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两眼冒着金色,头脑一片空白,沾到枕头就要昏睡过去。
洗漱间里传来淅沥的水声,是许恨心在细细地梳洗。
她出来时,簪子早已掉了,香汗和冷水浸润的发丝披在肩上,本就微翘的嘴唇这会儿更肿了一些,泛着红润水光。
看到沈郁趴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她轻叹一声,走过去坐下,推了推他的肩。
用变得沙哑的嗓音叫他:“沈郎,把衣服脱了睡,会着凉。”
沈郁被她一推就醒了,翻了个身为她让出位置。
躺着的姿势可以看见她的脸,刚刚乌漆麻黑什么也瞧不清,现在看到脸了,反而觉得羞赧。
许恨心把他的刘海拨弄上去,露出额头,微微弯腰笑起来。
沈郁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神没有躲闪,就这么望着她。
“坏家伙,姐姐嘴都撑坏了,又酸又疼,你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在这里睡大觉。”
“......不是你....你没事吧?”
沈郁忽然觉得第一反应的话要是说出口就太没良心了,她应该也只是想要自己的关心而已。
“有事,你帮我揉一下。”
许恨心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去,往他身前坐了坐。
沈郁伸直了手,覆着她滑嫩的脸蛋,缓缓摩擦着指腹。
摸着摸着,他的心窝忽地一软,看着许恨心依恋地往他手掌里凑,似乎还不自觉地蹭了蹭。
虽然她是姐姐,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也想要自己的体贴和呵护。
沈郁习惯深埋在心底的感情又悄悄地涌动起来,每当那股暖流往上涌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爱许恨心的。
只是这份爱是什么时候埋下的,埋下了多少,他并没有仔细留意。
这么多年的相处,还有这一段时间她激烈的表露,无微不至的关怀,毫不保留的付出,都在往他心里种下感情。
许恨心被他的手掌抚慰出了困意,可她太贪恋这种感觉,不舍得就这样睡去。
在她晕晕乎乎的时候,沈郁坐了起来,揽住她的腰把她移到了自己腿上。
“....沈郎?”
许恨心不适应地感到惊讶,小心翼翼地靠进他怀里,可嘴上却逞强地问:“你是不是因为我给你那个了,你就觉得要对我好一点?”
沈郁正想和她聊聊她刚才在小黑屋里的问题,一听这话,眉头都不满得蹙起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明明是在看到她贴着自己的手掌时有感觉的,但沈郁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种复杂的感觉,只知道把她楼得更紧些。
许恨心也忽然觉得自己无聊,为什么要说那种破坏气氛的话。
于是顺着他的动作,依偎进了他的怀里。
沈郁闻着她的味道,抱着她说:“我想了想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我为什么对你忽冷忽热的...你不说我都不觉得,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我以后会注意的,可能该给你买点礼物,偶尔也应该只有我们两个出去走一走。”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不说最近事情太多,就是没有事,恐怕要找到机会也很困难。
许恨心闷闷地听着,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揪他的衣领。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是喜欢我的...那你怎么不愿意说我爱你。”
“这.....这有点太肉麻了,而且你又抓着我那,我当时脑子都是白的,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嘛。”
“那你现在能说吗?”
“.......”
许恨心感觉他又僵住了,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胸口上,认真地低喃道:“我愿意说,我爱你,沈郁,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
她说完仰起脸望着沈郁,“你听到了吗?”
沈郁的心跳早就怦怦加快,迟钝地嗯了一声,回答:“听到了。”
许恨心满意地笑了笑,孩子似的重新埋进他怀里,听他猛烈的心跳声。
“我不逼你说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才这么几天,你能变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还有一辈子,我会等到你愿意说我爱你的,就算你还是会觉得肉麻。”
沈郁深深地喘了口气,情不自禁地吻她的额头。
他像在海里,又窒息,又自由,不像以前,总觉得在牢里,在心牢里。
他感觉自己还是有牵挂,还是有那么一些忘不了她,但他现在竟然有了一种,如果第一个认识的女孩是许恨心,也许....
不,不能有也许,这样想的自己简直连混账都不如。
失败的感情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坦白说,要比她的责任大得多。
何况自己现在是两个人,她却不知在什么地方,一个人孤孤单单,也不知在做什么。
那又能如何呢,珍惜和守护好眼下的,别再伤害这一个,这才是自己该做的事。
至于她,终归只能成为过去,是不是遗憾,他也不该也不能再去怀念了。
.........
到年前的日子渐渐沉寂了下来,虞安和拆风静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给风波楼带来一点麻烦。
但沈郁的神经并未就此放松,这段安静的时间里,他将萧弥留下的武功修订好了,制成了一表一里两部武功心法。
内功取名《风波心经》,外功则分为《风波掌》《风波拳》《风波剑谱》等等。
他白日无事就编纂这些招式,然后分发给离开风波楼的手下,有些还留在余州城的,练到不懂的地方就会回来问他。
三个月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在余州境内境外安了家,干什么的都有,闲着的更多,一问就是来日方长,先过段清闲日子再说。
萧仙儿要的工坊也开始动工了,把原来的地下刑场进行了一番改造,大概还需要两三个月才能修筑好。
这段时间,古雾雨没有来道别,没多久就要过年了,怡王妃便决定先不回照见寺,等开春了再回去。
这几个月玥王府天天都飘着一股檀香味,早午晚还有撞钟声,江心彻住得心烦,叫上李秋染一起搬到湖远山庄去了。
无所事事的时间越过越快,风波楼里就只剩下厨子,丫鬟和婶婶。
大年三十的时候,住在附近的人都回来风波楼过年。
夜三郎和风铃在离人湖边上买了一套宅子,走过来只用几分钟。
阿川为风波楼做了最后一次年夜饭,大家热热闹闹地在饭厅喝酒瞎侃,聊着聊着就开始笑中带泪,泪中带笑,屋里充满着分别和过年带来的悲伤而又喜悦的气氛。
沈郁看上去身体好些了,也许是心情变得开朗了的原因,只不过过年的这一晚,他眼里还是有一股忧郁的气息。
今年比去年少了两个人,一个是高肆言,另一个是梁洛雪。
伤感也罢,惆怅也罢,全都化作了一杯五味杂陈的酒。
但他更想往前看,往明天看,他开始向上走了。
他接下大家敬给他的酒,可他并不想喝得烂醉如泥,许恨心也不会让他喝得烂醉如泥,喜乐有度,他已经知道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还有很多要保护的人,他的身体很重要。
这一晚在烟火中结束,风波楼里压箱底的烟花全都搬出来放了。
夜里的白楼是昏黑的,披着一层皎洁的月光,星星点点的铁花在空中炸裂,简单却浪漫。
今夜过后再无风波楼,离人湖上却依旧飘着佳人歌。
沈郁站在院子里望着那高楼,耳朵里听着远方飘来的曲子,眼神淡淡的,收回神来,对众人道:“不早了,回屋睡吧。”
他们都搬到了院里住,楼里早已经不再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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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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