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子业注意到陈未明的神色，骤然转身却是什么也没看见，再转回来，就看着陈未明摆出一副好奇模样。
“刘长老，怎么了吗？”
“你……没什么。”刘子业压下疑惑，猛地又一个转身，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我说你没事的话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猫猫不耐烦道。
“啊看来是我错怪你了，改日我让阿宝登门道歉。”
刘子业说着骤然起身，带着那名扎丸子头的少女匆匆离开了。
陈未明表情淡定可内心却焦急万分：他不知道刘长老是不是发现了绿锁才这么着急得走，可他又没借口留下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长老和那个叫作阿宝的丸子头少女离开房间。
绿锁啊绿锁，你可千万不要被发现啊！
旁边的宫老等刘子业离开，当即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
“刘子业这家伙真是闲的没事干，用排除法居然都排除到小明这了——以前凡间的他倒还算是个神探，自从他进入纯阳开始修仙后就灵感全失，只会泼脏水跟做伪证污蔑。这种人的存在就是在玷污我们专业人士的队伍嘛！真不知道掌门干嘛重用他，鄙视！”
陈未明一愣：所以刘长老他是在用排除法排除凶手吗？
那要排除到什么时候去啊！
听说这位长老有着极为出色的探案技巧，办案过程天马行空，思路如羚羊挂角，令人叹为观止……但没想到居然是个只会泼脏水的不良侦探啊！
我就说怎么会怀疑到我这个受害者身上的，压根就是无稽之谈嘛！
陈未明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
但是绿锁是怎么回事？她干嘛来这里？不怕被发现的吗？还是说她身上的另个一任务，要求她潜入纯阳做点什么？
陈未明心中惊疑不定，恰好这时猫猫用尾巴摸了摸他的脸。
“小明你好好休息，晚上师傅去小凰那边吃。”
说罢猫猫便走了，临走时带走师弟小白。
她只是过来给徒弟解围，事情一了便不愿意多待——关爱徒弟是一回事，但去玩跟晒太阳还是更重要一点。
房间里就剩下了宫老和陈未明，前者呵呵一笑，往陈未明床边一坐。
宫老这是什么意思？
陈未明有点奇怪，按照宫老的性子，自己都已经没事了，现在肯定是去找那帮老伙计痛快玩耍了。
难道是，还有话要说？
……
纯阳，训诫峰。
回到老巢的刘子业十分不满的坐到檀木椅上，摩挲扶手。
“阿宝，茶！”
“好！”丸子头少女应了声，转身却做了个白眼。
很快阿宝端来杯茶，刘子业冲茶几努努嘴，看着阿宝放下茶，这才出口问。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阿宝摇头，嘟嘴道，“我就一端茶送水带烟枪的，哪里知道这么多？”
“嗯……我就是想拓展下思维方式，没发现就算了。”刘子业听出徒弟话里的抱怨意味，终止话题。
“话说师傅，你真的觉得那个家伙是凶手？”阿宝好奇，那个陈未明废柴之名早就传遍纯阳，修为只有练气，怎么可能是沐晚秋受伤案的凶手？
“当然。”刘子业喝了口茶，侃侃而谈。
“你别看别人都说我只会泼脏水做伪证，可我所有行为，都是根据直觉来的——自从我进入纯阳，直觉就出奇得准，每个案子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凶手！所以每次判案我都是通过凶手查找证据，再通过证据反证凶手！”
阿宝额头浮现虚汗：这样完全不符合逻辑，更加不符合流程吧！
刘子业忽然叹了口气：“只是这样一来，找到的证据未免会有些不够充分，所以我才不得不做出一些……修饰。”
他用了个文雅的词来掩饰自己泼脏水跟污蔑的丑恶行径。
“师傅……”阿宝忽然小声呢喃。
“怎么了？”刘子业察觉抬头。
“没，没事！”阿宝猛摇头。
刘子业狐疑看她。
那些脏水跟伪证都是你让我去做的啊！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种鬼话吗啊喂！
师傅你那根本就不叫破案啊喂！而且你经常弄错犯人啊！如果不是为了津贴我根本不会跟你出来啊！
后面的话阿宝没敢说出口。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陈未明一定是凶手，或者至少是帮凶！”刘子业做出判断，“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可他是受害者啊。”阿宝提出质疑，“暗杀成功也就算了，还有为了掩饰而对自己下手的可能，可沐晚秋不还好好的吗？动机是什么？”
刘子业沉吟片刻。
“我怀疑没有动机——我有个大胆的猜测：陈未明他暗杀时，因为某种原因，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所以才会导致沐晚秋没事，而他反而受伤的现场！”
徒弟无语得看着他：“所以他是得有多蠢？暗杀一个昏迷的人失败就算了，还误伤了自己？真的会有人蠢成这样？”
“嗯……”刘子业继续沉吟，即使是他也觉得这个猜测十分不靠谱。
“也是，没有人会这么蠢的。”
刘子业收起先前猜测，继续思索。
“凶手肯定是他，只是应该另有原因，我得再想想。”
……
得寿山。
“宫老，有什么事吗？”
