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后灾民算是彻底安顿好了,江涵他们也终于回到了京都。
城门口,裴行海驾马跟在江涵马车旁边,清水鼻涕依然挂在胡子上,只是神色泰然很多,看起来没有来时那么狼狈了。
“就此别过了,裴大人,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事情处理好后就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江涵掀开马车窗帘对他说。
裴行海拱手说不辛苦不辛苦,“世子才是真的受累了,世子宽仁,实在令下官佩服啊!”
江涵轻笑,说了声告辞,散开帘子靠回座位。
马车徐徐驶走,渐渐不见。裴行海看着愈行愈远的马车,用帕子揩了把鼻子。
“大人,我们也走吧。”手下走到他身边说。
裴行海点头,又开口:“都说雁归侯府世子爷纨绔非常无法无天,现在看来,人云亦云罢了。”
“是啊,这两个月下来,世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也真称不上纨绔的地步。”
……
江涵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再睁眼已经到了侯府。
管家在马车外迎他下车,并告诉他陛下知道世子回来,特意在宫里设宴为世子庆功。
说是庆功,但目的恐怕就不止如此了。
第二天傍晚,他被人服侍着更衣。
“对了,听说这次宴会沈将军也会来。”小厮一边服侍他更衣一边说。
沈将军?
待小厮将他的玉佩别好退出去后江涵才想起来,沈将军就是当年那个名动京城的武状元。
武举考核注重武力,而做将军注重的是谋略。武状元这一称号也就听着好听罢了,真的能当一个正正经经的将军却是不易的。
古往今来,军官里多是行武出身,武举出生的在军营里混的其实真不算好。
而在凌乾,历代的武状元有很多,真的当上掌握兵权的大将军的,只有这个沈状元,沈桐。
他对这个沈将军的事情不太了解,只听说这位将军奇奇怪怪的,虽是个武状元,嘴里却总是念叨着连那些读书人都听不懂的话。
沈将军没有家人,听说他在京城的府邸的草都长到了半人高,府里的人也都常住各自的老家。
他常驻东部军事要塞,极少回来,朝里见过他的人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
江萧氏派人传话让他过去,江涵最后自己整了整领口就随着侍女去了他母亲的院子。
“拜见母亲。”
“嗯。”江萧氏颔首,那张清心寡欲的脸上,表情总是淡淡的。
“世子此行可顺利?”他母亲问。
江涵惊讶于那位居然主动关心她,还是很快回答:“略有波折,结局尚可。”
“嗯,你父亲这次回来提了一嘴,他希望你能去军营里历练一番。我看皇上也有这个想法,你过了这个清明就去吧。”
侯府夫人很少对他说这么多话,即使只是安排,他听着都很稀奇。
他乐意应答,表现出一副顺从的样子,至于是否要听从安排,只要他脸皮够厚,多多少少会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好了,世子收拾收拾,随我进宫去吧。”
“收拾过了,随时可以走了。”江涵说。
他们到宫里时宴会还没开始,江萧氏就先去后宫拜见了太后。
江涵不想去和老人家说话,老太太和他母亲一样,都不是太想搭理他,他也就不去人眼前晃悠了。
他遣退了跟着的宫人,一个人在宫里逛着。
花园后有一条小河,是直接从宫外山上一路打道取水下来的,听说河里有种会发光的鱼。
江涵也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反正从他记事起,是一次也没在宫里见着这种鱼。
他沿着小道一路走到河边,远远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站着。
看装束不像是下人。
这就很好玩了。
男人抓住了女人的手,很快又被甩开,看样子是那男子在纠缠女人。
他们或许还有点防范之心,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光是从小道上路过,是看不到他们的。
只是江涵有个怪癖,他不喜欢走铺好的小路。平时没时间的话走便走了,若是他一个人闲逛,他总是捡着长草的土地走。
这下就让他逮着了一个可以看到那边情况的地方。
江涵看那女的甩开了男人的手,两人似乎争执起来了。他稍稍转了个身,准备离开。
无心看到一些就算了,真要让他撞见这些,闭眼略过去才是最明智的。
他躲到了身旁的巨石后面,女人转身后就是对着他刚才站着的位置。他现在走不了,必须等着他们都走了,他才能出来。
有脚步声朝他靠近,听声音像是女人的。是那个女人离开了。
她从他身旁走过时他盯着地面,看到了飘过的鹅黄裙摆。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那个男人却还没有动静。
江涵保持着方才的动作没有再动,他的视线内陡然又出现了一双靴子。
拳头裹挟着劲风朝他袭来,江涵歪头险险避过,那拳头就落到了身后巨石上。
拳头落到石头上的声响惊动了岸边的男人,忽然有渐渐急促的脚步声朝这个方向靠近。
江涵避过这一击,本能的拽住人的手臂,那人的武功和他相当,他把人反手摔了出去,那人却稳稳的落下。
江涵不明显的勾了勾唇,他本来也没想让那人被一击击倒,能把他甩出去,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
“沈桐?你怎么在这?”男人的声音响起,江涵听着竟是有些耳熟。
不过他说什么?沈桐?那个大将军居然已经进宫了?
