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现在很晚了啊。”梦不尘此刻已经和瑶云汐一起逛到了后面的一条街道，这时候街道也因为时间不短的前行而变得冷清了起来：
“娘！娘我还想要玩！”
“这么晚了，回去了！”妇人拉着小童上了门槛：“再晚一点，小心有鬼来抓小孩哦！”看着妇人拉着小童进了房屋之中，在外面的梦不尘同瑶云汐面面相觑：
“现在那些孩子估计还以为，这是阿娘骗她们快去睡觉的手段吧？”
“这难道不是吗？”梦不尘吃着零食回应：“这确实是让孩子回家睡觉的手段啊，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有可能撞不上一次鬼，在他们的眼里面这个世界其实是没有那些东西的，虽然嘴上说着信，但是见不到的话，总是会心存些怀疑。”
“但是是真的存在的啊，那些东西。”瑶云汐说着，梦不尘点头：“对于修道之人而言存在的啊，安康的城镇就是这样，他们会明白我们是异于常人的人。而把妖魔鬼怪挡在这一切之外是我们的使命，因为我们，大兽不会直接在大街上啃食人骨。妖魔不会趁着睡梦的时候吸人精华，安居乐业自如发展，我们也可以多些供奉。”
“大街上面啃食人骨……不管怎么想，也太夸张了吧？”瑶云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梦不尘突然的楞了一下：
“不。”她突然的说道：
“这是我真的看见过的。”
“……”
“大饥荒的时候，我去过一次灾镇，那里我捡回了小六，你问她她会告诉你那是些什么情况，豺狼鬣狗根本不需要怕人，他们就在街上啃着骨头，没人拦他们，没人想去收尸，没人有那个力气去管别人，一整个街上，有的人连叫都没法叫出来看着那些东西开肠破肚……那天我知道了，饿殍遍地，易子而食，亲骨化汤……这些都不是夸张的成语。”
“……那到底是为什么会导致……”
“天灾，人祸，可能老天爷一年不下雨，人们会想着撑着，几年不下雨呢？突然一年的春风成了寒风，来年就没收成了。”梦不尘说道：
“师父让我们调查这些事情，有人说是有大妖出现在那里了，占着了灵脉，那我们就去打，打赢了，寒风解决了，但是那又怎么样，谷子能够立刻长出来吗？祈求雨露的咒文能用一遍又一遍，但是我们走了之后呢？”
“有意思的是，我们在灾镇从没饿过。”突然梦不尘笑了笑：“官老爷期望我们讨伐的慢一点，因为越困难，下来的款就越多，他就越富有。后来他通了我哪一届的仙长，一顿酒下来，斩杀妖兽的功劳就被分了一分。那一天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所有人都应该高兴，他在台子上面自我感动了一番，随后把粮食全部抬进了自家仓库。后来那个镇子还「大灾」了三年，领了三年的补助，现在，估计繁荣起来了吧？”
“师姐……你没有去阻止吗？”
“我阻止不了，我也不能阻止。”梦不尘歪了歪头，她可不想说那个时候的她醉生梦死，她不想有什么感情，也不能有，或许是邪尊在她耳边低语，或许是自己真的心生厌恶了。她不想去管任何事情，自暴自弃的度过自己的日子，去想着去当个没什么目的的人偶。当她多年的信仰崩溃之后，她明白的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正道想要她当个漂亮听话的傀儡，而那个家伙想要的也是差不多的人偶。那自己何不顺应呢？自己人生本就那么可笑了，干嘛自找没趣。
少女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了，有人让她做什么，她便去做，她能做到那就去，她不去想，有时候什么都不想活的就会很安心，不去看，就不会在意。她想闭上眼睛，她想刺穿耳膜，她……
真的想要去当个傀儡。
“我没办法救所有人。”梦不尘苦涩的笑了笑：“我太弱了。并不只是魔兽能够吃人。人也可以，而且人吃人的时候都不需要用嘴的，吃下去之后连骨头也都不需要吐的。”
“抱歉说了这些，不该聊这个的。”梦不尘突然说道：“总而言之，镇子越繁荣，我们的日子会越好，百姓越是敬重，我们越有排面。官老爷也会开心，因为不会出现刁民，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天下，太平！”她总结道：
“我们存在，是为了让世间生存的更好，为了日后还能有这样的灯会，嗯，以及灯会上不会有鬼。”
“师姐，你真的认为，那些事情不能改变吗？”瑶云汐突然问道：“梦不尘回应，大概吧……这可能就是命运吧？他们……”
“他们命该如此。”
冷不丁的话语传来，梦不尘一愣，但是面前的人却已经变换了，那人拿着本应该属于瑶云汐的零食站在那个位置：
“不会吧？梦仙子，你真的这样想的吗？”她掂量了下自己的零食袋子：“天灾人祸，是天灾是人祸谁说的清楚？你们总是这一套言论，所以才会感觉自己做的都是对的。真的吗？那不是什么借口吗，梦不尘？”
“一个人的命运，究竟是在谁的手上？”她盯着梦不尘说道：“你相信吗？你如果愿意，你能救所有人，拜托，梦不尘！最强的剑仙！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看一眼！哪怕一眼！你知道他们在说谎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你清楚当官的在干什么，你不去阻止。因为你是个正道？因为你是个人偶？那个时候的你，我都瞧不上，老实说很鄙视，现在的你至少不恶心人了。这点比较不错。”
她随后靠近了她，盯着那双瞳孔：
“别教她这些东西，别教她这些冠冕堂皇的到道理，你没法一直教导她那些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还记得坚信这一切的她怎么了吗？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梦公子？不对，你还是一直跟她说这些吧，这样等着她翻开这片土地真正的样子的时候，才会有更棒的景色出现。”
她说着，突然的，双手何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在笑，她在狠狠的笑：
“这世道啊……是吃人的。嗷呜~哈哈哈！”
她刻意的做了个鬼脸，但是那个笑容满满的女孩却是梦不尘的梦魇，永远存在的梦魇。
“……师姐？”此刻，瑶云汐看着愣神的梦不尘，终于忍不住说道：“发生了什么吗？”
“……”突然的，梦不尘退后了几步，瑶云汐从没见到梦不尘这样的神情……那种，惶恐迷茫的表情：
“呼……呼……”她沉重的呼吸了几次，终于让呼吸放缓了，随后她看着瑶云汐的瞳孔，发现自己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
“没事儿，我可能见了鬼。”梦不尘闭上眼睛，放缓思绪，最终忍不住说道：“真就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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