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我下意识地看向了城外的方向，不知为什么，我能确定，那个人就躲在这个方向的树林之中。
我的行踪和行动已经暴露了，但是对方马上切断了监视，不知为何，不过我猜我的出现不在她的预料之中，正如柚子所预料的，我无法成为被占卜的对象。
但是就在刚刚，我的的确确是感受到了被监视的感觉，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与其对视，这作何解释？难道与之前我与那活尸的接触有关？
等等……接触？
确实，当时徒手殴打那活尸，是有一种被某样东西俯身了的感觉，难道对方借助这种能力得以监视我嘛？
我回想起之前，那只老鼠，它身上的术式也是莫名其妙地离奇消失了。
柚子告诉我，老鼠身上的术式似乎是在一瞬间消失的，而且似乎就在我一接触到那只老鼠后，它身上驱动它行动的术式就消失了，抓握它的手也伴随着一系列奇异的感觉。
所以我推断，不是他们身上的术式自己解除了，而是……术式通过我的接触，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这才导致我的手，以及身体无法活动自如。而对方也借此得以监视到我。
这时，士兵队伍已经赶到，他们随即疏散了这附近的群众，并且围了上来。
一部分人开始救助躺在地上的，身受重伤的卫兵，一部分靠近倒在地上没有动静的活尸，而两名则开始靠近我。
“先生，我听他们说，是您击败了这匹饿狼是吗？”
“是……吧。”
“向您致以崇高敬意，先生，您刚刚救下了我们的同事，以及周围的群众。”一名士官膜样的人向我表示感谢，而我不知道说什么，只不过是点点头而已。
现在我想要进到店中，看看谷劳女士的情况。
一名检查过尸体的士兵与士官交谈后，士官问道：“先生，您之前是干什么的，居然能够徒手击败这只饿狼。”
“我嘛……”我想了想，“我是……猎人，之前有过和这种家伙战斗的经验，而且碰巧，这家伙似乎本就有些疾病，视力和心肺功能都有些缺陷，不然我是不可能战胜它的……”
“这样嘛？”士官看似是在问我，但事实上是在问身后检查尸体的士兵，得到确实如此的答复后，士官看我的眼神也和善了不少。
看来我的谎言生效了，果然，学学如何欺骗别人有时候能帮我解决很多麻烦。
“你的背……”
看样子士官像是注意到了我背上的抓痕，我用黑雾治好了。
“运气好，那畜生只不过是抓破了我的衣服而已，说真的，我能杀了这家伙全靠运气好。”我这么解释着。
“这样啊，不论怎么样，再次感谢您为这座城市做的一切。”士官再次向我表达了感谢。
这时，有两位士兵准备进入到谷劳女士的店里，而我跟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士官见状问道。
“住在店中的妇人是我的……一位熟人，我来这里买过几次衣服，虽然我知道，这畜生从她的店里出来，她一定是凶多吉少，但是……我还是想看看她。”我这么解释到。
“行吧，但尽量不要破坏现场。”士官招呼了那两个士兵，带着我进入到了谷劳女士的家中。
意料之中，谷劳女士的家一样是乱糟糟的，显然是被翻找过，而那人寻找的东西正是丢失的那几张章节。
当我们来到二楼，便能见到一地的血迹，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闻到了血腥味，来自谷劳女士的血腥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感觉，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而谷劳女士躺在墙角，从颈部喷涌而出的血液染红了身上的衣物。她双手护着前胸，一动不动，身上满是鲜血，显然是已经……
我看着她的尸体，心里不是滋味，但是……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原本血腥味应该会让我不安，让我，难以平静……但是现在，我的心却平静得可怕，不知道为什么……
“很遗憾……事情发展成了这样。”一名士兵看了现场的情况之后有些不适，随后向我表示哀悼。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墙角的谷劳女士，很难想想，只是三天前，她还和我们说笑……
这时，我似乎看到谷劳女士的手臂之下，有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仔细一看，是相框，是她和她丈夫的照片……我仿佛能看见谷劳女士临死前的模样……那张脸说不定写满的是能与其先去的丈夫团聚的释然。
有那么一刻，我起了杀意……我想杀死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邪恶魔术师……不，邪恶魔女。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
我蹲了下来，轻抚谷劳女士冰冷的手……
实在抱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道歉，我似乎没有任何错误。
虽然我之前见过很多人死去，死亡似乎与我很熟悉，但是这一次，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陌生。
我离开了谷劳女士的家……避开了士官他们的视线，我是这次事件的参与者，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让我就这么离开。
我走在返回旅店的大街上，我背后恐怖至极的抓痕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议论声很多，但少有的事，我这一次，什么也听不清，自从离开了谷劳女士的家，我的心逐渐变得烦躁。
我不曾在乎过谁的死活……但这次是例外，谷劳女士的死……我……
我开始思考……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是那个该死的魔女吗？是柚子吗？或许是我……
