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燃心大法……”
嵇瑕毫不留情：“滚！”
庞煊眼中的光芒黯淡无光，对嵇瑕略微拜下。
“是，师尊！”
他倒退着离开了。
嵇瑕放下手中的珠帘，帘子撞在一起，“啪啪”作响。
她也不看庞煊离去的身影，转而敲了敲珠帘后的房门：“时昀，出来吧！”
门向内打开，温时昀从中走出。
她还是今天喝酒的打扮，但脸上已经没有了其他的表情，木然的脸像是死板的雕刻。
“前辈……”
是前辈，不是师尊！
而且状态也很怪异。
她对嵇瑕，没有之前开玩笑那种快乐氛围，也没有刚才庞煊与嵇瑕那种严肃的师徒关系。
反而尽露谦卑，真正把自己摆在一个非常低的姿态。
“刚才的话，你全都听见了吧！”嵇瑕伸手抚摸温时昀细致嫩滑的脸蛋，“你可以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为什么没有拖住邢奕禅？为什么打扰了我的时间计划？
“还有，今天你带着邢奕禅出去，到底说了些什么？
“庞煊刚才的语气很明显地透露出，邢奕禅知道了某些重要的消息。比如说，白色一系功法、蕴含煞气的神妙、或许还有巫冶门的真正秘密。”
温时昀浑身冰凉。
明明嵇瑕的手是那么的柔滑、温和，带有女生独特的性质。
但她的感觉，却好像是被癞蛤蟆摩挲着。
渗人到了灵魂深处。
她干咽一下，声音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里非常明显。
“前辈……您怀疑我透露了消息？”
“你胆子很大，很有野心，甚至不听我的劝告。”嵇瑕道，“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我们到底在经历怎样的危险，这些事情，在你们还是新人的时候，就已经有老前辈说得很清楚了。
“一些适当的接触，谋取以后的好处，没有人阻拦。实际上，这就是我们发展的基础，这种投资也是最有利的。
“但是！一切都是有限度的，前辈们用鲜血换来的教训，我提醒过你。”
温时昀十分紧张，一身的本事都失去了。
她能够听见自己越发沉重的呼吸声：“徒儿上次被师尊提醒之后，已经收敛了，之前几次，的确是我的错误。可我不说是老人，经历也不算少了，您说的经验教训我也吃过亏，我不可能在这样的大事上动手脚。”
嵇瑕捏了捏她的脸蛋。
肉感不是很足，捏起来不过瘾。
“那你说，会是谁？”
温时昀直言：“良姝！”
嵇瑕松开了手，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一边又慢慢地退后着。
“你知道上次你回来跟我说完消息之后，我为什么要阻拦你吗？”
温时昀摇了摇头：“徒儿的确不知，师尊为什么会让我不管她。”
“她是无关紧要的人，那种接近是无关紧要的事，一个小毛丫头罢了，喜欢就让她去，只要我们保持足够远的距离就行了，她会把自己害死。”
嵇瑕说：“但你不同，你是我看中的人，你很有潜力，我不想你在这种事情上折下去，在这种事情上沉沦。
“而且，我是你的师父，和你是直属关系，她只是我的徒孙，算不了什么。”
温时昀听懂了嵇瑕的意思。
有师徒这一层关系，除非嵇瑕不要自己经营这么久的身份，不然，自己犯事，嵇瑕一定会受到直接的影响。
温时昀直言道：“徒儿会拉开和良姝她们的距离，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又想起了什么。
“不过……”
“不过什么？”
“雅雅她……是六师兄的女儿……”
嵇瑕淡然一笑：“这种事情，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明白！”
温时昀准备告退，这时候嵇瑕突然拦住了她。
“等等，还有一件事。我这就亲笔书信一封，等几日你拿着它出发，前往总门，申请《燃心大法》，至少要拿到奇经八脉阶段的秘籍。”
温时昀看着面无波动的嵇瑕，她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变了。
嵇瑕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凶厉杀气，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散发。
这不代表危险。
相反，这是安全了。
嵇瑕又恢复到最初的那个冷漠无情道姑师祖了。
甚至，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心情很好。
温时昀忍不住贫嘴：“师尊刚才不是让师哥滚蛋吗？怎么还答应他……”
嵇瑕瞪了她一眼。
“要你管！”
温时昀舒缓的笑了笑：“好，我回去准备一下，挑个好日子就走！”
她转身离去。
嵇瑕在后面轻轻喊了一声：“年关前记得回来！”
温时昀头也不回：“放心，我不会错过那几场大戏。”
……
“事情搞定了，门中不会亏待我们的，你看这是什么？”
庞煊老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伸出手，手中是一把匕首，银色的外鞘，柄部镶嵌了蓝色的宝石，末端还有长约两寸的长穗，如同成熟的小麦，金黄色的麦粒摸上去很有手感。
打开匕首，是百炼精钢，甚至更高一筹的手艺，隐隐可见刃上网格一般的隐性花纹。
邢奕禅接过这把匕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色。
“好匕首！”
“给你的，”庞煊踮起脚拍了拍邢奕禅的肩膀，“加油好好干，为师看好你哟！”
邢奕禅高兴地翻看。
江湖中人，除了秘籍，最看重的就是一件好兵器。
匕首虽然不适合他的武功，但这是特殊锻造法铸造的兵器，而且用材考究。
其价值，拿出去找一个识货的卖家，上百两银子都不止。
“师父，它叫什么名字？”
“名字？”
庞煊准备回房的脚步一缓。
他挠了挠头，思索了许久，最终摇摇头：“不清楚，记不得了，你自己取个名字吧，喜欢就行了。”
邢奕禅喜欢得不行，想到它的由来。
“既然是白色一系的功劳，又有师父帮忙周旋，不如取一个——煊虎？简单明了，又有纪念意义。”
确定名字，他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兴冲冲地回到房间，在后尾的穗上串了个香包。
想了想，又翻出针线，在香包上缝上这两个字。
“第一件兵器——煊虎！”
邢奕禅拿着它在屋中比划，兴奋不已。
隔壁书房，庞煊打开地下室。
但他没有下去，而是来到一旁的书架，将它推开。
书架之后，挂着一张画。
画上正是春天，花红柳绿，远处的山上有几只飞鸟。
占据这画的中心，则是一个男子。
一袭黑发，但双鬓各有一线白色，身穿白衣，昂首挺胸，风骏神秀，自有一番风度。
庞煊缓缓伸手，带着一种陌生的颤抖，轻轻按在画中男子身上。
突然。
他吐出一口黑褐色的血。
“你……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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