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一只庞然大物的紫毛猛虎发出一声冲天的咆哮，惊得山林内鸟兽尽散，山石震颤。
沈霜琏脸色略有苍白，眼神却迅速沉静下来，一手将陈胤护在了身后，略微咬唇。
“我来拖住他，你往山的另一边跑，绝对不要回头。”
陈胤有些尴尬地看着那只巨大的紫毛猛虎，也不好意思告诉沈霜琏，这其实是他引来的麻烦，只好说道：“大师姐伤这么重，就别逞强了。”
“你才是！不要逞强了！”
沈霜琏语气难得的严肃了几分：“这只成年紫髯雷鬃虎绝对有上清境实力了，你上云境的修为连余波都承受不住。”
“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有保命手——”
“我当然知道大师姐还有保命手段。”陈胤哈哈一笑。
“能成为一方天地的顶级天骄，谁会没点压箱底的东西呢。只不过。”
“……我也一样。”他的视线扭向了那只巨大的紫虎。
沈霜琏怔了一下。
紫虎的虎眸中映照出陈胤的身影，它顿时咆哮一声，一脚踏碎山石，裹挟着万钧之力直冲向了陈胤。
陈胤盯着它，眼神平静，手中长明剑悬浮而起，口中还轻声说道：
“我无意取你孩子性命。也不想杀你。”
“再不走，死。”
他的语气无比平淡。
可紫毛猛虎却如同感受到什么生死危机一样，浑身毛发全部根根倒立，虎躯拱起，硬生生在陈胤面前三丈远的距离刹住了车。
而就在它停下脚步的脚边，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横亘而过。
那只紫髯雷鬃虎呆了。沈霜琏也呆了。
她甚至没看清陈胤什么时候出的剑。
可那道剑痕，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眼前。
如同将整个山沟一分为二一样。
紫髯雷鬃虎似乎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虎躯呜咽着往后缩了一下，两只明灯一般的虎眸警惕地盯着陈胤。
沈霜琏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陈胤却只是无奈叹了口气，脸上依然是一副慵懒而散漫的样子，轻声说道：
“你身为灵兽，所处的环境本就是弱肉强食。我留你们性命已经是足够仁慈了。何况此地灵气充沛，损失那点修为要不了几年就修炼的回来。何必因为小肚鸡肠而送了命呢。”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离开的话，我不介意给我朋友多点补药。”
紫髯雷鬃虎来回踱步了两下，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它盯着陈胤看了半天，才不甘地嗷呜一声，扭头迅速离开。
陈胤这才松了口气，扭过头有些尴尬地看着沈霜琏。
“那个……大师姐。咱商量个事呗。”
“刚才那一幕，你就当没看见，行吗？”
沈霜琏没有说话，她清亮的眸子依然紧紧盯着他。
陈胤挠了挠头。看样子此事实在是糊弄不过去啊。
“那一剑。”没想到，沈霜琏居然率先开口了，“有名字吗？”
“……我不知道。”
陈胤想了想，自己确实不知道这三剑的名字叫什么。大概是创出这三剑的人也和自己一样是个懒人，连名字都懒得起吧。
“不知道叫什么，就叫它‘第一剑’吧。”陈胤满意地点点头。
沈霜琏：“……”
陈胤好奇地问：“不好听吗？”
“……你开心就好。”
沈霜琏收起了剑，走到那道剑痕前，轻轻抚摸了上去。
同为剑修，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这道剑痕处弥漫着丝丝奇妙的气息。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莫名让沈霜琏心生亲切。
“这莫非……便是师尊所提过的，道韵？”沈霜琏迟疑着说起。
“道韵？那是什么玩意？”
眼看陈胤一脸懵逼的站在一边，沈霜琏眼神惊异：“你自己用出的一剑，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陈胤摇了摇头。
“修士修仙，无外乎修道悟道。而大道存乎天地，能够感受到大道存在，就已经足以踏入上清境了。”
“所以，上清境的修士，便可以大道为模板，沟通天地，借天地之力为己用。”
“但到这一步，还只是借。所谓大道，终归不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若当真悟出大道，那么举手投足间都是大道至理，与你违抗就相当于违抗大道。所以悟道之人，对非悟道之人，不管实力多么接近，都是绝对的碾压。这是根本层次上的差异。”
“可你知道吗？”沈霜琏又摇了摇头，“即便是不少太清境的上仙，都没完全悟出大道。”
“即便是能够勉强让出手间带上一丝道韵，威力就已经非同凡响了。”
陈胤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愧是大师姐，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沈霜琏的眼神略微低垂了一下：“师尊他……也就是宗主，他就依然卡在完整悟出大道的那个门槛上。所以修为至今都是太清境中期，始终无法踏入最后一步，得道升仙。”
陈胤顿时打趣起来：“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能和你师尊一战咯？”
