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43年 9月2日 “伟大胜利”自治区北部某处
今天对列车司机格里高利·斯捷潘而言是个重要日子,因为自己和自己的车组即将被分配到一台“性能更加优越的”列车车头。这还不是最令人激动的,更重要的是,带来这个消息的,是威廉·利安德尔大元帅,是的,大元帅亲自前来与自己谈了这件事。
而且,大元帅还向自己保证,将会有一位更加出色的副司机前来顶替上一位副司机的位置,之前的那个笨蛋被驾驶舱的门把手撞昏了脑袋。
但大元帅好像尚未告诉自己那名副司机的姓名,甚至连他家乡在哪都未曾告知。
算了,大元帅日理万机,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自己的副司机什么的,等遇见了就知道了嘛。
这样想着,格里高利就已经被陆军的汽车送到了自己即将工作的车站。这是一座极小的车站,而且与格里高利预想的不同,这座车站不仅不是位于某座大城市,甚至......别说小城了,车站附近完全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格里高利莫名的有了一种被大元帅捉弄了的感觉。
“这座车站甚至都不在地图上,这条铁轨也不在。”坐在前排的军官看出了格里高利的心思,于是展开地图在格里高利面前比划了一下。“瞧,我们在这儿。”
“感到光荣吧,老兄。”司机也应和着军官。“大元帅这是把机密的活儿派给你咯。”
格里高利将信将疑地敞开车门走了出去,在车站门口,自己的车组成员包括那名新来的副司机正在等待着自己。
等等,那家伙是......!
“叶甫盖尼!你这畜生!”格里高利在看清了副司机的脸后突然就冲了过去,并一把将自己的亲弟弟抱了起来。“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五年?有五年吧!我还以为你在平斯堡跑郊区三号线。”
“好了好了,哥哥,同事们看着呢。”叶甫盖尼拍了拍哥哥粗壮的手臂,让他松开了自己差点被勒吐得肚子。
“大伙!”格里高利高声招呼着自己的同事们。“这位,是我的亲兄弟,你们可要照顾着他一点哦!”
叶甫盖尼与其他车组成员打了招呼,随后格里高利又为叶甫盖尼介绍起了他的同事们。
“这位,司炉叶菲姆,这位,信号员小春,还有这小子,是车上的杂务,叫鲍比,哪缺人手都能喊他。”
“小春?”叶甫盖尼正在与信号员握手,这个称呼显然不是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的真名。
“见笑了,我真名叫斯普林菲尔德,玛芬·斯普林菲尔德。”信号员松开叶甫盖尼的手,礼貌地介绍起了自己。“三年前加入了格里高利先生的车组,格里高利先生觉得我的名字过于拗口,于是叫我小春。”
“原来如此。”
互相做完自我介绍,格里高利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车站,想去看那台所谓的性能更加优越的列车。
突然一团蒸汽喷了出来,瞬间将格里高利与列车隔在了两边,格里高利见状连忙抬手阻挡那些冲着自己的脸飞来的白色蒸汽。不一会儿,蒸汽开始散去,格里高利也放下了一直挡在面前的手臂,这时,他确信自己看到了自己这辈子最美丽的事物。
那台崭新的巨大车头无论是整体设计还是外层的装甲,无不在诉说着她的强大与可靠,格里高利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打消得一干二净。能够驾驶这样的一台列车,将会是格里高利这辈子最值得吹嘘的事情。
“汽笛测试!”一名正在车头上进行检修的整备工向着下面喊道。“注意捂捂耳朵!”
下面的人们闻声堵住了耳朵,唯独格里高利没有那样做。汽笛响了,浑厚有力的汽笛声在整个车站里回荡着,把格里高利体内的每一滴血都加热到沸腾了起来。
今天是格里高利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今天格里高利重逢了自己多年未曾谋面的亲兄弟,还得到了一台如此美丽且可靠的车头,无论哪件事都是值得喝酒庆祝的。
如果今天的天气再正常一些就完美了,明明才下午两点,天却黑的像傍晚一样。
不过这样的奇怪天气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了。
早就习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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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 激流堡自治区北部
林间小道上静的出奇,甚至连鸟叫都不曾听到一声。
汽车已经在林间小道上行驶了一段时间了,但沿途没有看到任何会动的东西,无论是附近的居民,还是林中的小动物,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往日里如果有汽车经过,附近的小动物可是会变得很兴奋的。
空气中弥漫着的奇怪气味也让孤独地驾驶着汽车的年轻警员感到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味道。
汽车驶出了幽暗的小树林,不远处的村庄已经近在咫尺了。但即便是已经没有了树荫的遮挡,四周还是漆黑一片,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仿佛现在不是下午两点,而是在深更半夜。
村庄里一片死寂,确切地说,是毫无生机的那种感觉。
一股凉意窜上警员的后背,在来这里之前,自己听说的是这里会有热情好客的村民和香气扑鼻的晚饭。现在别说是晚饭了,警员真的希望有谁能给自己讲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吗!”警员停下车,向着村庄里喊道。
无人回应,只有回音在低矮的平房之间回荡了几下。
警员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可是自己第一天上班,如果村民们用这样的恶作剧来欢迎自己,那可真是一件让人笑不出来的事情。
警员硬着头皮举起了手枪和手电筒,开始了村庄内部的探索。
天空依然是一片漆黑,没有云彩也没有月亮和星星,能够照亮脚下道路的,只有警员手中的手电筒,以及身后汽车上没被关掉的车灯。
整个村庄里依旧是一片死寂,没有其他人声,没有虫声,就连微弱的风声都没有,似乎方圆几里能听到的只有警员自己的脚步声,以及无法抑制的强烈呼吸声。
警员觉得自己的后背越来越亮,眼角也不自觉地出现了泪珠。哦不,这绝对不代表他就是个胆小鬼,此刻的他正在面对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无法言表但直击心底的恐惧。
但那恐惧源于何处,或者何物呢?
