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在铅灰色的天穹底下仓皇失措,在猎人的枪口边缘四处逃窜。
敲门声在耳边响起时,我察觉到头上那只柔软的手蓦然顿了顿。母亲轻柔将我扶起后,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母亲的脚步匆匆,像静坐良久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于是急切地抬起手按下了门把。
我下意识地以为是父亲回来了,眨巴着困倦的两眼呆愣了半晌后,忙跳下沙发,踩着脚下那双可爱的兔子棉鞋蹦了过去。
母亲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万丈烟火平地起,中国的新年如期而至。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其他。
门外站着的,并不是满身酒气的父亲,而是一个身着驼色大衣,脚踏黑色高跟鞋的美艳女人。
她大概比母亲小几岁,身材高挑出众,年轻美丽,像是电视里面某一个不甚出名的女明星。
然而她的脸上,是精致的妆容也掩不去的疲倦和憔悴。
女人眼眶泛红地注视着母亲,红唇无声地嗫嚅了两下,欲语泪已先流。
有那么一瞬间,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的痛苦和恍惚,好似有黑暗的病菌在她美丽的皮囊下滋生蔓延。
母亲微怔半晌,疼惜地唤了她一声,赶忙伸长手臂用力地揽住她单薄的双肩。
母亲像安慰儿时的我一样,极尽温柔地拍着她微驼的背,叹息着柔声安慰道:“傻姑娘,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她紧咬着红唇,无助地伏在母亲的肩头上发出低声的呜咽,任由那张苦楚与彷徨交织而成的无形大网紧紧缠绕住她的全身,勒得她的灵魂都止不住地在发颤,她却始终没办法放声大哭。
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压抑得像是一只被锁在囚笼里面苦苦挣扎的困兽。无望挣扎过后,终有一天她会疯狂呐喊着寻求解脱。
或者逃离,或者沉沦。
她那娇艳的身体里面,似乎潜伏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野兽,正在放肆地吞噬着她的灵魂。我当时还说不清那是什么,只隐隐觉得不安,还有些许的害怕。
我终归不敢长久地凝视她,便从母亲的身后探出头来,把好奇的目光落在女人身旁的白衣少年身上。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色卫衣和黑色的小脚裤,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他站得笔直,略显稚嫩的眉眼像他美艳的母亲那般好看,却又夹杂着一股不服输的固执劲。
南方的姑娘普遍娇小,来自北方的少年那会便已经比我高出了大半个头。
以至于后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我开始力不从心,开始渐渐追不上他了。
往后那许许多多个难眠的夜里,我始终无法忘记他那双晦暗的眼睛。
不过一岁之差,我尚且年幼无知,不谙世事。而他的眼里却好像住进了一个苍老的小孩,黯淡无光,无悲亦无喜,如同一潭沉寂的死水。
窗外的烟花这会燃放得更盛了,持续高分贝的轰鸣声让我的耳朵有一瞬间的失聪。而我却还是明目张胆地注视着他,丝毫不觉羞赧。
他似乎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抬眸迎上我那道炙热的目光时,竟有一瞬间的怔然。
“知知,这是你陆阿姨的儿子,比你大一岁。迟舟哥初来乍到,知知要和哥哥好好相处喔。”母亲向来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在察觉到小孩子之间的异样后,俯身温柔地向我介绍道。
璀璨烟花携着深夜十二点的熠熠星光无声地落入他墨玉般的瞳孔里面,宛若转瞬即逝的流星飞快划过夜空,灿烂夺去了万物的轮廓。
我轻轻弯起嘴角,朝陆迟舟露出两颗张扬的兔子牙,仰头用不甚正规的普通话笑着喊道:“迟舟哥!以后请多关照!”
陆迟舟仍是板着脸一声不吭,然而白净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微妙的酡红色。他仓促转头之际,似乎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偷偷瞥了我一眼。
后来陆迟舟回忆起第一次见我时,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简单用了一句话来形容:像一只兔子,眼睛湿漉漉的,梨涡带酒,笑起来还有两条明媚的卧蚕。很傻气。但,也很可爱。
灯火已隔世般阑珊,但愿长夜的星光不再轻易落幕。
大概是在那时,我的心底便悄然萌发了这个小小的念头,我想再看他眼中流光溢彩的样子。
殊不知,儿时这个小小的念头,竟成了我长大后最大的野心。
公元二零零九年,远方的少年载着烟火里的尘埃,风尘仆仆地向我走来,在这单薄寂寥的流年里,予我一场兵荒马乱的青春盛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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