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出于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经大脑就抱着老人的腰往后用最快的速度后退，箭雨
嗖嗖地落在我们正前方，斜插入雪。
拉达盖斯特奋力挣脱我的手臂，然后回头先给我来一棒子，打得我嗷嗷叫。
“刚才你那是妨碍我战斗知道吗？？保护好你自己得了！”
我摸着头着实委屈，老人举起法杖开始吟唱，那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猜那是精灵语，攻击还在继续，即使拉达盖斯特刚才那么说了，我还是果断跳到他面前，咏唱的法师一般都是作为优先狙击对象被弓箭手干掉的。
拼命挥剑挡开五六支射向拉达盖斯特的飞箭之后，头顶突然传来一片呼啸之声，我忍不住仰起脸，之间一片急速移动的乌云自北方而来，夹带着雷霆万顷的气势滚滚而来。仔细一听还混杂着无数的吵闹喧嚣，再近一些，我才发现那是由无数各种鸟儿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掠过雪地上方，瞬间掩杀至树林中。
顿时树林中响起一片尖叫，原先隐藏起来的弓箭手纷纷落下树枝，从雪坡上滚下来。有一些么有滚下来的应该都往相反的方向跑了。而在地上痛哭嚎叫的则是被众鸟围而歼之，在鸟喙的疯狂攻击下惨叫。
一声沉郁又浑厚的号角声甚至改过了群鸟的唧唧咋咋，响彻一方，震落树上不少积雪。
“刚铎！！”我脱口叫出这个名字，然后想也不想，迈开大步开始飞奔起来，法师在我身后大叫：“站住！”可是我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无法思考，脑海中一声接一声的博罗米尔的号角成了我全部的动力，我正在拼上性命地冲刺。
突然双腿就悬空了，头上腥风压着头顶，我被什么东西抓起来了？
“别乱动！”拉达盖斯特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风在帮助我们！”
他在说啥？我不明白，我肯定被一直身体巨大的鸟类抓在爪子里动弹不得，我张开嘴，冷冽的寒风逛进我的口腔让我几乎窒息，可我必须让他明白。
“博罗米尔！！我的兄长博罗米尔！！！！”我喊话的同时眼泪挤出眼眶，这是风压和寒冷的刺激，“刚铎的王子在呼唤援兵！！！”
“我懂！！”拉达盖斯特也在尽力喊话，“我们会赶到的！”
我咽了一口满嘴干涩冰冷的空气，看着脚下掠过林海，我们的高度在渐渐降低，我们要俯冲进入森林了！
巨鸟就这样一头扎进树林，扇动巨大翅膀的同时挂起一整旋转的雪之风暴，我被雪迷了眼睛，赶紧闭紧眼睛，不过我确实感觉到巨鸟已经停下了，然后它爪子一松，我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我头晕得几乎想吐，全身的不适似乎都在此时发作，我隐约听到刀剑相搏发出铿锵之声，我似乎还听到琴科贝尔纤细的呼声。
太远了，太远了。
刚铎的号角已经停止，我的身体濒临崩溃边缘。
头顶的巨鸟再度起飞，我赶紧捂住头顶护住，然后巨鸟咆哮着向前飞去，我不知道它打算干什么。
轰隆一声巨响，我认为那是什么东西折断然后倒塌了。我支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四肢打着颤撑着身体跪起来，然后站起来，贫血让我差点再度摔倒。
总之，我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地赶到现场，那里离我着地的地方不过十几布远。
原来，是一颗巨大的冷杉轰然倒地，被从树干中央被巨力刨开断裂。
答案就在我头顶。
“法拉米尔！”琴科贝尔有如一阵轻风掠至我眼前，我看到她白净的脸颊上有一道伤痕，又细又长，所辛伤的不深。
“你受伤了？”我伸手碰了碰她脸上的伤痕，“刚才发生什么事？”
“皮外伤而已。”琴科贝尔皱了皱眉头，“我想那是鹰王的同伴，你在哪碰到这……”
“你怎么受的伤？”
“刚才我在树下跟那个丑女人打来着，接着巨鹰呼啸而至，连树带人掀飞了。”琴科贝尔有点喘不上气。
我立刻越过她刨开，跑向断裂的树干下，果然博罗米尔正躺在那里，梵拉保佑，他失去了意识。而矮人罗姆缩在巨石下面，看起来吓得不轻。
