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周折，我顺着那个非常具有识别性的气味，一路穿过中城区的街道、小巷。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惯犯，专门挑那些阴暗照不到光的道路，避开人群的目光，而且气味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说明那小鬼跑的速度还挺快。
“看样子平时没少在中城区乱窜啊，莫得这么清楚。”我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搞清楚中城区去哪去哪要怎么走。
很快，离开了中城区的范围，穿过了隧道，来到下城区。
到了下城区，搜索的难度大了很多，因为到了下城区，空气中混杂的气味就多了起来，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我没有用心去嗅，现在好了，要想在这混杂着的百十种气味中分辨出那小鬼散发出的气味着实有些困难。
而且就算分辨出那种特别的漆味，我也难以辨认这漆味是不是那个小鬼发出来的，毕竟从事相关工作的，下城区应该不在少数。
不过还有一个方法……
我手中装饰品的盒子也存在一种味道，一种鲜花制作的香料的味道，没想到这个珠宝商人还这么有雅趣。
那么这种味道应该会沾染在那条项链上，而我应该可以凭借这种气味找到那个小鬼。
没错，我的嗅觉是可以做到如此强劲的，说句难听点，我的嗅觉比狗还要灵敏。
不仅是我，所有亡灵似乎都是这样，这也是在埃菲尔纳斯之外，需要特别小心的原因，我们身上的气味得用特殊的，和环境类似的香料掩盖，不然很危险。
我曾经试过我的极限嗅觉，那次是我和戴尔前往珀格瓦的小赌场赌一手，而我在那给我们的一叠筹码中，闻到一枚带有戴尔气味的筹码，而上一次我们去那儿还是一个月前。我还不止一次通过这个能力在杂乱的仓库之中迅速地找到要找的东西……于是乎，在戴尔的宣传之下，我有一段时间被评为队伍里的最优秀仓库管理员。
所以……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不管了，现在找到那个小鬼最重要，虽然项链上的香味并不是很浓郁，但是在下城区，还是很有辨识度的。集中精神，跟着空气中一丝一缕的气味向着那个方向跑去。那小鬼应该就住在下城区，跑也跑不出这里。
七拐八拐，我来到了一条小巷口，而气味在这附近最为浓郁。
就藏在里面是吧？我还能听到其中传来细微的自言自语声，是他无疑了。
我这就冲进去，逮他个措手不及。
我快步走进巷子中，而那个小鬼果真躲在里面，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到来，正攀着巷子里的箱子准备翻过矮墙逃跑。
我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揪住他的后领把他拽了回来，拎在半空中。
“往哪跑？可让我好找啊，你这臭小子。”我对着他臭骂道。
他则很不情愿地挣扎着，嘴里还在喊着：“你干什么，你抓我干什么？”
“抓你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快把从我这儿偷来的项链交出来？”我伸出手，如是命令道。
“什么项链，我不知道！快放开我。”
这小鬼还不承认？
“臭小鬼，你要是再不交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我都说了，没有拿你东西，你不要以为你是中城区的学者就可以欺负我们穷人！快放开我！”这小鬼还挺横。
“还嘴硬是吧？”我伸手，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伸进了他的衣兜之中，因为香气就是从中散发出来的，我很确信是在那个口袋。
“你干什么？”
还没等他反抗，我的手已经拽着那条被偷走的项链抽了回来。
“还说你没偷？这是什么？”我在他面前晃了晃，而他则一脸没有想到我能够如此准确地找到项链的表情。
“这是……这是我买给我妈妈的礼物！”
这小鬼还在说谎。
“还说谎是吧？要不要我带着你到珠宝店和那老板对峙一下？”我问道。
“哼，你一定和那珠宝商人串通好了！你们这群坏人！这就是我买的项链！你快还给我！”说着，这小鬼伸手要来抢我手上的项链。
真烦人。
我伸出手去阻挡，但是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拉住我的手，对着我的小臂一口咬了上去。
别说，这小鬼的咬合力也是大，如果换做一般人的话，应该会痛得立刻放开手，然后这小鬼就能顺势开溜了。
但是很遗憾，他遇到了我，我并没有给他应有的反应，而是任他咬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无理取闹，即使表皮被咬破，流出血来，我也不为所动。
我的肉体可比常人坚硬，而且这小鬼还小，顶多也只能咬出血来，我现在还得控制着黑雾，不让黑雾把他一口牙连同他的下巴一起腐蚀掉。
半天没有反应，那个小鬼的目光看向了我，他的眼睛仿佛在说：这家伙为什么不怕痛？
“好了，你闹够了没有，你这种小把戏对我可没什么用。”我无奈地说道，“原本你把项链还给我，我就放你走，咱们啥事也没有，现在你倒好，给我手都咬破了。你妈妈难道没有教过你，要凭自己的本事挣钱，而不能靠这小偷小摸、无理取闹吧？”
小鬼听了我的话，表情稍稍有些动容，随后缓缓变松了口。
