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起风的庭院里,花枝却时不时晃动摇曳,让这些花动起来的,是沈郁打出的拳风。
午后小憩时间,几间厢房都很安静,沈郁却没有午睡,而是一个人在院子里练起了拳。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薄衫,左手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做出流畅有力的动作。
手腕,小臂,手肘,每动一下都带出一股劲风,翻过一页之后,他稍加思索片刻,再比划一番,接着便将书放下,从头至尾顺畅地打一遍。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两条臂膀宛如拧了水的长鞭,每挥动一下都将空气抽出可怕的风声。
他的下盘更是稳如磐石,收拳出拳再加上肘击,配以手掌轻巧的拨弄,把这套拳法打得行云流水,变化无穷。
而他的神情却是发泄中带着克制,出拳也刻意收着劲,掀起的风只会让花瓣乱颤,却不至于将花枝折断。
他可以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内力,打到最后几式,能明显看到他修长匀称的肌肉线条如何在薄衫下舒展绷紧,而他发出的力道也刚刚好停留在周身几尺的位置。
最后双臂收势,风在他脚下向上扬起,吹起了他的黑发。
只见他双目微沉,一滴滴汗从他的刘海上滴了下来,让他俊帅的侧脸看上去有几分落寞的意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很久没有这样正经打过一套拳,竟然觉得有些累了。
胸口的伤果然还是碍事,还好这一路上没有遇到难敌的对手....
他正这样一想,武林大会上,厉英英对梁洛雪用出的那招诡异的吸功之法,却忽然在他脑子里蹦了出来。
“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禁翻了翻手掌,凝眉思索起来。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几步极轻的脚步声,他注意到这个声音时,迟钝地感到疑惑。
当他慢慢转过身去,表情完全变得吃惊了,“萧宁...你怎么回来了?”
萧宁背着一只包袱,手里拿着她的剑,露出比离开时更严肃的表情,郑重地对他说:“楼主,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西灵山,就算你不答应我也要去。”
“....等等,你不和古姑娘一起回去吗?”
“不回去,我本来也只是去客栈收拾东西的。”
萧宁说完朝他走过去,沈郁脸上疑惑多过惊喜,愣愣地看着她靠过来。
萧宁一直走到距离他只有一个剑柄的位置才停下,逼得沈郁差点情不自禁往后退。
“萧...萧宁,你要说什么...”
他从没见过萧宁这副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萧宁仰起视线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杏眼睁得又大又圆,握紧了剑柄说道:“楼主,我想通了,既然我决定留下来跟着你,既然我做出了这种决定,我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在旁边偷偷观察你。”
沈郁的脸颊上又滚落下一颗汗珠,语塞地说不出话。
萧宁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复杂得让他看不懂。
忽然,沉默了一阵的萧宁,在骤然吹来的风声中,鼓足勇气开了口。
“我会让你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你的,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等这段旅途结束,你会记得我这样喜欢过你,那就足够了。”
“.......”
她一口气说完,看到沈郁发懵的表情,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就,就是这样,我说完了,楼主再见。”
她像是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年,撂下话转身就走,显得一副很酷的样子。
沈郁却僵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喜欢我?她是说她喜欢我?
沈郁的热汗被风渐渐吹干,望着她不知是激动还是怎么了而发颤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又扶着额头露出一副费解的表情。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总是发生扰乱自己心情的事?
........
“你意思是和古姑娘分开走了?”
“嗯。”
“要和我们去西州?”
“嗯。”
“....去完之后呢,还回鲤云吗?”
“看情况吧,说不好。”
梁洛雪问完,看着她低头吃饭,然后又扫了一眼许恨心。
她们坐在饭厅里,许恨心煮了一些糖水,送了两碗到西厢房,沈郁正在屋里整理刚刚打过的那套拳法。
许恨心回了梁洛雪一个类似的眼神,叠着腿默默坐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萧宁吃完了午饭,接着拿起勺子喝许恨心熬的糖水,动作慢悠悠的,吹一吹,再放到嘴边抿一抿。
“唔好甜...”
