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被困住了。刘昕又一次爬到个破屋顶上,看着远处的小黑点心想。简直就跟苍蝇一样。
敌人显然也不是不用吃喝的机器人,他们**骑乘的更不是核动力战马。像马匹这种娇贵的大牲畜,喂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役使期间尤其如此。刘昕虽然没有负责养马,但也见过流民们如何照顾马匹,关怀程度简直比亲爹还要好。
所以大部分时间并不见敌人的大部队,只有几只赶又赶不走的哨骑不远不近地黏着。
夏天的太阳中午很烈,每个人都躲在阴影里。大人们相当焦躁,大概是因为粮食的问题,困守的话这村庄就是块死地。
刘昕隐隐还能听见有人建议冲出去拼一把,不过回应者寥寥。毕竟平原上面对骑兵劣势太大。
到了傍晚气温终于凉快了一点,敌人又一次出现了,跟上一回的节奏别无二致,就是箭放得少了点,稀稀拉拉的。
毕竟箭应该挺值钱的,乱撒又没啥大效果,还不如不用。
跟昨天一样,敌人没能突破缺口,在那里犹如体育竞技一般相互推挤,天黑之后仍然进展进展,随着那道‘金乐’再一次收兵,无功而返。
连续两天的冲突使得不少人受了伤,得亏盔甲的保护,受致命伤的人不多,包扎处理不在话下,期间刘昕还帮了点小忙,打打下手,她甚至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血的味道。
大概吧。
数次退敌的成功并没有给人带来踏实感,小打小闹而已,对困死结局的诸多焦虑倒是让刘昕夜里又做了几个噩梦。梦境的主题非常鲜明,核心内容仍然是她死了,再不济也是身边认识的人死了,比如李二婶李小华李勇李特大六哥等等等等,她甚至梦见因为围困太久粮食无以为继,几个小孩变得了一段无法细读的简洁历史。
所谓,村内大饥,人相……
意识到自己手里捧着的是谁的部件,刘昕骤然从梦境中惊醒,她甚至以为自己喉咙里可能正有一块肉在下咽,忍不住干呕了两下,等到意识眼下的环境,有那么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感。
幸好只是梦……
但做什么梦不好,偏偏做这种梦?她暗自埋怨着,心中仍有些惊魂未定。
坐在发愣少许,暮色里似乎还有什么鸟再叫,鬼哭狼嚎似的平舔几份萧瑟。刘昕望了望稀疏的星空,起身准备去解个手。
没办法,女孩子的身体在某些忍耐方面就是麻烦。
这座半坞壁化的村庄其实不大,如今塞了这么多人难免有些拥挤,卫生方面尤其不堪重负。刘昕还没就位,远远的就能闻到目的地飘来的阵阵气味,而且随着距离那是越来越浓,那般滋味简直令人欲仙欲死。不过比起这个,还有几个更大的问题——某些地方简直一塌糊涂得没处落脚,加上四处乱飞的苍蝇和蚊子,地面的蛆虫,刘昕很想很想掉头就走。
还不如在外拉野屎。
出庄是不可能出庄的。外面少不得还有些埋伏的敌人,说不定一出去就被人掳了去。刘昕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用袖子捂着鼻子,借着几根火把的微弱光芒,小心翼翼地踩着几块垫脚石,好容易找到一处,悉悉索索宽衣解带,还得小心衣摆裤脚别挂了地。
短短一会,仿佛煎熬了半个世纪,刘昕露着半边屁股蹲得都有点麻,而且又闷又热身上出了不少汗,她挪了挪腿以求舒展发麻感,还得憋气腾出一只手驱赶那些乱飞乱撞的苍蝇,等到拉上裤子,抬头看了眼残破的屋檐,连腰带都还没系上,急匆匆就往外面跑。
根本不是人待的!