“我不知道……”沈霜琏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对这一剑既好奇，又不想过多询问陈胤的隐私。
陈胤看出了这个不会藏心事的姑娘在想什么，也不瞒她，主动说道：
“这剑招，是我在一处秘境中侥幸找到的。没有什么绝世功法，只有这普普通通的一剑，练久了自然就厉害了。”
沈霜琏狐疑地看着他：“练久了？练了多久？”
陈胤不说话了。
多久呢？想不起来了。
一两天？上千万年？
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里，只是不断重复挥剑的动作。练到意识都模糊了。
一直到练成，才被放出来。
“总之，就是很久吧。”最后，陈胤只是苦笑了一声。
沈霜琏也很识趣地没有再多问了。
“不过，大师姐，我还是挺想知道的。”
陈胤又好奇地凑到了沈霜琏身边，贱兮兮地问：“若是方才我没有出那一剑，大师姐是不是打算自己留下来，硬为我争取时间吗？”
“原来大师姐这么在乎我的安危啊。”
“你、你不要胡说。”
沈霜琏脸色微窘：“我是宗门大师姐，理当要守护门内弟子。”
“是是是~”
陈胤调笑着说：“大师姐重情重义，师弟佩服！”
“不过。”
他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手轻轻盖在了她的头上。
“下次，不必逞强了。”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弱。”陈胤认真地说道。
沈霜琏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眼睫低垂，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我、我只是害怕你……”
“你会担心别人，别人也会担心你。”
陈胤打断了她，眼神清澈：“虽然在外人眼里，你是宗门大师姐，我是小师弟，你理应照顾我替我殿后。”
“但这里没有外人。”
“在我眼中，现在的情况，不过是一个男人，需要照顾一个受伤的女人罢了。”
他说的很认真，语气里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看着他清澈而认真的眼神，沈霜琏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开始有些享受这样被照顾的感觉了。
……如果这样的时间能长一点的话。那伤好的慢一点也没关系。
可是这种感觉还没持续多久，陈胤贱兮兮的声音再度响起：
“当然，大师姐若是实在心里过意不去的话，等咱们出去了，也不是不可以发点工钱当谢礼什么的啦~”
沈霜琏：“……”
“哦，或者大师姐若是实在看师弟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芳心暗许的话，师弟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一下啦~”
陈胤换上了一副羞涩扭捏地语气，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沈霜琏脸皮薄，架不住他调侃的神情，扭过脸小声转移话题道：“那只紫髯雷鬃虎……”
“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来说，紫髯雷鬃虎都是独居的，而且成年的紫髯雷鬃虎平时大多性情温和，不会主动攻击人。”
沈霜琏美眸微蹙：“可方才那只，分明是如同被激怒了一般，不知是何缘故。”
“这……”陈胤顿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说不定……是它孩子倒霉，被哪个路过的修士夺了妖丹炼药呢？”
“怎么可能。”沈霜琏头一次轻笑了起来。
她很少笑，但是一旦笑起来，如同冰雪初融一般，有种发自灵魂的清纯与明媚。
陈胤眼睛都看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怎么了？妖丹炼药不是常识嘛？妖丹里蕴藏的灵气对修士来说也是大补之物啊。”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沈霜琏随口道：“不过紫髯雷鬃虎是特例。这种妖兽的妖丹灵力驳杂，且带有毒性，对人类修士来说，这种灵力若不经阴阳调和，是极难化为己用的。”
“且不说这天途险域除了你我，哪还会有路过的修士。即便是真的有，也不至于蠢到冒着这么大风险，去拿有毒的妖丹修炼。”
她没注意到，听完这番话的陈胤渐渐陷入了沉默。
“那个……冒昧一问，所谓的阴阳调和是指？”
“自然是、是指那种……”沈霜琏俏脸微红，似乎也有些羞于启齿，“夫妻房中之事。”
陈胤愈发沉默了。
发现陈胤神色古怪，眉头紧皱，沈霜琏好奇问道：“怎么了？”
“那个。咳咳。”
陈胤清了清嗓子，脸色突然无比凝重地抓着沈霜琏的肩膀，脸色严肃到甚至吓了沈霜琏一跳。
“大师姐。我答应你。”
“下辈子，我一定多读书。再也不当文盲丈育了。”
“所以……”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千万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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