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下棋,无聊死了,你们俩玩吧。”
李剑雨看到石桌上刻的棋盘,眉头一皱,嫌弃地坐到了一边。
“既是如此,驸马,可否赏脸与下官对弈一局?”
沈郁为难道:“我也不太会下棋。”
“无妨无妨,随意玩一玩,一会儿就吃饭了。”
公孙祈把留在木架上的棋盒搬下来,不仅有象棋,还有围棋。
他取了装有象棋子的盒子,开始在桌上摆放起来。
沈郁见他兴致如此盎然,也觉得闲来无事,便撩袍坐下,和他一起摆起棋子。
“既然驸马平日玩的少,不如驸马就持红方吧。”
“哦...行。”
公孙祈让沈郁先走,把红棋摆在他那边。
李剑雨躺靠在柱子上看着他们,才这一会儿功夫又想睡回笼觉了。
摆好了棋子,沈郁大致看了看,回想一下规则。
“好了,驸马请。”公孙祈悠然地摇着扇子,一副老大爷的模样。
“嗯我想想....”
面对一个精明的军师,沈郁感到颇有些压力,不过也正因为他预想公孙祈应是棋艺了得,又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不知道怎么走好,就拱个兵吧。”
他说着把右手第三个兵推了一格出去。
公孙祈也很常规地出了一招卒底炮用以克制。
沈郁一看,做出相对的反应,把相棋放上去看着自家那颗小兵。
“驸马还是很熟练的嘛。”轮到公孙祈落子了,他边说边交换攻守,转而架出一门中炮进攻。
“也就前三手,后面我就不记得了。”
沈郁所言非虚,他的确不知道后面该用什么套路应对,只能见招拆招了。
两人果然你一招我一招地下了起来,只是沈郁出子比较慢,公孙祈也适当地放慢速度等他。
在他们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凉亭外延伸出去的石子路上,楚晚纯和萧宁正一边散步一边聊着天。
“时间过的好快,等到了花田县,我也该转道回鲤云去了。”萧宁低头数着跨过的石砖,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说完又莫名苦笑一声,嘟囔道:“好像还是该和小雨一起走的,哈哈,有点自讨没趣了。”
楚晚纯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模样,走了几步,仍忍不住问道:“你现在觉得后悔了吗?”
萧宁被这个问题问得心中一酸,重复她的话,“后悔吗…有一点吧。”
她鼓着腮僵硬地迈着步子,后悔自己不该直接告诉他喜欢他的,如果什么都没说,她就可以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继续跟在他身边了。
走着走着,楚晚纯的脚步忽然放慢,原来是她看到了凉亭里沈郁的背影。
“....楼主?”
萧宁一抬头也发现了,两人稍作犹豫,决定过去看一看。
沈郁正托着下巴,为棋盘上的局势发愁。
他已经丢了一马一炮,而公孙祈只少了一只马,棋面上沈郁已然处于很明显的劣势。
“好像没得玩了。”
他刚说完,听见身后的动静,放下手回头一看,原来是楚晚纯和萧宁来了。
“沈公子,公孙先生。”楚晚纯柔声问候道。
萧宁也小声叫了沈郁一声楼主,然后在长椅上发现了李剑雨,见他闭着眼睛,应该是在打盹。
沈郁也和她们打个招呼,便转回来继续思考该怎么落子。
“象棋...”
萧宁站在他身后看了看,发现他少了几个重要的棋子,心想楼主应该不怎么会下象棋吧,对手又是个很会算计的军师...
公孙祈见两人来了都站在沈郁身后,特别关注了一下楚晚纯,看她神态认真,似乎正在帮沈郁思考应对之策。
“楚小姐,你若是想为驸马支招,请但说无妨,驸马不介意就好,在下是不介意的。”
公孙祈这句称呼显得有些熟络,好像他认得楚晚纯一样。
沈郁也愣了一下,抬头问楚晚纯:“前辈会下象棋吗?”
楚晚纯迟疑道:“略懂一二。”
“那要不前辈来继续下,我已经没招了。”
他本来兴致也不高,正好回去看看仙儿醒了没有。
楚晚纯看他想起身为自己让出位置,露出略显为难的表情。
她是想为他支支招,可并不想替他把棋下完。
“诶,驸马怎可临阵逃脱呢,即便真的要输,也要自己下完才是嘛。”公孙祈说着大胆的话,眼里依然满是笑意,像是朋友间开的玩笑。
沈郁听了这话,抬起的腰又落了回去。
男人可不是经得起挑衅的生物,他本来完全没当一回事的,他都这样说了,还能就这么走了不成?
“好,那我就自己下完。”
说罢,拾起他犹豫不决的那只車,长驱直下发起猛攻。
“且慢...”
楚晚纯看他出招如此激进,想必是打算速战速决,左手捏着右手的袖子,而右手很快伸出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方。
沈郁看到一只修长白皙、肌肤又十分莹润的玉手,悬空了短短几秒便移开,在他准备落子的前两格位置处,轻轻一点,耳后传来一声清淡的嗓音:“进到这里为止吧。”
沈郁忽然听得头皮一麻,不知道是因为她离得太近的缘故,还是她的嗓音就是如此,他也没有想太多,照着她说的位置将子落了下去。
但楚晚纯的表情并不十分满意,按照更好的走法,是不该动这个車的,只是沈郁已然出了手,她只好在他落子前判断出补救的位置。
看来沈公子的确不擅长象棋...
