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有徒步。”
叶加濑捧着袅袅热气的茶缸感叹道。
作为一个南方出生、南方长大、算上索维尔会议才第二次出国的土妹子，即使有进化之力加身，对北极环境的严苛程度还是太想当然了。
外围就已经零下二十多度了，继续往深处进发会有多冷？首先其他三个普通人的体力就撑不住，其次就算她不会冻死，靠两条腿也要走到天荒地老，要是憋不住开个飞行术，那更是不得了，身上穿的带的全要冻上。
此刻能坐在开了暖气的越野车上慢悠悠地看风景，甚至还能泡碗速食紫菜汤边捂边喝，实在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感谢阿芙乐尔，感谢希德尼亚龙堡……”
这才是合作该有的态度嘛！
上次的通古斯宇宙泡，这次的北极之旅，无不证明了希德尼亚开发公司是个值得信赖的优质盟友。
还有个最关键的小细节——
米拉在之前的华夏下岗大潮中带着连城卡萝尔投奔了龙堡，阿芙乐尔知道叶加濑和她不太对付，在异国他乡见面更是尴尬度倍增，于是特地做了安排，把米拉支走了一小段时间，实在是体贴入微！
像爱丽丝那种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的鬼畜甲方，若不是叶加濑脸皮够厚主动索要报酬，怕是真要打白工，和这边的各种人性化待遇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哎，那边那是什么？”多萝西喊道。
叶加濑坐起来往左手边一看，只见在植被和积雪驳杂的苔原上，有好多棕色的物体聚成松散的一群，在缓缓移动。
“是野生动物吧，去看看？”哈里森问着，手上却已经打了方向盘，往那边开了过去。
“怎么跟野生动物园一样，”
叶加濑来了兴致，摸出几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传送箱里，现在早已过期的酱牛肉干。
“不知道是不是食肉动物，能不能用肉干收买一下，我还没骑过动物呢！”
哈里森一脸饶了我吧的表情叫道：“食肉动物你都想骑？！哪怕你打得过，也很浪费时间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野生动物都有很强的危机直觉，在看到我的瞬间，就会明白自己不是对手。然后事情就简单了，我把这些肉干分给它们，换得骑乘的权利。这就叫恩威并施。”
“你说是那就是。”
“野生动物园是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多萝西问道。
“就是你坐笼子里，让野生动物看你。”
“听起来还挺现代化的。”
“你对现代化是不是有什么严重的误解？你这土皇帝家的傻女儿！”
“土皇帝家的傻女儿？！”
越野车逐渐开近，四人看清了那些动物的样子，原来是一大群健硕的牦牛。
“好，我要骑牦牛！”
叶加濑兴致高昂，摇下车窗跳了出去。
“好，我也要骑！”
多萝西也从善如流，但她不敢直接跳，而是开启「星野仙踪」，叫出被取名叫马夫蒂的铁甲骑士接住了自己的身体。
车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你辛苦了。”好像误会了什么的哈里森略带同情地说道。
对他误会了什么心知肚明的陆谣沉默了半天，憋出一句：“……彼此彼此。”
而此时在车下，叶加濑已经走近牦牛群最靠外面的一头，和它进行了热烈而亲切的接触，她尝试喂牦牛吃牛肉干。
在环境恶劣的苔原上，一位美丽少女手持食物，尝试喂食比她大上好几圈的牦牛……简直就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最好范本。
如果那食物不是牛肉的话。
牦牛厚重的毛皮间露出的湿润眼眸望着这位一点都不保暖的外族生物，飘进它鼻腔里的微微带酸的酱味让它打了一个响鼻。
“吃不吃？你远房亲戚。”
牦牛自是听不懂，否则现在肯定已经暴起踹人了，它只是凭着食草动物的本能，兴致缺缺地别开了脑袋。
叶加濑也看出来它不是很乐意，只好把牛肉干塞进自己嘴里，伸手在传送箱里不抱希望地试图搜一点干草出来。
当然是没有的。
倒是倒腾出来两枚心能扭矩螺母、几根绊雷钢丝、一些按压式触发器，好像是社畜时期的遗留物——最多就到三重灾祸那时，再往后叶加濑的战斗风格就越发暴力，而且基本都是主动出击，再也没有打阵地防守战的机会了。
看着这些现在拿出来依然十分凶险的小玩意儿，叶加濑忆往昔峥嵘岁月，回顾自己走过的路，不禁感慨万千……
“——呜哇啊啊啊啊啊！！”
…………
忆往昔被打断了。
