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叶加濑就那个白发黑水手服少女的身份询问了张闻道的意见。
【武器是可以变形的铁棍？】
“对。”
【必杀技叫“暗夜灯火”？】
“不知道是不是必杀技，但是喊了技能名，应该算是吧。”
“伊瓦……莉丝……？！”
张闻道的嘴里漏出了分成两截依然难掩吃惊的声音。
叶加濑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果然是22连的人吗？我能理解你发现其他幸存者的激动，别着急，慢慢说。”
“她……明明……战死了！”
…………
“啊？”
战死？战争还没结束就死了？
“等等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刚才来帮助她的人是谁？
【魔法少女伊瓦莉丝。能力是精密操作，擅长使用闪能和欧米茄射线混合驱动的魔科学法杖。在战争结束前两个月的一次攻坚战中受到重伤，无力回天，自愿成为伊卡博士秘密计划的试验品。】
“…………”
经过之前的交流，叶加濑已经掌握了世界线变更的规律：死掉的人会被模糊为别的死法，活着的人会失去那一年的记忆，22连比较特殊，连人带相关记忆一起没了。
伊瓦莉丝如果真是战死的，那应该会按照第一种方式，被模糊成别的死法……比如说在大街上被卡车撞死之类……可她却被抹去了。
然而不管她到底是被模糊还是被抹去，刚才那个她都是活生生存在着的！
伊卡博士的秘密实验——
过去的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欧米茄射线和闪能交织而成，从空间中撕裂开的传送门……她从那里出现，明明愿意帮助我们，却又在结束后急匆匆地离去。”
【任性妄为，很有她的风格。这样的话，难道还有其他22连的幸存者吗……】
这附近任性妄为的人有天狱之王一个就够让人头痛了。
算了，看样子只要不乱开传送门，她应该不会主动来找麻烦……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
——笃、笃、笃。
“请进！”
走进房间的人是龙神鲨。
叶加濑已经知道她的来意，但还是明知故问道：“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ZEROS】这个名字？”
龙神鲨果然开门见山。
换作前天叶加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现在她得到了最好的挡箭牌！
“是这位张闻道小姐告诉我的。”
“欸？啊，……是的……”
所谓完美的谎言，就是说的都是真话，最终却形成了谎言。而叶加濑则是更进一步：利用别人说的真话来形成谎言！
“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ZEROS】明明是个被埋藏在废弃历史中的名字，你又为什么会有反应呢？”
比完美更完美的谎言，甚至反向套出更多信息，简直可以说是话术界的瑰宝。
“因为我……”
龙神鲨有些犹豫，但这件事在她心中的分量实在太重，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我在2012年就领悟了心能。”
等等，九年前你才7岁吧大姐？！
“在历史被替换的那个瞬间，我恰好在尝试用心能强化身体……于是唯独记住了那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无论如何都不想忘记的名字。”
她伸出右手，张开握紧的拳头。
其中躺着的是叶加濑曾经见过一次的蓝牙耳机。
“【ZEROS】。我每天都用这个在耳边反复播放，害怕自己会忘记那个人的一切。”
“那个人，是你的……？”
“是我的哥哥。”
…………
“【ZEROS】好像是魔法少女吧？”
“魔法少女ZEROS，是我的哥哥。”
她重复了一遍。
……怎么说呢。
突然感觉亲切了好多。
“但是已经没事了。这位张闻道小姐，可是活着的记忆啊。”
“活着的……记忆……什么的……”
张闻道红着脸低下了头。
叶加濑起身示意龙神鲨入座：“你们俩聊吧，我去找凌……闪刃红玩。”
“谢谢你，博士！”
“这没什么……”
叶加濑从房间里出来，接通耳机呼叫凌依，想问她跑到哪儿去了。
“喂，在吗？”
【博士！我受到袭击了！】
“啊？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
【我哪知道！是那个派出「雫」的敌人！他卷土重来了！】
——江白露？！
她怎么找到这座岛上来了？！
偏偏在这种时候——
“位置呢？！我马上过去帮你！”
凌依发了一个坐标过来。叶加濑把它往手机上F教授发给她的导游地图上一叠，发现在全岛最高的山——名为“不周山”的山峰顶端。
……啊，她确实是那种闲着没事会到处乱晃的类型。
在那种偏僻的地方速战速决，说不定可以不用被F教授质问和非公认财团X的关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么，【天语】、【浮空术】……”
本来想直接飞过去，但是身体仅仅腾空了一小段高度，就缓缓落了回去。
偏偏在这种时候！
