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里打工。”
虽然没有抬头，但我能感觉到郁思思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为什么要让柳怜同学打扮成男生模样呢？”
“这位同学，擅自打听别人的家事可不算什么好习惯。”
看来母亲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原本就是没有答案的。
“作为一个女生，在学校中住在男生宿舍，不觉得很危险吗？”
“可是，你们学校的宿舍难道不是独立的？这样子的话就算是在男生宿舍，基本也没有太大困扰。”
这可是我刚刚说过的理由，没想到被母亲用来回答郁思思。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多问，希望您有愉快的一天。”
郁思思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会将我作为女生的事情说给其他人……
就算想说也没有目标吧，毕竟她可是班级中公敌一般的存在。
“那个同学……在你们班级一定不怎么受欢迎。”
“母亲是怎么看出来的？”
仅凭几句话就能做出这种判断？
“说话不留余地，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就算是没有心计的小孩子也无法忍受这种事，何况星希本就是精英学校，一定有很多人反感她吧？”
“的确如此。”
不愧是母亲，竟然真的能判断出郁思思的处境。
“不仅如此，几乎是班级公敌一般的存在……没有人愿意靠近她。”
“比我想象中要更严重。”
母亲轻轻一笑，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毕竟是可有可无的一个角色，并不能让她太过重视。
“你对她是什么感觉呢？”
“啊？”
可能是我脑子转动太慢，一时无法理解母亲话中的含义。
“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刚好是你喜欢的类型吧？不善于表达，还有些文静的女孩……”
“母亲……您想多了。”
是的没错，以前我的确非常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孩子，但现在我自己就是女生，怎么可能抱有那种想法……
“好可惜……不过这种孩子到社会里估计会很难生存，如果说话的方法不改变的话……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去商场吧。”
“哦……”
母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想到什么了？
算了，既然不想说还是不要深究，毕竟刚刚说过说话要留有余地。
因为没有来过城市的这一角，周围的很多地方我和母亲都不了解，商场也只能用排列的方式每一个的逛一遍。
而我此时正站在女性衣服架面前，目瞪口呆。
“这个价格……”
平时我身上总共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块钱，而母亲竟然带我来了均价二百的商店……甚至还热情的和店员一起讨论我适合什么样的衣服……
这不是我们家庭能承受的消费吧？
“柳怜，去把这身衣服换上吧，我看看怎么样。”
“哦……”
我伸手从母亲那里接过衣服，是一件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女性服装，袖口和衣摆都比较松垮，领子处还印了一些比较女性的图案……这种衣服真的没问题吗？总感觉不适合我……
“等等，还有这个也一起试试吧！”
“不……这个就……”
看着母亲手中的短裙，我的本能驱使着我不断后退。
就算能接受女性的平日服装，但短裙这种……
“都已经是秋天了，裙子会比较冷吧……”
“没关系的，可以在底下穿打底裤。”
“那种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打底裤穿脱都很费事吧……
不对，重点是为什么一定要穿裙子啊！
母亲你不也是刚知道我是女孩子吗？接受的这么快真的合适吗？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百善孝为先’……
“我知道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从母亲手中接过短裙走向更衣间。
也许是内心的抗拒，我只是将短裙套在裤子的外面，就这样走出去……
“嗯……看起来还算不错……”
母亲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意，难道短裙原本就可以这么穿？套在裤子外面？
结账之后似乎还可以到柜台领取一个小赠品，虽然我觉得没必要，但母亲对这种事总是兴趣颇多，催促我快过去领。
“只是一个木坠……”
毫不起眼的葫芦形木坠，估计在外面五毛钱就可以买到。
为了这种东西多走几十步路真的划算吗……
我不禁开始怀疑这么做的目的。
当我回到刚刚的位置时，母亲已经将衣服打包放好，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为了不让我担心才故意将我支开不告诉我价格吧……
总是为我考虑这么多。
“其实……你奶奶也很希望有一个孙女，只不过你爷爷会比较抗拒吧，虽然有些古板但不会将这种事到处乱说……”
“嗯……”
的确，奶奶在印象中很慈祥，总是和我说小时候太淘气，如果是个乖巧一点的女孩子会很省心。
爷爷应该是很典型的古板人物，平时联系都是用家中柜子上摆放的座机，每天的娱乐除了散步就只剩下看电视中的戏曲。
很难想象爷爷如果知道我变成女孩子之后的反应……
“我和你父亲打算和周围人说，你原本就是女孩子，只不过一直当做男生来养，所以今天我带你出来逛逛，你父亲和你爷爷奶奶说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谢谢。”
原来已经想好了啊，早知道这样，就直接和他们说好了……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不过……今后要怎么打算呢？”
“嗯？”
母亲突然的话让我有些疑惑。
今后？指的是什么？
“如果是男生的话，毕业之后会念大学，说不定在大学时期就能找到心仪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子，照顾家庭……可现在你是女孩子，今后要怎么做？嫁给一个喜欢的男人？”
