嗯一声。
见女童特别愉快地转身，飞奔出去，佐伊掩嘴轻笑。
然后佐伊“无意间”地一偏头，就发现谢玄尤其严肃地看着自己，眼睛微微睁大。
不等她出声询问，谢玄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原本干净的声音此时变得沙哑，“你早就有这打算了？”
他忽然就回想起，不久前她说的那番话，不值得……
原来是这层意思，她早就做好牺牲的准备了，所以认为自己不应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真的不值得吗？
当真是残忍，对他残忍，对她自己更加残忍！
这傻姑娘……就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会担心她吗？
“公子我……”佐伊用力抿着樱唇，话到嘴边又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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