烦躁得很，我从来没这么烦躁过，即使是被柚子纠缠，我也没这么烦躁过。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直至我跑了起来，飞快地穿行在街道上，几次险些撞到路人。
整座城似乎逐渐闹得沸沸扬扬，因为这三起离奇死亡和魔物进城，但是谁又能知道，这三个死的都是魔术师，而那只魔物也是受到控制的傀儡而已。究其原因，仅仅只是为了几张纸而已。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我停了下来，到不是因为我静了下来，而是因为这条街道到达的尽头。
我转过身，坐在了围墙底下，有些不知所措。
我依然在纠结这到底是谁的错，让三个无辜的生命就此陨落，但我没有勇气把责任全部推给任何一个人，不论是捡走章节的柚子，还是那个会亡灵魔法的魔女……仿佛所有人都有错，又仿佛，错的人是我自己……或是整个世界。
但我有什么权力把错误归结给任何一个人？
我就在那儿坐了很久，直至黄昏降临……
我想了很多，确保我自己足够冷静，我站了起来，往回走，是时候回到旅店了。
……
“哦，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冲老板无力的笑了笑，随后就上楼了。
打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而等待了一天的柚子靠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死了……”
“谁死了？”
“全死了……这座城里所有的魔术师，包括谷劳女士……全被她杀死了……他们明明……没做什么”
“这样啊……”
对话结束，两人陷入了沉默。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谁也不知道做什么。
……
“你觉得是吾的错嘛？”柚子率先开口了。
“什么意思？”
“如果吾没有捡到那卷章节，或者没有进入到艾兰硅城……也许就没有今天的局面……所以……”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我这么回答着……因为我确实……很混乱。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在乎过谁的死活，真的……即使是戴尔……但是这一刻，我真的不好受，说不出来我是为了什么而不好受。
“他们本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的死而怪罪于你，明明杀死他们的是那个会亡灵魔法的魔女。”我继续说着。
“你生吾的气嘛？”
“我干嘛要生气，他们的死……我并不在乎。”
“……可是……你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柚子指了指我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嘛？
这时我才发现，我手中握着一个苹果，是之前柚子递给我的，我没心思吃，现在，它已经被我捏的变了形，汁水缓缓地滴落在地上，滴答作响。
“抱歉……我只是……迷茫。”
“吾明白……”
“你明白……你明白？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不安……明明他们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不过是，和古劳女士有一面之缘而已，只不过是……我身上穿的衣服是她做的而已……但为什么……但为什么，我……现在这么……”
愧疚。
苹果从我的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把那几张破纸揣进包里，他们才会死的……”我站了起来，一改之前地说辞，对柚子喊着，但很快，没了声音，因为没有必要，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几卷纸会带来什么后果，我也没有资格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指责柚子。
我是怎么了？我从没有因为人的死而指责过任何人。
“抱歉，我失态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为我的自相矛盾道歉着。
“但是，确实是吾的错……”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以沉默应对。
“你觉得吾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柚子问道。
“或许你会成为她的下一个目标吧。如果你不想死……那就行动起来吧，或者跑，或者藏起来。”
“你希望吾死吗？”
“我……”
我看着柚子的眼睛，我能从她的眼里看出一丝恐惧，如果说之前的事情，我一点错误都没有，那么现在就这么丢下柚子，错的人就是我了，其他人我救不了，但柚子
……
我长出一口气，去他妈的在乎不在乎，我本来想要过普通的生活，现在全他妈被那个该死的魔女搅混了，要不是她丢了几页纸，被柚子捡起来，我也不会被大老远地传送到这里，这一切都是她的不对。
虽然这么想有些偏激。但谁在乎呢？把错误归咎给谁是我的自由，既然如此，就让那该死的魔女承担全部的责任！毕竟研究亡灵魔法就足以吸引整片大陆人的仇恨了。
我居然会被这个简简单单问题纠结半天！
“懂了，我给你一次雇佣我保护你的机会。”我站了起来，“因为我对那个臭魔女，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为了自身利益行动，为了自己的想法而行动，不想别的，这才是我应该有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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