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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烧鸡闺女

4.烧鸡闺女

“哈……爽!”

夏夜与冰啤酒绝配,外加上老奶奶做的腌咸菜和五香牛肉干,真的可以喝好久好久。

一直独自喝酒的我,和一直独自喝酒的老奶奶,在这个夜晚相遇在了一起。我们俩人碰了一罐,之后仰起头喝了一大口。

“臭小子,你爹还不给我来个电话,也不知道在外面忙什么呢。”

“他……他也不给我打电话,没事儿奶奶。”

我说着,刚要伸手抓一把牛肉干,结果奶奶直接伸手拍了我的手,说道:“拿筷子吃!”

“这屋就咱俩,拿手抓没事儿的。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你个小兔崽子。”

奶奶说完,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抽开之后,拿出一双红的筷子,递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你的,你爹的是绿的。拿去洗洗,这都多久没用了。”

就那么一瞬间,我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一个巨大的悲伤,视线和双手同时在颤抖。我连忙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这筷子都臭了,你就不知道换新的——”

“换什么换?拢共也没用几次。你小子,真是在大城市呆惯了。好的不学,就学浪费了。拿来,你不洗我洗——”

“我自己能洗。”

我说着,连忙拿着筷子下了地,之后走到门外,把筷子伸到水龙头旁边,用清水刷了刷。

“臭死了!这破筷子不多刷几遍,我都吃不下去东西!”

我的语气有些倔强。

与此同时,趁着一片云遮住月亮的时候,我伸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真讨厌,老人就喜欢这样。

……

酒过三巡,奶奶的酒量不减当年。

一地的易拉罐,我醉倒在了床上。

奶奶坐在床头,单腿盘着,另一条腿搭在地上,皱着眉头看着我。

“年纪轻轻的,喝两罐就要死要活的。”

“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净说胡话。那一地的易拉罐,起码有我一半功劳好吧?”

“你承认这一地是你喝的了?”

“废话,难不成还有别人进来偷喝不成?”

“我看看,两箱半,一箱我就收你四十块,两箱八十,半箱二十。臭小子,满打满算,你给我一百块就行了。”

“你,我……我没钱啊!”

我喝醉了,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激动,行为动作也开始夸张起来。原本倒下的我坐了起来,双手摊开在床上,用力的敲打着。

奶奶看在眼里,之后说道:“那从明天起,你就开始打理这间杂货铺,所有的东西明码标价,我给你写在小本本上。你到时候记得看。”

“就一百块,您老人家不惜让您可爱的宝贝孙子充当劳动力……”

“一百块怎么了?要搁过去,一百块都是一个月工资了!”

“又拿以前说事儿,烦不烦。”

我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睛,感觉我的周围正在天旋地转,在漆黑的世界里,我快要找不到北了。

“哎,别睡,我还有话跟你说……”

这句话已经在耳后了,我根本听不到了。

……

清晨。

我被一片嘈杂给吵醒,随后猛然一惊,连忙坐了起来。

我的面前站着一群人,整齐的排着队,从门外直到门内。

几个大妈看了我之后,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

“老黄,你孙子醒了。”

“臭小子喝了点啤酒醉的不省人事了,太阳都晒屁股才勉强起来,你们不要管了,要买啥赶紧说,后边的排好队,哎哎哎!别把我的水桶给踢撒了!”

我猛地咽了咽口水。

说实话,这种被围观的起床方式,我还从未经历过。还好昨天晚上我喝的烂醉,没脱衣服就睡觉了,不然的话今天绝对是要被看光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腿凉飕飕的……

只见几个大妈一直盯着我的腿看。

……

“西红柿打卤面,吃吧。”

“谢谢奶奶!”

我坐在杂货铺的门口,左手拿面碗,右手执红筷,对着蓝天白云,还有远处的山峰,开始暴风吸面。

“辣子要不要?”

“要要要!”

奶奶拿着一小勺辣子,之后缓缓的朝着我这边走来,往我的面碗里倒了进去。那辣子香味扑鼻,让我不禁食欲大增,又猛吸了一口面。

“哈……哈……打卤面为什么是烫的?”

“废话,卤子是我刚做的。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计较什么烫的不烫的。你个臭小子,就是在城里呆惯了,嘴巴才这么碎。”

我现在是不是不管做什么都让你看不顺眼啊?