“吹响号角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琴科贝尔站在我身边，秀气的眉间聚集着深刻的悲哀，“但是他还是坚持了这么久，都是为了我才拼尽力气的。”
我拍了拍琴科贝尔纤细的肩膀，然后抬起头。巨鹰在空中盘旋，搜索的范围不大。我想它在寻找漏网之鱼，对了，话说那个臭女人……难道是阿莉埃蒂？
“你没事吧？”我转向矮人，矮人抽了抽鼻子：“不，不好，孩子，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一阵不祥的冷气侵蚀进我的骨髓，我缩了缩身子，然后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冷冽又略带哀伤的声音。
“刚铎的王子，好久不见，还好吗？”
我跟琴科贝尔猛地转过身去。
一个金色长卷发，肤色白如死人的女子正站在……不，我看清楚了，她的脚底根本没有接触到地面，她是悬浮在半空中。
我倒抽一口冷气。罗姆瞪大双眼嗫嚅到：“女妖……女妖啊……”
米思兰达，我想是的，尽管在她身上发生了如此可怕的变化，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认出这个似乎过早退出我生命中的女人。
我跟博罗米尔，还有林谷两位公子，一起抛弃了她，使她论为刀下鬼，而现在……看她这个状态……没有可能是活人。
“你是何人！！”琴科贝尔大喝一声，可是我用眼角瞥见，她的肤色也开始变得惨白，她的气息在颤抖，她在害怕。
“精灵……哦……又是精灵，这些道貌岸然的败类，”米思兰达嘴角勾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如今，你们对我来说都一样。”
“米思兰达……不，不，求你，是我的错，请你不要连累无关的人，博罗米尔已经危在旦夕，你想要什么，找我就好了，我……”
“法拉米尔……”半透明的女子微微侧过头，哀婉的神色令人心碎，“看看你自己的眼睛，从小到大，这种悲伤的神色从未减轻过，虽然所有人都同意你是个温柔的好男人。但是，这种感觉真是虚假。”米思兰达突然皱起脸，摆出厌恶的神色，“好假啊，王子殿下，多么空虚又可悲，你脸上总是挂着的那副温柔的面具……今天就由我回收吧。”
突然，她透白的面孔上落下了泪珠。
“小心！”拉达盖斯特的吼声突然从头顶炸下，“她要开始哭了！”
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米思兰达突然开始尖叫起来。如果这也算哭的话，有点类似尖利的哭喊。好似钝刀在钢铁上划出痕迹的尖利声音，如同尖刀一般蹂躏着我的肉体和心智，铺天盖地的全是她恐怖的哭喊，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做肝胆俱裂，生不如死。这种可怕的嚎叫就像开水一样煮沸了我的全身，就像侩子手在用一把钝刀切割我的脖颈。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只是我，周围的惨叫声响成一片，明明没有这么多人……不行，头要裂开了！
声音戛然而止。
“瞧瞧，多么可怜。”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我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身体蜷成一团，我能感到自己看、鼻孔里都是咸腥气味，想必是鼻血流出来了。我的头还在嗡嗡作响，视线不停摇晃拖出残影，耳朵里也都是诡异的回声。
“那位褐袍，你没事吧，需要帮助吗？”女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高兴，该死……这家伙不是被掀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吗？居然还能自己爬回来？
我抬起头木然地看着阿莉埃蒂不再鲜活的面孔，真该诅咒这幕后黑手，这女人本来就不是活人，她也是个女妖。
我突然想起埃莱丹和埃罗赫的话，不洁的气息，没错，阿莉埃蒂，本来就是来自冥界的亡者。想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邪恶法术，可是使她暂时具象化，好似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那样行动，还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阿莉埃蒂……”我虚弱地叫出声，然后脸埋进雪地里。