“我……还没想好……”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现在已经变成女生的身体，如果一直作为女生生活下去，就一定会经历婚姻然后拥有家庭吧。
可是，和男人结婚什么的……还是有些无法想象……
“最好仔细考虑一下，现在科技很发达，如果你不愿意作为女孩子的话，我们也可以出钱给你动手术变成男生……如果你愿意。”
母亲知道这个问题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没有办法立刻回答的，所以没有步步紧逼。
“我再考虑一下吧。”
因为最近和李默关系还算不错，再加上她漫画的类型，对这种知识也稍有涉猎……
那种手术就算变成男生也无法作为男生生活的，同理，变成女生也一样。
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希望能改变自己的性别，认为出生时自己的性别是错误的。
可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这个不希望改变的人身上……
“不急，时间还有很多，不过决定了一定要和我们说，不要像之前一样所有事都瞒着我们，明白吗？”
“嗯……”
母亲的手心传来一股温暖，顺着我的头发流淌到心间，一点点融化着那被我无奈封存的心。
“你作为女生两年多，有些事情应该是知道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比如说女孩子的一些行为举止，说话方式……”
回家的路上，母亲向我灌输了非常多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知识。
比如说女生在坐下的时候两条腿并拢，说话不能大喊大叫，动作尽可能稳一点，哪怕会因此变慢……
诸如此类，似乎想让我从外表到内在完全变成一个女孩子。
可我却在心里默默计算今天的花销。
这次表面上看漫不经心的逛街，买的所有东西都是我自己的，前后大概有两千多……
如此大的开销打记忆以来从未有过。
竟然为我做到这种事……
回到家中，父亲也告诉了我们二老的反应。
“母亲她不是很相信，但毕竟是我亲自说的，父亲没什么反应，但我觉得有时间还是带着柳怜回去一趟吧，这种事如果不亲眼见到很难相信。”
父亲少见的在除了训话时说了这么多话……
不过我这个模样，回到老家究竟会发生什么……毕竟那里可是有着小时候一起**上身在雨中奔跑的朋友们。
被当做男孩子养大这种事，就算能骗过周围邻居，但对他们而言还是很难吧……
“学校那边我也已经联系过，拜托他们照顾你。”
“学校？”
作为学校的代表，李默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而且现在班主任依旧属于离职状态，班级大小事项一律交给李默处理，校长对这件事也应该有所猜测。
但如果是其他的老师……麻烦会很大吧？
“你和学校说了？”
母亲似乎有些惊讶，这和他们商量好的不太一样。
“学校怎么说？让她搬去女生宿舍？”
“不，考虑到情况，搬去女生宿舍也会很不方便，所以我说保持现状……但他们的老师似乎有一些意见。”
父亲眉头紧皱，似乎发生了什么很麻烦的事。
“他们的代理班主任说，要进行家访……”
“家访？什么时候？”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听到有脚步声接近房门。
该不会已经到了吧……
而当门铃响起，看着门外站着那还微微喘气的李默，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父亲联系的是你……”
“毕竟我现在是代理班主任，只能联系我了。”
李默手里还拿着一些东西，该不会还要送礼吧？一般来说不应该是反过来？
“伯父伯母，我是柳怜的代理班主任李默。”
李默以后辈的姿态走进屋，还带了似乎很珍贵的东西作为礼物……
很明显，父亲母亲也有些不敢相信，老师给学生送礼……实在太少见了。
“突然登门拜访真是抱歉。”
“哪里……麻烦老师了。”
就算李默年纪小些，但毕竟作为老师，同时还是客人，这么做不太好。
“之前我还在想，能教导出这么优秀柳怜的会是什么样的父母……如今终于能见到了。”
“李老师您太客气了。”
父亲母亲和李默都堆着笑脸，一副十分官方的谈话方式。
搞什么，这种客套话……
“不过关于您家孩子的事……我之前也略有耳闻。”
见气氛差不多了，李默便开口直入这次家访的真正目的。
“伯父伯母是打算让柳怜接下来的高中生活一直住在男生宿舍吗？还是说这一辈子都作为男人生活？”
父亲母亲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重，这句话正是他们所担心的。
“我们并没有那种打算，一切还是要看柳怜自己的选择。”
“那么，作为一个女孩子，一直生活在男生宿舍，不论是安全问题还是名声问题，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的确，一个住在男生宿舍的女生，传出去会被人议论的吧，说不定会诞生不少不利于我的流言，就像现在的云笠和崔巧倩一样。
“可是，学校的宿舍难道不是每个人一间的独立吗？”
“就算如此……还是有些太危险了……”
“李老师，您说的我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父亲将李默的茶杯再次倒满。
“可柳怜已经在男生宿舍生活了这么多时间，就算现在搬到女生宿舍，也不会有太好的言论出现，说不定还会被男女生共同厌恶，住在男生宿舍的话，这种问题并不需要太担心。”
“……”
李默似乎明白了父亲的话，低头开始思索。
“我明白了，我作为代理班主任，学生遇到的各种问题都是我应该处理的，既然这是你们的意愿，那我也只有尊敬您们的选择。”
李默没有再纠结这件事。
“但是，这件事迟早会暴露，我也是在一星期前就开始怀疑并且调查出事情的真相，只需要一个锲机，再投入精力调查，柳怜是女生这件事一定会暴露在其他同学面前，那时候要如何处理？”
老实说，暴露在李默面前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纯属意外……
“这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了，我们只是在人生道路上提出建议，真正做出选择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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