我没好气的端着面碗,背对着奶奶小声抱怨了一句,接着又吸了一口面。

“哈……哈……”

夏天的清晨,我可怜的舌头竟然体验不到一丝清凉畅快。

就在这时候,老奶奶继续说道:“你白天的时候,去趟乡口老陈他们家,把二十块钱还给人家。别欠人家钱。”

“二十块不至于吧老太太……”

“嘿?我可告诉你,要搁过去,一个鸡蛋都不能——”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吃完面就去。”

我打断了她的话。说实在的,她一提到过去,我就脑袋大。就好像人永远都只活在过去一样,那我们现在算什么,难不成以后再说现在的事?别扯了。

“骑车去快些。正好骑车还凉快,这大夏天的,走着去闷死了。”

我最烦吃东西的时候旁边有人一个劲儿的叽叽喳喳。

于是我连忙放下面碗,简单的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起身说道:“我这就去。”

“你面不吃了啊?”

“哎呀不吃了,中午再说。”

“你个臭小子。”

我没理会,兴致冲冲地绕到杂货铺后面,在一堆盒子里终于是找到了被压在底下的自行车,那上面的叠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在我拿出它的瞬间,记忆再一次的涌现,同样是闷热的假期,老奶奶骑着车,我坐在后座,在乡里面溜达。

她过去每天都给乡里送饮料,现在骑不动车了,估计也不会去送饮料了。那美其名曰的称为饮料,其实也只是山里的野果汁,用瓶装的。黑心开发商卖的贵,六块钱一瓶。奶奶不乐意,说祖祖辈辈都吃过山里的野果,一分钱都没要过,怎么到头来喝点果汁就要花钱。于是她一狠心自掏腰包进饮料,然后每天都给乡里百姓们送。

我也不知道送了多久,毕竟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再长大回来的日子短了,也就不知道了。不过今天看着这两尘封已久的自行车,我倒是怀念起几年前的夏天,就算再热,我也从来都不会厌倦。乡里的清风吹来,奶奶卖力的骑着车,命令我扶好她别被风吹跑。

那段日子已经久远,就算是已经毕业的我未来有可能一直呆在这里,我也再也体会不到那段日子了。

——嘶,高考惨淡,老奶奶会不会拿棍子削我啊?

不行不行,仔细想想此地还是不宜久留,呆一段时间就回去吧。去城里刷盘子拧螺丝,也能挣点钱是不是。

“我走了噢~!”

我骑上了车子,原本以为骑起来很费力,没想到异常的轻松。轮胎也没有干瘪,像是每天早晨都被专门呵护过一样。

奇了怪了,这灰尘厚厚的,骑起来还是新新的。

我微微一笑,对着老奶奶做了个鬼脸,接着顺着清风骑向村口。

七十七岁的老奶奶,早晨为了我做了打卤面。那卤子巨烫,烫得我舌头发麻。不过……我不吃完是不是显得很没礼貌啊?

就在这个时候,清风突然停了下来,我骑车的速度也渐渐变慢。

“奶奶!”

我嘴上喊着,同时控制自行车连忙调转。

那碗打卤面还冒着热气,有一块卤子没有和开,白面条完整的暴露在外。

“又怎么了,你个小兔崽子?”

老奶奶拄着拐走了出来,看着我把车停在门口,没好气的继续说道:“起开起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我偏不听她的话,随便的坐在了门口,拿起面碗和筷子,之后暴风吸面。

“哈……放这么久了还不冷掉,烫死了!”

“嫌烫你就别吃。从城里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嘴碎的让人讨厌。”

我偏要嘴碎。

……

吃过面后,重新骑车。这一次老奶奶明显缓和许多,还特意告诉我小心点起。

我抱怨了一句啰嗦,之后骑着车赶紧离开了杂货铺。

整个百花乡里,杂货铺算是靠近乡口的。所以离奶奶说的老陈家也不算很远,其实徒步走也不需要花费多久。但是我就是想骑车,有种掌控风的感觉。

绕了几个弯之后,没过多久便到了老陈家的门前。

我熟练的下车,之后将车子停在门口。

“陈大叔?陈大叔!您在家吗?!”

“陈大叔不在,本小姐在。你有何贵干啊,速速……速速告诉本小姐。”

话音刚落,只见从铁门后头走出来一个女生,身材苗条有型,脸蛋还算可爱。只是她穿的大粉色过臀上衣搭配斑点白色长裤,着实是让我有些……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她乌黑的头发扎了起来,脸颊微微红扑扑,粉嫩的嘴角抵着一根棒棒糖的棍。

“啊,你……你是烧鸡闺女,是吧?”

“烧鸡……庆余年!我不是鸡腿姑娘,我,我叫陈薇。”

“……”

谁他妈跟你说庆余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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