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她已经死了，怎么，怎么可能还活着，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和尚震惊的看着河面上的人影，面色冷白，额头有细微的薄汗。
“老和尚，世人说佛度有缘人。但是以老朽来看，老朽无缘度你。”摆渡人摇摇头遗憾的叹口气，心想这忘川河又要多一位亡魂了。
他也想度世人，但世人却放弃了他，选择了私欲选择了自己。
身为圣僧，却不爱世人，为了名利竟然舍弃一条人命。这样的人，就算他允许过河，忘川河中的万千亡魂也不会放过他的。
和尚，有因必有果。在你不守佛心爱上她时，果就已种下。
摆渡人缓缓离开船只立在忘川河面，低下头看着。只见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坐在水潭边身后是翠绿的树木，远处的青山若隐若现，妇人卷起袖子吃力的洗着衣服，时不时的停下擦一擦额头的汗。有时她会抬起头看一看远方飞过的鸟儿，无声的笑一下。
已经陷入幻术的和尚，丝毫没有察觉身旁有异样。
老人抬起头看看和尚，见他已陷入幻术之中失望的摇了摇头。他那佝偻着的脊背如今已变的挺拔。在他站立在河面时，忘川河上的气温瞬间就下降了许多，平静的河面却像煮沸的水一般翻腾起来。
河中慢慢涌现出许多亡魂，他们向木船涌去，想尽各种办法要将和尚拉下忘川，让这位世人爱戴的圣僧与他们一同尝尝灼烧灵魂的苦痛。
摆渡人看着这个场面神情如常，他没有一丝的怜悯：“我引渡的人无非两种结果。要么过岸，记忆永世相存；要么掉入河中，不得轮回受尽永生折磨！和尚你呀……”
忘川河水是没有浮力并腐蚀亡魂。亡魂一旦掉入河中就再也没有上岸的机会，无法转生的痛苦和那水底彻骨的冰冷，使他们对还有轮回希望的亡魂产生了强烈的妒忌。只要有亡魂渡河，它们便一拥而上想方设法将对方拉入河中。
摆渡人的目光看着河面，河面顺应他的心浮现出和尚与那老妇人的种种纠葛。
那一年，和尚刚刚当上住持没多久。而那时老妇人也才双十年华，只是已有夫家。
那一个月，她天天带着丫鬟前来为重病的丈夫祈福。次数多了，他也就知道了有这么一位虔诚的信女。
那一天她照常前来祈福，他早已听闻便早早在门口等待，这时的他只是一位久负盛名的圣僧罢了。一位想度世人的圣僧。
“阿弥陀福。一路舟车劳顿，寺里早已为施主一行人准备了斋饭，各位施主这边请。”和尚见人下了车，上前轻声说道。
妇人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和尚，一眼便看出这人就是主持，忙上前行礼道:“多谢住持，斋饭就不必了。信女心中担忧，能否先去诵经祈福？”虽是问句但却透露也出了不容拒绝。
和尚听后并未强求:“施主，请。”转身让妇人先行，自己在妇人身后一步开外的距离，不近不远。
多年之后，圣僧回想起当年的情景，都会感到心神颤动。
……
画面中，妇人打扮的她安静的跪在佛像前心里默默许着愿望。
和尚他站在一旁不由得感叹，他见过很多前来求佛之人，但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焦躁，无法静下心来虔诚的许愿。
她的心很静。是不为世事所缠绕的静。
她离开时问他：“住持，您可有向往的地方？”她问的莫名其妙。
和尚想了想道：“我向往的地方就是我佛在的地方。”是的，他这一生都是为佛祖而存在的。
她踱步走到和尚前方抬头看着远方的飞鸟，慢慢道：“我向往碧海蓝天，我喜欢它的自由，如果有一天，我一定要走遍这世间，看遍所有的繁华！”她的脸上带着希望也带着渴望。
他在后面看着，对她的言辞他感到不可思议。这样的言辞在女子身上，可算得上是惊世骇俗，因为在世人眼中，女子就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出门露脸都会被人说三道四。可是她脸上的笑容，竟让人感到了她的向往。
他看着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他慌忙低下头，微微用力捏着手中的佛珠。
“施主怎会有此想法？”
“我只是没有见过外面的天，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走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总会在闲暇之余想起她的颜容，想到她说到自由时那向往的表情。
他，对她产生了一种好奇，可是他不知道这象征着什么，他的心中滋生出一种恐惧。
过了一个多月，和尚又一次见到了她。只是这次，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小姐，老夫人也真是的，姑爷病重，怎么就把这罪名安在了小姐你的头上。也不想想是谁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儿子。哼！”
丫鬟趁着不在府中，便立刻替自家小姐鸣不平。名义上自家小姐是少夫人，可府中的人心里都清楚，小姐她只不过是沈家娶回来冲喜的罢了。
“秋儿，别乱说。”她转过身，苦笑了一下，道：“秋儿年小，住持莫要笑话。”
和尚摇摇头，将手中的经筒递给她后便轻声念起了经文。心中祈祷着她的夫君能早日康复……
“住持，这签怎样？”
和尚看看手里的签，他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希冀。只是……看看手里的签，突然不忍告诉她这签的含义。
下下签。
看到和尚的面色，她的心中已有了答案。伸手将签放入袖中，温和道了一声谢：“多谢住持，信女告辞。秋儿，我们走吧。”袖中，那只签被她紧紧的捏在手中，骨节隐隐泛白。
你答应了我的，要陪我一起去看这个世间的，怎么可以就先走了呢？
和尚站在寺门口看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微微发着愣。
“师傅？师傅！”小和尚在一旁见师傅发呆，出声提醒道：“李员外来了。”师傅一贯不允许寺中弟子发呆，今个怎么自己发起呆了？
初阳坐在轿中静默的看着手中的签，良久后，将签扔出了马车：“回去之后就说，姑爷的病，会好的。”
“小姐……”丫鬟哽咽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初阳，却不知该如何劝解。
“少爷会好的！”她看着车外，笃定说道。
他答应了我的，他从不骗我。
到了府中，在门口时初阳看着那巍峨的建筑，一股压抑感扑面而来:“秋儿，你可知为何我会甘愿嫁给少爷吗？”不待秋儿回答，初阳便答道：“因为小时候，他对我说过要陪我一起去当游侠的。”
初阳妹妹，等以后长大了，我带你去当游侠，惩恶除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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