跑过拐角,糟糕的气息终于淡了一些,刘昕大口大口地喘上几口气,然后才慢悠悠捆绑起腰带。回想起刚才的处境,她蹙着眉毛摇摇头,又用手驱赶走两只跟出来的苍蝇。
没等她转身往回走,突然有女人尖叫了起来,然后是大人小孩齐声呼噪。刘昕不明所以,她愣了一下,略一思索,却是先往阴影处潜去,然后才迈着轻柔的步子往出事地点张望。
也就这么短短几分钟,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混乱极快地向四周蔓延,到了最后连庄外都是烦扰,像是有贼人趁黑趁乱进攻。
难道是夜袭?刘昕的心情一咯噔,心跳都有些失速,一时之间惶惶然。
混乱中女人和孩子的动静最大,叫喊哭闹盖住了太多信息。刘昕潜伏在阴影里,手脚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做了几下深呼吸,然后做出了选择。
不往最热闹的地方去,她根据白天的以及从几段残墙爬到了屋顶上。就像以前说过的,每到一个新地点,熟悉和规划逃生路线是个好习惯。
不过,刘昕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逃跑,她是为了更好的观察眼下局势。
这具身体的柔韧性不错,她蹲伏着,像只狸猫一样手脚并用在墙头攀爬,以便寻找更合适的角度。
村子有很多火把火盆等照明工具,刘昕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有不知从哪里进来的外人在四处制造混乱,只见他们很少穿盔甲,或者只穿部分盔甲,挥舞着短兵,一些正在与奋起反抗的流民打斗,另一些则在驱赶追逐妇孺,其中有人直接砍杀了一个试图保护孩子的妇人,惊得哭声一片。
“哇——阿母——”
“阿婶——”
“不许哭,谁再哭我就砍死谁!”歹人凶神恶煞地喊道,作势又要砍向哭得最大声的孩子。
刘昕坐不住了,她没多细想,从墙头扒下几块泥直接就砸了过去。距离有点远,但刘昕的准头不是问题,很快就命中了那歹人的身躯,这一下应该挺疼的,对面哇哇大叫,慌张着跳转回头,惊疑不定地大喊道。
“谁?”
回答他的另一个土块。歹人反应稍微慢了一点,本想跳开,却依旧被砸中了大腿。这些东西威力其实不大,但侮辱性很强,受害者顿时勃然大怒,当他勉强找到墙头昏暗的影子,撇下那些哇哇叫的孩子,转而直奔刘昕而来。
面对三大五粗的汉子誓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架势,说刘昕不慌是不对的,不过她并没有后悔,瞟了一眼远处的孩子们,转身跳到了另一处落脚点。
“小兔崽子,有种别跑!”汉子高声叫骂道。
不跑才是傻瓜。刘昕头也不回,这地方虽然还没住几天,但跟熊孩子们混久,爬的次数多了,抹黑也知道下一步该往那里去。
实际上,这具身体虽不敢说过目不忘,但记忆力是真的好。
“混蛋!”
后面的追兵渐渐有些远了,刘昕想了想,停了下来,直到对方再次跟得近了,又迎面扔了一团泥块在他脸上。
“我杀了你!”汉子几乎是原地跳了起来,升腾的怒气隔了那么远仍然让人心肝一颤。“老子要把你的心挖出来下酒!”
这家伙咬牙切齿的应该不是说笑,这要是被逮着了……刘昕咧着笑着,但不是因为放松或者高兴,而是因为恐惧和紧张。事情到了这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汉子放弃了在平地上追逐,他骂骂咧咧地也往屋顶上爬。刘昕见他上来,连忙跳开一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等着,你**等着,小兔崽子!”
不比身轻体柔的刘昕,汉子在墙头显然没那么灵巧,好几回还差点踩塌本就残破的屋顶,灰头土脸的结果就是他的怒气值攒满了。
刘昕一边吊着他,一边还有时间观察其他形势。眼下村落里显然乱成一片,不过更要命是那两个缺口。后方遇袭显然让负责堵门的流民男人们军心不稳,刘昕听见那几个方位大哗,心情更是七上八下。
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时隐隐飘来的臭味突然让人灵机一动,刘昕回头看了看狼狈不堪的追兵,又看了看自己之前去过的某个地方,有了那么个主意。
“来啊,你这大黑猪,在粪坑里待着,屋顶不适合你。”刘昕这次不但又扔了点东西,还出言挑衅道。
“你个兔崽子,有种给我站着!”对面果然上套了。
嘿,现在我还真就没种了。刘昕朝对面做了个鬼脸,转身又是一跳。瞧瞧,这才叫轻盈飘逸。
不知不觉,糟糕的气味再次浓烈起来。刘昕蹲在某个墙头,一动不动。
“哈,哈,小兔崽子,你跑啊,你倒是跑啊。”追兵跌跌撞撞,再次爬了上来。
刘昕往后又跳了几步,还故意扭了扭屁股。
挑衅这种事要时刻注意添把火,等人冷静下来事情就不同了。
一步,两步,三步……
刘昕期待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某个位置汉子一脚踩在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然后只听一阵稀里哗啦,又掉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下面不是平地,而是个大粪坑。粪发涂墙不说,激荡起来的气味更是黯然销魂。
“大黑猪,下去吃屎吧!”刘昕捂着鼻子,像只鸟儿一样伸着脖子,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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