梁洛雪看到她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忽然放松了身体,管她是怎么想的,去留都是她的自由,路上有她作伴也多了一个说话的人。
只要把沈郁看管好就行了,自己也不能总这么疑神疑鬼。
于是,从这之后过了五天,沈郁想着马车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便带着凭证去马场领了回来。
路上用的盘缠也在这几日准备妥当了,取完马装好行李,第二日早晨,一行人便在林玦师徒的目送中告别了逍遥门,继续踏上去往西州的旅途。
望着沈郁远去的背影,林玦手握着一本薄书,嘴角含笑地感慨了一声,转身说道:“走吧,为师回去研究研究,沈郁小侄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武林秘籍。”
他说的正是手里拿着的书,也是沈郁临走时交给他的那套拳法,对逍遥门的极元拳进行了新的改良,当作多日打扰的回赠。
正当沈郁他们前往望城西门之时,望川山上,李剑雨赔给望城派的剑碑也雕刻好了。
适时阳光明媚,清风徐徐,季抒云和众弟子都立在高台之下,仰头望着李剑雨揭晓他数日雕刻的成果。
李剑雨见众人满脸的怀疑和好奇,嘴角一扬,猛地扯下盖住剑碑的红布。
“当当!”
他口中发出兴高采烈的声音,拍拍和他人一样高大的剑碑,爽朗道:“怎么样?比你们原来的气派吧?是不是都看呆了哈哈!”
“.......”
底下一片寂静,紧接着一个个都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暴打一顿。
红布下的成品,不过是把原来刻出来的剑,摆在了一面光秃秃的石板前罢了。
“你这根本就是把原来的两块拼在一起而已吧!”
“这么多天你什么都没有搞出来啊,你是诚心耍我们玩呢啊?”
李剑雨听着他们的怒问,依然保持着潇洒的笑容,慢慢离开剑碑,边走边说:“东西我赔给你们了,我也该走了,这几天多谢款待,酒很好喝,哪天路过我会再来的,后会有期!”
说罢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跳到自己的马上,拽起缰绳,头也不回地扬起而去。
“...喂!李剑雨!!”
众弟子咆哮着追赶了几步,李剑雨却早已没了人影。
他驾着马迎着风,一口气跑出了望城派的大门,一提缰绳,令马儿纵身跳下,跃过几层台阶,稳稳落在地上,就要继续下山。
却在这时,身后追来一记清亮的嗓音:“李剑雨!等一等!”
这一声把他喊得差点闪了腰,疑惑地回头望去,竟看见这几日为他打酒洗衣的那个小师妹。
阮小莹气喘吁吁地走下台阶,跑到他的马下,仰起一张跑得红扑扑的小脸,向他递去一根用红绳编的,串了两颗红珠的酒壶绳子。
“我看你葫芦嘴上的绳子有些磨损了,我就重新给你编了一个...请你收下吧...”
“哦…谢了。”
李剑雨弯腰接过来,没有注意到她低下头高兴地红了脸。
阮小莹站了一会儿,气不怎么喘了,小声对他说:“我看见你在石碑上刻了什么了,我觉得....”
李剑雨一边仔细瞅瞅手里的红绳,一边随口问道:“你觉得怎么了?我不配吗?”
“不是的,我是说...”阮小莹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抹担忧,“没什么...希望你...保重身体....”
她说完看见他把红绳收进了怀里,重新握住缰绳,似乎就要走了,犹豫地问道:“你以后...还会来吗?”
李剑雨低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也许吧,路过的话。”
说罢轻轻磕了一下马肚子,缓慢地往前走去。
阮小莹在身后慢慢跟了几步,跟到了斜坡处。
这时李剑雨在马背上扭过头,望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阮小莹。”
李剑雨沉默着打量她一眼,忽然扯下酒壶盖上的旧绳子,抛给她说:“拿着,我记性差,以后要是遇到了,我好记起你是谁。”
阮小莹接过浸透了酒香的坠子,低头一看,耳边便传来马蹄疾奔的声音。
当她赶快抬起头时,李剑雨已然背着他的长剑,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中。
.........
“天下第一剑...”
季抒云站在剑碑后方,目光从上而下扫视,在右下角的位置,看见了那三个字。
他的神情略微低沉下来,轻叹道:“哪有往碑上刻自己名字的,你背得起吗,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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