“怎么了？法拉米尔，找我有事？”阿莉埃蒂蹲下身来，声音如蜜糖般甜蜜，“你最好有话快说，也许我有兴趣把这当做遗言传达给你可怜的老父亲。”
“不……不行……”
哗啦……远处传来轰鸣。
又是不详之声。
“等等……”我抓住琴科贝尔的脚踝。
“你还想说什么？……还是，想知道点什么？”琴科贝尔体贴地坐下来，靠近我。
“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我是阿莉埃蒂啊，我生于米纳斯蒂里斯，白城的倒二层，家中有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弟弟，享年十七。”阿莉埃蒂轻轻叹了口气，“我看不到你的表情真是可惜。”
“米纳斯蒂里斯……米纳斯蒂里斯……”我中魔一般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双眼一片雪白，耳朵里充斥轰鸣。
“你还记得你的母后芬杜依拉斯么？她有个承袭自纳戈斯隆德的精灵公主之名，美艳无双，是在是难得的美人。”阿莉埃蒂叹息一般的声音娓娓道来，“我母亲有幸做她的侍女，只是不幸意外烫伤他的侧脸，尽管只是一小部分。德内豪陛下二话不说命人砍掉母亲的双手赶出宫，父亲咽不下这口气前去申述，结果触怒了摄政王陛下，下令将我们全家施以绞刑。很夸张，对吧，就算是大逆罪人也未必一定要如此处置，但是陛下的爱情真心令人动容啊。还有他的爱子之心。我母亲不慎烫伤你母亲的时候，她正怀着你呢，八个月了，肚子大得很。”
我突然觉得肺部严重缺氧，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唔，当然，你和你母亲都没事，不过我们家男人被斩尽杀绝，女人被在场的士兵**了而已。”阿莉埃蒂轻飘飘的口气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淡然，“可是我没能自杀成功，有位强大的法师救了我一名，尽管给了我畸形的生命，不过我想我还是能靠这双手做点什么。”
轰隆隆……不详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感觉到身体下面的大地在颤动。
“好了，你的痛苦真让人难过。可是我还是不想见到你的脸，尽管你真的是很英俊的男人，可是——你太像你母亲了，尤其是那双可恨的眼睛。”阿莉埃蒂一边说一边把匕首拔出鞘，这种微妙的声音我不需要看也能认出。
“放心……我会干脆利落……”
轰隆隆隆……
大地在剧烈的晃动，整个雾山在呻吟。
“该死的女妖！！！”这声粗犷的嗓门来自矮人罗姆，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总之阿莉埃蒂被迫向旁边滚去，远离了我。
“真是找死……”阿莉埃蒂咬着牙打算爬起来，可我也趴够了，我摸到了剑柄，然后用这作支撑跪了起来，然后猛力向旁边一斩砍掉了阿莉埃蒂举着匕首的手臂。当然，既然她没有实体，失去手臂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我知道现在必须争取时间。
雪崩已经开始了。
“快来！！孩子！！”拉达盖斯特在大叫，我一回身伸出手，整个身体就被提起来然后趴到了巨鹰的背上，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拉达盖斯特和罗姆使劲把我拽上去，我脚下旋流强劲，几乎能把我撤下去，飞溅起来的白雪活着劲风追逐着我们。耳边巨响轰鸣，有种山崩地裂的错觉。
我 好不容易趴在不甚宽阔的鹰背上，回头一看，只有拉达盖斯特和罗姆和我同骑。
“琴科贝尔和博罗米尔呢！！”我吼道。
“在爪子里呢！你别担心！！”罗姆揪住我的肩膀喊道。
巨鹰发出一声划破长空的长鸣，振动巨大的羽翼飞向高空，我觉得寒冷彻骨，然后黑暗铺天盖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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