抬头望去，只见多萝西被一头牦牛甩了下来，以一个非常搞笑漫画的倒栽葱姿势插在草甸里，半个人都埋了进去。
叶加濑连忙过去把她拔出来。
多萝西上半身满是雪泥，躺在叶加濑怀里，奄奄一息地说道：“老师，法兰西的、欧洲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多萝西！不——！！”
叶加濑声情并茂地仰天长啸，放下多萝西脏兮兮的身躯，站了起来。
此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背负着学生的命运、理想和愿望！
“Viva La……拉什么来着……呃，Viva La Vida！”
“老师，应该是vive la France，不是那首歌。”地上的尸体小声提醒道。
“Vive La France！——我一个华夏人喊这个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就当自己现在是莉姆莉尔。”
“灵活身份，我喜欢。”
但哈里森和陆谣还在后面，叶加濑不能现场穿上她的人偶外壳来让这场角色扮演尽善尽美，她看准了刚才把多萝西甩下来的牦牛，那是一头初看就能明白其强壮的雄性牦牛，胸口的毛有些发白，更增添了威势。
“我来当你的对手！”
叶加濑大喊一声，跳到它背上。
牦牛感受到第二位挑战者的体重，怒吼一声四处乱窜起来，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横冲直撞的小山。多萝西怕被它踩到，也不敢再装尸体了，叫出狮子幽灵把自己驮回了越野车旁。
狮子可比牦牛威武多了，她自我安慰道。
哈里森正战战兢兢地问着陆谣：“她……其实是这种性格吗？不久前在索维尔城，我和她一起行动过一阵子，当时感觉是个……更成熟和智慧的形象……”
“她是条老狐狸，你看到的任何性格都不一定是她的真实性格。譬如说，她以前在华夏杀过很多人，毫不犹豫地。”陆谣警告他。
“噫……！”
哈里森畏缩了。
陆谣感觉自己总算对叶加濑进行了一次反击，心里竟然有些难言的畅快。
而且她也确实没说谎，叶加濑单枪匹马闯华夏分部的事迹放到哪里都是含金量拉满的顶级亡命之徒，要知道那时候她可还没升格啊。
换了其他随便哪个分部都是得而诛之的水平，也就顾相识那个狂妄的女人觉得自己能赢她，还搁那玩放虎归山。
“我虽然是个牛仔，在酒吧只点牛奶——”
那边叶加濑已经唱上了。
“为什么不喝啤酒，因为啤酒伤、……”
牦牛连蹦带跳发起了最后的剧烈挣扎，叶加濑的声音也随之颠簸、起起伏伏：
“……伤、伤、伤、伤身体！”
然而——
区区一头偶蹄目动物，怎么可能胜过饱经锻炼的无限力肉体？
最终牦牛还是抗争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到它试图用牛角捅穿叶加濑的腹部之前，她都以为荒原上的两个陌生灵魂还存在着互相理解的可能性……
但最终，还是归于彼此厮杀罢了……
“真香。”
——半小时后吃上了第一口炖煮牦牛肉的叶加濑如是说道。
哈里森在越野车旁原地架起行军锅，指挥叶加濑用伊甸之晨把肉质最肥美的部分切割下来，陆谣放出和平行者的激光把潮湿的根茎烘干点燃，做了四人在苔原上的第一顿饭。
除了有一点点去不掉的野生腥膻味，香是真的香。
因为远没到扎营休息的时候，吃完了还要继续赶路，偷懒的四人连挡风的棚子都没搭，就在天高地阔的旷野中央，围着一口冒热气的锅子，一人一张小板凳坐着喝牛肉汤。
“苔原上有什么危险的食肉动物吗？会不会闻着味道过来，突然袭击我们？”多萝西满嘴是油地提问。
“那咱们晚上就有加餐了，”叶加濑抽空回答道，“哦，这锅能吃两顿，那就明天加餐。”
“说得也是。”
两个无限力高手带一个有超能力的正牌法师，不知道怎么输好吧。
“我、我呢？”哈里森颤抖着问道。
“你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掠食者不要第一个咬你吧，给我们一点保护你的反应时间。”
“越说我越怕了！”
哈里森把后背靠在越野车上减少视野死角，努力提防着多萝西口中的危险食肉动物，却不小心把没被衣服包裹的后脖颈贴到了冰冷的金属车门上，皮肤竟然直接冻在了上面，痛苦地大喊大叫起来。
人迹罕至的苔原上，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后来用热水好好地解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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