她出神地想,这样也对,哪有人样样都会样样都精的,他身体这般羸弱,还能练出天下绝伦的武功,早已算是人中龙凤了,要是连棋也下得好,那必是要引来天妒,有些缺陷才是好事。
只这一会儿空档,她便思前想后地想了这么多。
“好棋。”
忽闻公孙祈的称赞,她才回过神来,见他摇了摇扇子,语气认真道:“既然驸马有高手指点,那在下也要全力以赴才是。”
说罢一改温和的攻势,落子变得犀利刁钻起来。
沈郁知道的棋谱太少,不知道他这一手是在打什么埋伏,只是感觉他应该是准备在什么时候阴自己一下。
“前辈,怎么走?”
萧宁听见他想都没想张口就问,没好气道:“楼主,你不是说自己下完嘛,怎么都不想一下...”
“唉反正我下肯定是输,还不如和前辈学个一招半招。”
楚晚纯抿唇无奈地笑了笑,指挥他:“将你的马跳上来吧。”
“但我的马是用来看他的炮的。”
“没关系,若是他有动作,还可以再回防,但你始终处于守势,会被他一点点蚕食完的。”
沈郁没想到她会从攻守大局的角度入手,觉得她可能是真的想帮自己赢,可他想的却只是一局游戏,输也想输的快一点。
无论怎么样,他都照着楚晚纯说的做了。
公孙祈的出棋也慢了下来,望着棋盘道:“这次见到楚小姐,让我想起昔日的一位旧友,该说是两位才对。”
萧宁看他慢悠悠地扇着一面大扇子,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故弄玄虚的话。
“公孙先生所说的故友,与我有关?”楚晚纯疑惑道。
公孙祈移完一子,抬头道:“听上去楚小姐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不过我既然提起了,也不好再卖关子。”
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十多年前,我还不是镇西军的军师,只是一介喜好舞文弄墨的穷酸书生而已,那时我结交了一位好友,一位西域有名的兵器大家,他叫作拆风伯明。”
一听这个名字,楚晚纯和萧宁都表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
依靠在柱子上睡觉的李剑雨也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公孙祈说道:“还有一位,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一位朋友,楚靖之兄台,也就是楚小姐的兄长。”
楚晚纯讶异道:“公孙先生竟也认识我大哥吗?”
公孙祈颔首笑道:“我认得楚兄,是在他杀死伯明兄之后。”
“....什么?”
萧宁惊得脱口而出,楚晚纯虽未讲话,表情却比她更为震惊。
沈郁听到这,才感觉事情似乎不同寻常,棋也不下了,只想听他说下去。
“看来楚小姐果然不知道此事,想必是楚兄有意隐瞒了,十年前,楚兄从江南远道而来,与伯明兄约战于鲤云西郊的胡杨林,当时只有我们三人在场,楚兄击败伯明兄并取了他的性命,楚兄也身负重伤,后来应该也归隐江湖了吧。”
回想起十年前那片金黄的胡杨林,两大高手交战的瞬间,公孙祈只感到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仍置身其中。
几人听完都沉默了,静听着风吹竹林的梭梭声。
“为什么...前辈的兄长要杀拆风伯明?”
良久之后,萧宁不解地问道。
楚晚纯神情微沉,不愿开口提起此事。
沈郁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隐约记得一些大概,但具体的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是啊,为什么,我也想知道。”李剑雨好奇地坐直了身体。
“前辈的私事还是少打听吧,该谁走了?”
沈郁这句替楚晚纯打圆场的话却叫她更觉得别扭,好像他以为原来有过什么一样。
但这些事,她真不想再提起,更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
公孙祈看了看楚晚纯,平平淡淡地说:“楚小姐何必露出这副表情,此事又并非因你而起,照楚兄的原话说,拆风伯明没有管好自己的女人,他就该死,虽然我也替伯明兄感到冤枉,但他的夫人的确善妒,传些流言蜚语出去,影响了楚家和楚小姐的声誉,以楚兄的性子又怎会忍气吞声。”
他这番话说完,李剑雨和萧宁大概明白原来发生了什么事了。
但楚晚纯仍不知道公孙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这时公孙祈难得叹了口气,说道:“楚小姐,我今日说起这些往事,并非是想引你不快,而是下着这盘棋,让我想起了伯明兄和楚兄,楚兄当年回江南之前,还与我对弈了几局,留了几盘残局...这是其一,其二,我不知道楚小姐此番西行,是否还会再前往鲤云,我将此事告知于你,是希望你最好不要再去往那是非之地,拆风伯明到底是我的故友,我替他的死也感到非常惋惜。”
余下的话他收了回去,但他知道李剑雨听到了来自于他这个唯一见证人的叙述,应该知晓拆风伯明是死的明明白白的,而非传言的那般遭遇了暗害。
他也知道楚晚纯应该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自始至终认为楚晚纯是清白无辜之人,但血仇已然形成,没有人会再去追究起因究竟是谁对谁错。
楚晚纯的表情变得更为凝重,缓慢地点点头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我也无意再惹是非了。”
她说完低眉扼腕,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自觉地离沈郁远了一些。
萧宁的视线默默跟在她身上,没想到那时在竹林里见到的那个远离人间烟火的楚晚纯前辈,也会露出一副为世俗困惑的表情。
沈郁看着楚晚纯走到石桌旁边,又回过来看看棋盘,心想这盘棋应该不用再下了。
正想着,小路上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哥哥”,他侧过身去,看见萧仙儿穿着一身棉麻长衣,露着一截雪白的小腿,站在绿油油的花坛旁边。
“仙儿,你醒了?过来吧,我们在下棋。”沈郁搭在大腿上的手朝她的方向伸过去。
萧仙儿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呆站了一会儿,看了看亭子里的人,才慢吞吞地朝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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