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佩斯兰堡——
在霍诺莉雅的组织下,几乎所有的市民以及周围城镇的居民都被组织了起来,万人空巷的盛况是这座城市许久没有见过的了,欢呼的人群一直延伸到佩斯兰堡城外五里之远,无数人翘首期盼,因为他们的国王今日凯旋。
自从爱德华得胜的消息传回佩斯兰堡霍诺莉雅就开始做准备了,这不是要去粉饰的失败,而是货真价实的胜利。尽管损失惨重,但是胜利就是胜利,就是爱德华国王的荣耀。国王的凯旋,应有万民敬仰,万民欢呼,更不要说这一战本就是为了保护千万民众。
当爱德华的黑猎鹰战旗出现在远方的时候,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滚油,欢呼声自响起就再也没有停下,可以点燃空气的热情一路蔓延,让爱德华都感到意外。
他挥手向两旁的民众致意,在他的身后,佩斯兰堡行省军团的士兵们高举长枪排成阵列一同迎接着这欢呼,在林立的长枪上,每一杆长枪上都插着一个丑陋的头颅,头颅上的丑陋的长角正显示着这些头颅的身份。
欧克兽人,这个爱德华一直在告诫所有人的威胁,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可是没有人为之恐慌,因为这些丑陋的怪物已经死了。
怀疑欧克兽人是否真的存在的言论不攻自破,欢呼与花朵一并落在这些归来的战士们身上。这不可抑制的让爱德华再度想起了当初内战之际自己孤零零离开时的场景,正如霍诺莉雅所说,真正的胜利,是鼓舞你子民心中的斗志。
这一场胜利总算是可以把民众的目光暂且从发展缓慢的经济上移开了,霍诺莉雅当初抄家游城时,许下的诺言,可大多还没有实现呢。这场胜利算是能为爱德华把重点转移到军事上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了,尽管说这并不是爱德华真正想要看到的结局。
军队入城,但是没有做绕城一类的多余动作,大部分在马绍尔的带领下各自回营,皇家卫队和几个营的士兵直达城中广场。上一次这里是吊死奸商的处刑台,这回这里又要当一次阅兵场了。
几百名士兵排列,几百根长枪杵地,几百颗头颅高悬,这场景无论怎么看,都极具威慑力。爱德华在皇家护卫的围绕下登上主台,他能清楚看到四面八方还有无数的市民聚拢过来,人数比起上次观看处刑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的子民们,我们,胜利了!”
爱德华清了清嗓子,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掌声与欢呼声轰然而起,至上云霄。
“黑潮与他们的仆从们的威胁也许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他们一直不曾离去。我的父王曾经是是抗击黑潮的英雄之一,我也以此为荣,今天,我们又一次击退了黑潮仆从们的威胁。数量近万的欧克兽人在海姆兰北方被击败!他们的尸体铺满整个战场,被火焰付之一炬,予以净化!插在那里的头颅,就是他们战败的标志!”
更多的掌声和欢呼,无数丑恶的头颅是爱德华的战绩的最好证明,无人可以辩驳,无人可以质疑。至于夸大的部分?那叫夸大吗?爱德华说谎了吗?七千也是近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也是近万。充其量只是说,表达不准确而已。
“残余的欧克兽人逃回了北方的山脉当中,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就像我的父亲所说黑潮也会卷土重来那样,我们的守望还没有结束。海姆达尔赐予我们群山,我们也将用战争来回应他的恩赐,守卫他的领地!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不可否认,这场漫长的守望将是一条漫漫长路,路上也将布满荆棘。这一场与欧克兽人的战争的胜利不仅仅归功于我,也应该归功于我们所有人,更要归功于那两千阵亡的战士。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与同伴筑起了守卫我们家园的长墙,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把无数的欧克连同他们一起带向死亡。我说过,我会带他们回家,但是我没办法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完好的带回来,但是就算如此,我也要履行我的诺言,他们每一个人,只要我还能找到,我都会把他们带回来安葬!这是他们应有的荣耀!也是对于他们完成了自己使命的最好嘉奖!”