叶加濑突然想起来，上次空蓝的时候，不也是“没有丝毫魔力见底的感觉”吗！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存在提醒机制！
“先把监控讯息传给我！”
【好！】
先前已经打过「雫」，「飒」也作为报酬送到手上，假设白露的奇特仪式感会让她以「Zec」作为收尾，剩下的就是「腕」么……
戴上单目镜，接通闪刃装甲的摄像头。
展现出来的画面是——
绿色的残影。
——「飒」！又是它！
“你先和她周旋，我魔力空了，马上爬山过去帮——”
“博士？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去医务室检查耳朵！”F教授忽然走过来，用不容置疑的力道抓住了叶加濑的手臂。
“呃？啊，应该没事吧——”
“有没有事要检查完才知道。”
F教授把叶加濑的手臂往腋下一夹，从小臂侧面传来的触感让她立刻缴械投降，被连拖带拽地往医务室带去。
【博士？】
可恶啊！都怪F教授的缓冲装置形状太贴合了，如同自带加热功能的气囊，连自诩只喜欢机器人的叶加濑都迷惑了一瞬间，脚下失去了定力！
“我不行了……你自己打吧……”
【博士？！】
放弃思考的叶加濑像具尸体一样被F教授拖着走，双脚在地上划出两条平行线。
凌依在耳机里大呼小叫。
哔——
通讯关闭。
F教授把叶加濑拖到医务室内，让她躺上病床，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了几台机器。
“你还兼职医生？”
“做后勤的，什么都得会一点嘛。”
“……”
叶加濑望着天花板发呆。
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在后勤工作领域彻彻底底地输了。
面对重伤的凌依只能让她自己催动心能治愈的叶加濑，在尽职尽责的F教授面前，犹如一个贪官面对康熙的怒斥，根本抬不起头来。
舍弃博士的名号，从助手开始重新练起吧……话说本来就只是个本科而已。
“头转一下哦。我看看……”
F教授把身体探过来，将什么东西盖在了叶加濑耳朵上。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腹部曲线……还有车灯的下半边……
冷静！想想机甲！想想没画完的设计图！
四把密匙全部解锁之后，考虑到易用性，还是把形态整合到同一把密匙里比较好——
“……呜？！”
伸进来了！什么东西伸进来了！
“别动。耳道有些出血，我用棉球擦一下。”
底、底层代码就模仿刚拿到手的三进制，容量同步增长，这样体积顶多增加到拳头大小，还是比较方便携带的。多余的容量甚至还可以塞一个凌依翘首以盼的新形态进去……
“……噫？！”
“内窥镜有点凉吧？稍微忍一忍。”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不会让你死的。”
头被按住了。动弹不得。
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耳朵里拱了几下之后，F教授发出松了口气的声音：“鼓膜有一两处非常小的穿孔，以你年轻人的恢复力，很快就没有大碍了。”
不好意思，其实没多年轻……
“对了，叶博士。你和伊卡博士是什么关系？”
“……欸？！”
“你已经发出三种不同的叫声了。”
叶加濑此时脑袋被拿捏着，耳朵里还插着东西，半条命都在F教授手里——很难说这女人不是故意的。
她感觉背上有两道冷汗横向流了下来：“不是，那个……那个伊卡博士是邪恶组织的人吧？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他有关系呢？”
“因为你们都是闪能研究者嘛。国际上研究闪能的人，从老教授到本科生，加起来也数不出两只手吧？”
“会流行起来的！”
“而且我从看到你为龙神伊甸设计的部分时，就一直觉得你简洁至上的设计语言和那位博士很像。虽然是邪恶的爪牙，但他在轻量化方面的造诣依然值得学习。”
“这个……大家都在取长补短嘛……”
“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位大佬站在正义的一方，那该有多好……而叶博士你，仿佛就是老天为了满足我的幻想而派来的一样。明明是真实系无限力的研究者，这么说很奇怪吧。”
F教授无意识地抚摸着叶加濑的脸颊。
“嗯……”
怎么说呢，就有种……如果继续欺骗她的话，晚上都会睡不好觉，的感觉。
“其实，我是——”
“……？”
“……伊卡博士……”
——等等，F教授是个对正义很坚持的人吧？如果让她知道了叶加濑恶贯满盈的过去，来之不易的盟友关系就会立刻分崩离析——
“什么？你——”
“——的徒弟！没错，我其实是他私下收的徒弟！之前是因为害怕你们歧视我所以一直没说！非常抱歉！”
“原来是……这样！”
内窥镜从叶加濑的耳朵里拔了出来。
“不必自卑……力量只有在使用者手中才分善恶。就算老师是恶人，你自己毫无疑问是个英雄。”
……啊。
叶加濑感受着F教授手掌的冰凉触感，叹了口气。
今晚大概是睡不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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