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时辰的航行,宝船抵达了盛产莲藕的白沙镇。
昨夜这里也下过雨,天气阴沉,湿气重,皮肤上像蒙了一层水做的薄膜,黏黏糊糊很不舒服。
吃过了午饭,沈郁陪她们到市集上买些新鲜水果,楚晚纯的行李掉进了水里,也要再买几件衣裳。
今日正逢赶集,集市上人声鼎沸,鸡鸭叫作一团。
菜摊上卖的蔬菜都带着泥水,是从地里刚采出来的,一路过来见到最多的就是藕,随便一个老婆婆放个竹筐,就可以卖几根藕节。
“莲藕汤...?你们想不想喝?”
梁洛雪看见前面有一家卖藕汤的摊子,感兴趣地问道。
“想喝就去尝尝。”
沈郁发现梁洛雪是真喜欢吃这些街边小吃,正餐不吃,就惦记着零食。
小摊只摆了两张桌子,他们过去时刚好走了两个人。
“几位客官先坐吧,马上就有位子了。”
摊主是一个大婶,笑盈盈地招呼他们。
沈郁拿过梁洛雪买的东西,站着说:“你们坐,我等一会儿。”
楚晚纯接着他的话道:“我也等等,仙儿和许医师先坐吧。”
“我们四个挤挤能坐下,仙儿来和我坐一排。”
许恨心拉过萧仙儿的胳膊,和她坐一条长板凳上。
梁洛雪见状马上往旁边让了让,拍拍身旁的位置,“楚前辈坐这吧。”
楚晚纯迟疑了一下,才过去和她挨着坐下了。
多了一个人,现在连坐个椅子都要来回讲这么多话,真是麻烦...
沈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去向摊主点了几份藕汤。
饭桌上,许恨心闲聊道:“晚纯前辈是什么时候去的西域呢?怎么想起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是十八岁的时候离开家的。”
“你自己一个人吗?”梁洛雪好奇地问。
“嗯,是一个人出来的。”
楚晚纯觉得她们似乎对自己的过往很感兴趣,便多说了几句,“我其实到二十四岁之前,都是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的,大概有六年的时间都在四处游历。”
她忽然露出一抹苦笑,说道:“说是游历,实际上不如说是在逃亡。”
“....为什么是逃亡?”
这时第三张板凳上的人也走了,沈郁从大婶那里端了两碗藕汤,正好过来坐下。
“小心烫。”
他叮嘱完就这么坐着,谁要喝谁自己拿吧,免得自己分又分出不愉快来。
而梁洛雪和许恨心却都对楚晚纯的话更感兴趣。
“因为那时我是从宫里逃出来的,”楚晚纯云淡风轻地继续说道,“我八岁的时候被我母亲带到宫里生活,等我成年后应该就会被嫁到边疆和亲,也可能不会嫁出去,如果没有这个需要的话。”
沈郁突然听到她说起这些事,没头没尾地听起来。
梁洛雪见她如此平静,犹豫地问道:“前辈的母亲为何会入宫呢?难道前辈也是....”
“我母亲是一位群主,和我父亲也是通过类似的联姻成婚的,其实江家和楚家很多年前就开始联姻了,在九州还不属于江氏王朝的时候。”
楚晚纯将声音放低,轻轻的话语却依然让他们感到震惊。
萧仙儿却一点也不意外,用勺子喝了一口浓郁的大骨藕汤,舔舔嘴唇说:“江,楚,梁,三家争中原九州,蓝氏独占北方雪国...你们都没有学过吗?”
梁洛雪看了看她,叠着手臂说道:“我们都没上过学,也没关心过这么久远的事。”
楚晚纯笑笑说:“仙儿说的是对的。”
“等一下前辈,你还没说你逃出来的事呢...当然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梁洛雪隐约猜出了原因,虽然很想听,但又觉得这可能是她的伤心事。
“没关系,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在宫里住的十年间,一直都在偷偷练习父亲给我的武功心法,我想真的到了要我去和亲的那天,就凭功夫跑出去,后来北方形势果然恶化,再后来,我就逃出来了....”
“两碗莲藕汤,请慢用。”
偏在这时,摊主大婶把余下的两碗汤端了上来,冲淡了这股令人遐想的气氛。
许恨心望着楚晚纯总是恬淡平静的脸,想起她手腕上那颗朱砂痣,心里产生了一种不适的感觉。
她不禁猜想,那应该是在她入宫的时候点上去的,而她寥寥几句话,又如何能囊括那段长达十年的深宫生活。
梁洛雪的心情就更拥堵,她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想到自己如愿嫁给了自己的意中人,竟然感到十分庆幸。
她也因此悄悄望向了沈郁,发现他面前没有汤碗,奇怪地问:“你没有给自己点吗?”
沈郁愣了一下,觉得她的思维真是跳跃,“你给我尝一口就行了。”
他听完楚晚纯过去经历的那些事,对她又有了新的看法。
最初的印象中,她就像是一个看破红尘的隐士高人,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好像活了几百年似的。
如今听来,她竟然会做出从宫里逃跑的事,而且一个人在江湖上漂泊了六年...
谁听了不觉得她是一个潇洒不羁的侠女?
这样一个充满勇气和胆量的女子,为何最终又将自己隐居于那一方竹林之中?
而现在,她怎么又愿意出来了?
沈郁想了想,只觉得楚晚纯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然而又有什么人是不复杂的呢?
想到这些,他也就不再去想了,无论如何,楚晚纯在他心中都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前辈。
听完一段遥远的故事,碗里的汤似乎变得更有韵味。
就在他们品着这碗路边的藕汤时,在百米远外,一双藏匿在人群中的视线悄悄收了回去,很快就从集市上消失了。
........
磴蹬蹬蹬。
一阵马蹄声驻足在白沙镇北郊的茶棚前,从马上下来的人正是在集市上暗暗观察沈郁他们的人。
男子走入茶棚,找到正翘着二郎腿饮茶的姑娘面前。
这位姑娘正是那名自称周小山的女子,她已换回了裙装,穿了一身粉白的衣裙,很衬她樱粉的脸。
“怎么样了?”她晃悠着脚问道。
“回禀左使,属下在市集发现了沈郁一行人,他们的船停在码头,船上只留了两个人看守。”
男子低头说完,眼神狡黠地问道:“左使,不如趁此潜入船上,将他们的船凿破,再堵上细沙,这样水不会一下涌上来,等他们....”
少女突然向他投去一记冷眼,脚也不晃了,慢悠悠地说:“凿沉了?然后呢?你在后面划船跟着,等他们都死了再去捡萧仙儿的尸体吗?”
“.....是属下失言了,请左使息怒。”
“哼,你这招我不是没想过,但前提是得保证萧仙儿不能死。”
她说着放下茶杯,丢下一颗碎银,起身吩咐道:“你去通知其他人,准备一艘船在后面跟着沈郁,这次要让他们顺利抵达望城,剩下的人都到望城集合。”
“是,属下马上去办。”
少女走出凉棚,牵出自己的白马飞身上去,扬起嘴角道:“记着要赶在武林大会之前到,这可是我们圣龙教第一次在江湖上露面,一定要给那些前辈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说罢,她便扬鞭策马,向西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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