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爱德华也适时话锋一转,这一场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是损失依然巨大。爱德华不可能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他必须有所回应。
“所有战死的士兵,他们的骨灰,遗物,我都会送回原籍,在他们的家乡安葬。就算身份无法辨别,我也会把他们安葬在海姆兰新开辟的公共墓地。战争避免不了牺牲,我做不到保护每一个人,但是我会保证你们的牺牲不会毫无价值。”
爱德华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是霍诺莉雅这一次安排的重头戏,她特地挑在这个场合,要由他来摘下这一份荣耀。
“这是我的顾问霍诺莉雅和我共同的决定。如果阵亡的士兵是家中唯一的男子,如果是妻子失去了丈夫无法谋生,海姆兰与佩斯海姆将向她们打开大门,牧场,农场,裁缝行会都会为你们提供一份工作。如果是老人失去了孩子,海姆兰的教堂与陵园也为你们敞开大门,你们可以在此告慰自己孩子的英灵,在此长住。如果是孩子失去了父亲无人抚养,佩斯兰堡英嗣学堂会接纳所有英雄的子嗣。人类与黑潮的战斗是一场漫长而又艰辛的战争,我需要每一个人与我,与这个国家一同面对,请你们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为了查理曼海姆!”
“为了查理曼海姆!”整齐划一的呼喊,甚至有人把头上的遮阳帽扔向空中来宣泄自己的激动。无数欢呼,无数赞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这是多么让人心动心醉的场景,但是身处在这欢呼的漩涡中心的爱德华在最初的飘飘然过去之后,剩下的只有满肚子的担忧。
要担忧的东西太多了,霍诺莉雅这个计划想的很好,一方面可以提高军人待遇,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鼓励更多的人加入军队。一方面也是在鼓励女性人口更多的参与到各个行业当中,更是为了给佩斯海姆与即将以海姆兰大教堂为中心重建的卡佩堡吸引人口。霍诺莉雅的计划永远都不止着眼于一个方面,但是这么好的计划只有一点不好——需要的钱太多了。
海姆兰大教堂的重建虽然随着雨过天晴重新动工,施耐德兰也给予了帮助,但是也不能全指望他们,爱德华还是要自己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挤出钱来往上添砖加瓦。虽然周围都是荒地,垦荒开辟农田牧场也都是钱,修房铺路也都是钱,就是把人弄到那边去还依然是钱。
寄生虫计划固然给爱德华带来了一笔意外的横财,不过这个上小下大的三角形骗局玩意能持续多久能否保持收益这谁也说不好,霍诺莉雅和肖尔都直言无法保证,爱德华也没法把这个看成一笔稳定的经济来源。
而且,欧克兽人虽然损失巨大,但是毕竟没有被全部消灭,爱德华也无力深入群山去围剿他们。逃跑的欧克兽人什么时候又会回来?这还是噎在爱德华的喉咙里的一根刺,毕竟建设很艰难,而毁灭就只需要一把火而已。
这样想下来,当下的欢呼与繁华,不过只是镜花水月,稍纵即逝。就像逆水行舟,稍不注意,一切都会从指尖溜走。
哪怕当下正欢呼正酣,向着民众挥手致意的爱德华,也失去了高兴的念头。
侍卫官汉斯悄然走了过来,对着爱德华附耳说道:“陛下,施耐德兰的卡黎斯大使到了。”
“请大使稍做等待,我马上就到。”爱德华微微点头,施耐德兰大使的到来和眼下这次游行一样,也是霍诺莉雅的安排。这么大一件事情,霍诺莉雅如果不抓着来做一点文章,那她就不是她了。
借着这一次与欧克兽人的战争,树立自己信仰守护者的形象,拉进与施耐德兰的距离,这是爱德华与霍诺莉雅一致的想法。不求能让施耐德兰给出多少的好处,只求能让施耐德兰确信佩斯领是一个值得作为代理人的对象,一个胜过李斯特兰在中洲的代理人的对象。
在国内风光无限,走出国门,实力才是唯一的话语权。现在佩斯领还很弱小,弱小到不敢把查理曼海姆的昔日名号拿出来示人,只有慢慢隐忍,忍到重新强大起来的那一天。
爱德华最后看了一眼欢呼的人群,霍诺莉雅已经接手了局面,这群丑陋的头颅将在她的率领下绕城一周。之后这些头颅有的会**在道路两边用作警示,有的会被悬挂在城门上作为展示,霍诺莉雅会保证榨取完这些给他们带来了大麻烦的怪物的最后一点价值的。
“走吧,施耐德兰的贵客该久等了。”
正如来的时候一样,皇家护卫簇拥着爱德华离开,比起当初在施耐德拉斯堡与雷诺国王一同出席的那一场典礼,豪华的程度相差宛如萤火皓月。
但是一切都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火枪也会有的,宣告查理曼海姆王国浴火重生的典礼也会有的,因为这是爱德华的誓言,它必须被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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