宫老笑笑，声音如常。
“你小子，吃过灵石仙乳吧？我说的是在此之前。”
陈未明心里一震，他知道宫老医术高超，却没想到居然能判断出自己曾服用过灵石仙乳！
“有吗？”陈未明故作迷茫，“我不清楚什么是灵石仙乳，还请宫老解惑。”
宫老深深看了他一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那弓箭上涂的玩意叫三刻毙，即使是金丹修士，中毒三刻内也必定死去，完全不是你一个练气修士可以抵挡的。神秀那丫头速度再快，可如果不是事先服用解药，存活几率很小！然而我在你身上没发现三刻毙的解药，所以我特意试了下灵石仙乳——如果我没记错，这灵药我曾经跟你说过，你的印象应该挺深的。”
宫老笑了笑继续道。
“刚才你服用灵石仙乳，我便根据你的状态得知你必然曾服用过至少一次——灵石仙乳第一次服用的药效是最好的，那种状况下，直接让你恢复活力甚至活蹦乱跳都有可能，而不仅仅只是能坐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你服用的灵石仙乳是从哪里来的？小明你的天赋自己清楚，宗门不可能给你这种资源的。”
宫老似笑非笑得看着陈未明，眼神里满是不可言说的内容。
陈未明心中汹涌澎湃，他不明白宫老的意思，是要揭发自己还是说仅仅只是分析着玩？
又或者是有别的要求？
可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暗杀沐晚秋的凶手，还会有什么要求呢？
在这一刻，陈未明忽然意识到，即使是成天笑呵呵，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宫老，也是个修为颇高，活了一百五十年的人精！
心中电光火石，没有掩饰的说辞，而时间已经不够了！
陈未明打算承认了。
因为他觉得宫老应该没有别的想法，如果是他真打算告发自己，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发难：之前刘长老在，师傅也在，那才是最好的告发时机。
现在问题已经掩盖不了，只能赌一把了！
“我……”
“是我给师兄的。”
平淡的话语忽然自门口出现，陈未明望去，却是先前离开的二师妹钟神秀。
宫老大感意外：“真的？”
“真的。”钟神秀迈步走入，“之前我看师兄修为多年不曾进展，便偷偷在食物中放入了灵石仙乳，想助他一臂之力。”
这……师妹这是什么意思？替我背黑锅吗？
陈未明顿时身受感动，心想短短几天自己就收到了师傅两位师妹的关怀，真是让人死而无憾——不过小白师弟什么时候能表现一下我就真的圆满了。
于是他顺着钟神秀的话往下说。
“没想到是师妹啊！我还在想是不是我脑子秀逗了，连什么时候用过灵石仙乳都忘了哈哈哈。”
“看来是我误会了嘛！”宫老也同样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小明从哪搞来的灵药，还担心我门下弟子乱搞把灵石仙乳往外送呢！哈哈哈，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啊！明明我才被你吓了一跳好嘛！！！
但宫老居然是担心门下弟子搞鬼吗……怪不得要等师傅刘长老都走了之后才偷偷问我。
“不过没想到小明你艳福不浅嘛。”宫老忽然凑到陈未明耳边压低声音，坏笑道，“你的两个师妹是不是都被你拿下了？”
拿下个头啊！
“我可劝你，倾城那丫头的妈可是条霸王龙，脾气不是一般的辣！你要想当人家女婿，趁早跟神秀那丫头断了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见宫老又恢复成往日那老不死的模样，陈未明讪笑两声以作回应。
此刻他有点害怕宫老，这段心理阴影没有几天是散不掉的。
“那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了。”宫老笑着起身，快步走出房门。
钟神秀看相“那我也……”
“师妹！多谢你替我解围！”陈未明赶忙喊住她，“还让你撒了那种谎……以后我会还的！”
“不谢。而且我没撒谎。”
“呵，我就知道你……哈？”陈未明正想夸两句并感慨珍贵的师兄妹情谊，却没想到钟神秀的回复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
什么叫没撒谎？
“我确实在师兄的食物里放了灵石仙乳，因为我知道如果直接给师兄你的话，你是不会接受的。”
这算什么？投喂吗？我陈未明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你的宠物啊！
“你，你真这么做了……为什么啊？”
陈未明有点惊恐，不管换谁来，面对一个曾经在你的食物里放奇怪东西的人，都是会感到恐惧的。
“因为我想。”钟神秀盯着陈未明。
因为我想？
这是啥、啥意思？
有点想歪的陈未明脸一红，但他知道即使三师妹可能喜欢自己，但二师妹钟神秀是个修炼狂魔，不可能对自己有半点师兄妹以外的情感！
所以她应该是觉得自己修为太低说出去丢人，所以特地做出这种事的吧？提升自己修为，这样在外面就不会因为是‘那个废柴’的师妹而感到羞愧了。
嗯没错，这就十分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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