他躲在巨石后没再动了,只要这个突然出现的沈将军没有暴露他,他觉得他还能苟一下。
但他也就是想想,这个沈桐分明也看到了那两个人,甚至可能比他看的还多。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突然对他重拳出击,一下子暴露了自己的方位,但就凭男人一句“沈桐”,他直觉这位沈将军和这个男人有些瓜葛。
竟敢直呼大将军的名讳,这个男人一是认识此人,二,他自己的身份定也不低。
他没指望沈桐真的不说出石头后面还有一个人,甚至他都理好自己的衣服,准备拿出他那张厚比城墙的脸皮出来应付应付了,哪想这人还真没供出他。
他透过巨石上两指宽的小洞看着外头的情况,看到男人背对着他把拳头捏的咯咯响。
他听到那人说了一句“好久不见”,接着是熟悉的破空声,紧跟着的是男人的一声痛呼——
“沈桐你疯了!”
江涵觉得这位沈将军应该是有暴力倾向,一言不合就对人出拳头。
说他一言不合还是客气了,打他的时候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在岸边打了起来,沈桐除了一开始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之后就是闷着头揍人。被揍的那个人也不遑多让,被打了一拳后也开始反击。
江涵看两人打着打着就要打到河里去了,准备揪着这个时机离开,哪想甫一转身,一张他绝不想看到的脸就出现了。
萧唤武艺不行,隐蔽的功夫也差的很,或者他本就没想要躲起来,就隔着两块巨石看着眼前的闹剧,和看着闹剧的他。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差不多也就现在这么个情况了。
江涵想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扭头跑路,却被萧唤的眼神镇住。
他从没这么怕过一个人,他连岁和帝都不怕,偏偏就怕这个皇太孙。
因着小时候的事情,他每次看到萧唤就会想起那阵毛骨悚然到窒息的感觉。漆黑的屋子和腐败的气味,是他永远也不能独自面对的。
他看着萧唤,萧唤也看着他,两人都没说话,这种情况下也不能说话。
萧唤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江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萧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将视线移到了那头打的激烈的人处。
沈桐到底是将军,稳稳占着上风,他压着人打,却又一直让人有可以还击的地方,倒更像是在逗人玩。
这也太损了。江涵心里想。
两人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引来了宫人。
江涵听那些个宫人叽叽喳喳的,依稀听到什么“齐王”?
他好像有点印象,那日朝阳调侃他和傅非常去风月之地,却不行那风月事,莫不是要学这齐王?
为什么说要学齐王?凌乾男子多是十六成婚,而这齐王萧郁,已经二十有一,却还连个通房都没有。
京中人都在猜测这位齐王是不是不行?亦或是断袖?江涵想到方才离开的女子,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那头宫人想要拉架又不敢,有的去喊人了,有的就围在两人周围,想分开两人又寻不到时机。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宫人稀稀落落的跪了一地,那边两人却还不停手。
“放肆!”岁和帝怒斥道。随着这一声响起的,还有两声入水的声音。两人竟是打到了水里。
这种天气里,掉河里可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当下宫人纷纷涌上,惊呼着奔跑着,去把两人拉上来。
江涵看到那抹熟悉的黄色,就站在岁和帝斜后方,那个位置,一般只有嫔妃才能站着。
这个齐王,竟是和皇帝的女人有纠葛。这下也怪不得人家一直没娶亲了。喜欢的姑娘成了自己父亲的女人,他如果放不下,除非岁和帝不在了,不然他这辈子,估摸着也就这样了。
齐王被拉上来后只是对岁和帝告罪,没有再看其他人。他没有看那黄衣宫妃一眼,方才还拉拉扯扯的两人,此刻又各自回了于他们而言不可跨越的互相隔应的位置。
沈桐被捞上来后眼睛闭着,动也不动一下,像是晕了过去。
“沈爱卿这是溺水了?看来是齐王下手太重了。”岁和帝说到。他是没看齐王脸上的伤,只看了岸边像是死鱼瘫着的人。
躺着的人似乎是真的晕过去了,连呼吸都浅的很。齐王看着像是很不服气,他似乎还想再动手,被岁和帝斥住了。
“好了!快传太医给沈将军看看!”他接着对齐王道:“齐王做事冲动了。先下去吧,之后和沈将军赔个罪。”
“父皇!我……”
“好了!下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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