警员不知道,但好奇心和责任心还在驱使着他不断前进。
警员手中手电筒的光照进道路两边的屋内,屋里的家具完好无损,各种生活用品摆放的整整齐齐。
或许......村民们是因为今天的反常昼夜更替,选择了在村子的另一头举行篝火晚会?
警员这样安慰着自己,继续向着村庄中心走去。
突然,警员的手电筒在照进一座房屋时,警员赫然看到那家的桌子上,摆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热汤。
哦不,哦不不不不......
警员的头脑已经无法处理这些信息,此时他脑中开始无法控制地想象着一些不切实际但恐怖至极的画面。
警员不敢在原地停留,似乎生怕什么东西会从自己身后跳出来,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很快便走到了村庄中心。
村庄中心北方是一座教堂,南方是村公所以及治安所,虽然两边都是一片漆黑,但警员决定先前往治安所去看看,说不定那里的警察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警员正想抬脚,突然,北方的教堂里似乎有一束光闪了一下,随即警员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推动下,开始向着教堂走去。
警员不知自己为何要走向教堂,但自己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正在告诉自己,教堂里有着一切的答案。警员迈动着像是灌了铅一般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挪向教堂,教堂里那无法指明是什么颜色的光又亮了一下,同时那股奇怪的气味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浓,似乎教堂就是那股气味的来源。
警员按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硬着头皮走进了教堂。突然,警员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脚下传来了啪嗒一声,仿佛是踩进了水坑。警员咬咬牙,把手电筒对准了地面。
那哪是水坑!那是鲜血!警员连忙用手电筒扫了扫周围,四周的地板上布满了血迹,不仅如此,有些血坑里还漂浮着一些尚在蠕动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强烈的恐惧猛击着警员的心脏,警员的大脑疯狂地向他传达着逃跑的信号,但警员的两条腿就像不听使唤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同时,警员的胳膊举了起来,手中的手电筒照向了教堂深处,照亮了那里的一个奇怪轮廓。
那是......一双脚......一双大的离谱的脚,足足有......两头成年的牛那么大。不知是不是手电筒光色的缘故,那双脚完全是血红色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扯下了皮肤。
警员的胳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向上抬去,手电筒慢慢照亮了更高处的东西,那是一双腿。
手电筒的光术照到了教堂天花板,那双腿似乎顶穿了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个大洞,不知道天花板上面是否还有什么东西。
突然,警员感觉到了视线,人的视线,似乎有什么正在看着自己,就在自己左边的窗户那里。
警员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扭动僵硬的身体,用手电筒照亮了左边的窗户。
那里有一只大眼睛,那眼睛大到填满了整个窗户。
或许是一幅画吧......只是一副画吧......
警员正安慰着自己,突然那只布满了血丝的巨大眼睛眨了一下。
警员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溃了,他跪倒在了血池里歇斯底里的大吼了起来。
“啊啊啊啊——!眼睛——!黑暗——!夜......夜晚——!噩噩m噩梦——!”
这时,不知什么东西将警员的身体缠绕了起来,像是非常粗的绳子,警员低头一看,那哪是什么绳子,那是手指!巨大的手指!
警员的精神完全崩溃了,他尖叫着,任凭那只巨大的手将自己抓离地面。
警员的手电筒掉到了教堂的地板上,照亮了烛台后面的区域,那里竟站着村里原来的村民,村民们双手合十像雕像一样纹丝不动。
突然,教堂里的管风琴自己响了起来,开始演奏起了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乐曲,管风琴诡异的音色与警员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警员的嚎叫似乎是在为这首乐曲做着和声。
原本纹丝不动的村民们突然原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口中齐声念着:
“惩罚已然落下,长夜已然降临,虔诚者,前往诸神的花园,叛教者,将被火烤油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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