“妈妈……确实有这么说过。”小鬼失落地说道。
太好了，我这么一说让他变乖了。
“既然你妈妈这么教育你，那你就应该听话，不然她会很伤心的。”我看了看我被咬破的手，继续乘胜追击。
“妈妈……我……”
随后，这小鬼哭了起来。咋了？这又是什么套路。
“好了好了，别哭了，只要你承认错误，我就不会追究。”我将他放了下来，但他依旧没有停止哭泣。
麻烦哦。
我倒不是怕孩子哭闹，我是怕他的哭闹把路过的下城区居民引过来，毕竟我现在的穿着看来明显就是中城区的学者，这些人多半对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好脸色，要是解释不清我可能就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哎……我这根项链有急用，不然你拿走也没什么事情，反正不值钱。”我继续解释道。
但是这小鬼依旧在哭，显然是背后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是我说的话引起的吗？
“所以你为什么哭？我也没打你骂你，你要是这么哭下去，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肯定会认定是我欺负你的，那样会很麻烦……所以能请你停一停嘛？”我尝试着安抚……好吧不算是安抚，算是阻止吧，试图阻止这小鬼的哭泣。
“可是……可是我不这样，我救不了我的妈妈……”小鬼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妈妈？你妈妈怎么了？”
“我妈妈……病的很重……我没钱，没钱带她医生……”
“所以你选择偷别人的东西换钱是吗？”
“对不起……但我没办法……”小鬼哭泣稍稍停下，抽泣着对我说道，“真的对不起……希望你原谅我……”
“好……我原谅你，你咬我我的胳膊，我也不追究你了。”我说道。
“但……妈妈该怎么办……”小鬼又开始哭了起来。
虽然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产生了一种想要帮助他的感觉……我以前可不会这样。
“你妈妈治病要多少钱？”我问道。
“我不知道……听他们说，要很多……很多钱。”小鬼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很多钱……对了，我刚刚寻找这小鬼的时候，还看到之前来下城区为贵族募集研究志愿者，也就是病号的那队人。
“最近下城区不是有一队人在募集病人嘛，据我所知，那些家伙应该是帮研究艺术的家族工作的，你找他们说不定……”
“不可能！他们是坏人！我就是为了不让我妈妈被他们带走才这样的！”这小鬼突喊了起来，“你难道是和他们一伙的嘛！”
啊？是什么情况？
“别，我先澄清一点，我不认识他们，说实话我连他们为哪个家族工作我都不清楚。还有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是坏人？他们应该是为了治病才这么做的吧？让你妈妈和他们回去说不定就能治愈哦。”
“不可能！他们绝对是坏人！我妈妈绝对不能和他们回去！”小鬼继续吼叫着，似乎完全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所以，能告诉我为什么嘛？”我很好奇。
“因为，那些被他们带走的人都没有回来过！”
“没有回来……他们应该是最近才开始募集病号的，没有回来的话……应该是还没有治疗完成吧。”
“胡说！他们……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
我是知道这种医疗研究募集的病号是很有可能会死去，但是都死了……这有些不能理解了。
“你说他们都死了……你有什么证据嘛？”
“我当然有！我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的……你说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加好奇了。
“我前天到城外的农场打小工，休息的时候我看到有一队人拉着马车往小树林里走去，而带头的那个我之前在城里见过，就是那队收病号的人之一，于是出于好奇的我跟了上去。”小鬼说道，“他们进入了树林之中，随后在一个人为挖掘的坑前停了下来，随后他们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卸下来什么东西？”
“尸体！很多尸体！”
尸体？难道医疗失败了？不对啊，就算失败了，人死了，不应该把遗体归还吗。
“他们都是城里的流浪汉和拾荒者。”小鬼说道。
那就很好理解了，有家属的，尸体就归还家属，而流浪汉、拾荒者这样的无家之人则处理掉呗，那些人这么做我也不怎么意外。
“无家可归的人要是治疗失败逝世了，尸体自然是这么处理吧……也不能说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没生病！我之前见过他们，他们身体好得很！但是他们被那群坏人骗走了，带回来时就已经死掉了，而且那些人死掉的时候都是一脸惊恐，显然不是正常地死掉的！”小鬼说道。
不是自然地死掉？一脸惊恐……这种死法我好像有些印象……
不对！这种现象似乎和亡灵魔法有些瓜葛……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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